有光的地方便必定有影子,这是千古不变的真理。世间万物也是如此,凡事皆有阴阳两面。光明的反面,是如影随形
的黑暗。
有人习惯生活在阳光下,也有人惯于在夜间出没,他们的生活不见天日,或可用披星戴月来形容。
我就是这样的人,为了在这个大城市里活下去,我必须彻夜工作,日日与睡魔对抗以换取较高的时薪。
我在加油站打工,上的是大夜班。
晚上十点夜校课程结束后我就会直奔工作地点,一直上班到天亮才回家睡觉。
我每天能见到阳光的时间只有在六点到六点半这半个小时,工作日复一日,极度缺乏日照的我看起来就像苍白的吸血
鬼,幸好我还能在镜子里看见自己,否则我真要去路上找人吸血了
算一算孤身来到这个城市也过了好一段时间。两年前我和老爸大吵一架。原因是不想待在乡下继承他的鱼塘。我十五
岁的时候母亲半夜巡鱼塘时失足跌落水里,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走了。
我和父亲向来不睦,满十八岁那年,我便找了个借囗离开鱼塘。来到大城市打拼。
我从没向老爸拿过一毛钱,生活费全靠打工收入支撑。
还有两年我就能拿到大学学位了,届时就可以找个稳定的工作,不用再过这睁眼就是天黑的苦日子。
虽然生活勉强过得下去,但扣除学费和生活费,住宿品质就得大打折扣。
我住的是在老旧工业区外围的铁皮屋,不知道是不是由工棚改建而来的破房子。夏天热得要命,冬天跟住在冰箱里没
什么两样。下雨漏水,日晒变烤箱,饶是如此我还是住得怡然自得。
唯一的好处是租金便宜,一个月只要三百块。
就算住的是狗窝也无所谓,只要能远离那个冥顽不灵的老爸,这样就够了。
我的生活就是这么简单,上课、上班、睡觉,每天入睡前,我都会在笔记本上画下一杠,只要再熬两年我就能解脱了。
像在当兵数馒头似的。
只不过,人生总有意外。
而意外往往来得出乎预期。
某个没值班的夜晚,我难得能睡个好觉。三更半夜的,我的房门却被人敲的乒砰震山响。
我睡眼惺忪的去开了门,外头站了个穿着黑西装,面带诡异笑容的男人。
他说,他是来讨债的。
1.
傍晚六点,城市里华灯初上,街头车水马龙,正是数以百万计的上班族下班的时刻,红灯前车辆拥挤,斑马线上更是
人来人往,我背着书包,骑着单车穿梭于人群之中。
擦身而过的是无数衣着光鲜的白领男女,我向往着他们的生活,白天发挥创意认真工作,入了夜则摇身一变,成为时
髦的领航者,在各式应酬场合大显身手。
为了完成这个梦想。我必须先完成我的学业,我明白求职市场还是文凭导向,没有大学学历,应征工作条件就是矮人一截。
我在这间大学的夜间部已经读了两年,班上大多是和我一样利用晚上的时间前来进修的同学。
辛辛苦苦上一整晚的课,听得懂的部分不到三分之一,接下来等着我的还有长达十个小时的大夜班。
生活单调苦闷,但我甘之如饴。
只不过,日子久了还是有点欲振乏力,这节课上的是经济学,枯燥乏味的课文使我昏昏欲睡。
“叶家齐,不要睡觉!”教授一声大喝,毫不留情面的把我喊醒。
我连忙拭去嘴边的囗水,班上同学一阵哄笑,我也跟着不好意思的笑了。
回过头看我的同学中,有个女孩特别让我在意。
蓝雪,她的名字就像她给人的态度一样冰冷,宛如霜雪般冻人。
两年前,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便被她冰山美人般的气质所折慑服。
原来拜倒在石榴裙下是这个意思。
蓝雪从来不笑,或许是她不愿意对我们露出笑容,但板起来的扑克脸也很有魅力。
她留着一头利落短发,年纪看起来与我相仿,总穿一身合身灰条纹OL套装来上课。应该也是刚下班就来进修了,也
许是生活紧凑,工作疲累,一下课就走人。
不论如何,在这个班上上课的同学都一样,为了能求得更好的工作和生活而努力着。
我很喜欢她冷冰冰的样子,总觉得她眼里有种傲然凌人的魅力,但也因为她实在太难以靠近。同班一年以来还没跟她
说过话。
今天出的糗正好是个契机,一向不理人的她竟然回头看我了,或许能借机拉近我们之间的距离。
十点下课,众人纷纷收拾书包离开教室,我搓着手掌,有点紧张的靠近准备离开的蓝雪,向她打了个招呼。
“嗨,你好啊,要回家啦?”我笑得僵硬无比,因为她虽看着我,眼中却无半点笑意。
“去工作。”
“工作?这么晚了还要工作?”
“我的工作午夜十二点才开始。”她淡淡说着。
这座城市虽然是不夜城,有我这种半夜上班的加油站员工,当然也有其他必须值夜的工作,只是我不禁要想,凌晨十
二点必须穿着OL套装上班的究竟是怎么样的工作?
蓝雪长得很漂亮,身材又窈窕出众,难道是酒店小姐?
我猛然摇头。挥去脑中的胡思乱想。第一次鼓起勇气搭讪喜欢的女孩竟然就幻想对方是个酒店小姐,实在不可取。
“没事了?那再见。”她二话不说提着包包开教室,高跟鞋敲得的又急又快,那包包一看就是名贵的牌子,一切越来越让我感觉满腹疑问。
“叶家齐,你到底在想什么?半夜必须穿着套装的工作也很多,只是你孤陋寡闻不知道罢了。”我喃喃自语。
第一次搭讪就给对方不好的印象,我想我从此出局了,到加油站打工的时候整夜唉声叹气,与我同样值大夜班的阿德 好奇问我发生什么事,我一五一十的告诉他。
阿德刚当完兵,比我大一岁,据说暂时找不到满意的工作。晚上又不喜欢睡觉老爰往外跑,家里实在拿他没办法,所以才叫他到加油站来上班。
“听起来那位蓝雪小姐蛮迷人的,有没有照片让我看看?” “我哪敢拍她的照片啊,平常看起来就一副心情奇差无比的样子,要是偷拍她照片被她发现我就完蛋了。”
“阿齐,冰山美人通常是外冷内热啊,想融化冰山就得靠火焰,你得更热情一点才行。这类型的女孩只要被突破了心 防就会突然变了一个人,说不定还会黏到你觉得烦咧。”
“唉,我不敢啦。我那么穷。光靠热情有什么用,一下就被打击了。
“说的也是,我也很穷。哈哈。”
对我来说。钱永远都是最大的难关。偏偏这是个注重物质生活的社会,富有的人永远比我们这些穷鬼有办法。
不管是在追求喜欢的女生,或是比较社会地位上都是如此。 我和阿德相视大笑,半夜车少。偌大的加油站区只有我们两人看顾。
深夜加油站常有许多有趣的轶事发生,会让你觉得这世上实在无奇不有。 例如上个月我就看过一台进站加油的货车稳稳的把车开到加油站,我等了半天。司机毫无动静,探头一看才发现原来他睡着了,而且醒来后根本没有自己把车开进加油站的记忆。 他甚至还拉起了手刹。
现在回想起来,我是大难不死啊,要是他无意识中做出的动作不是拉手刹,而是踩油门的话....
阿德说他还遇过一丝不挂,裸着骑摩托车来加油的大叔。而且猛对他抛媚眼。我真是庆幸当晚值班的人不是我。
此类的奇闻轶事不胜枚举,另外。加油站最不缺的就是鬼故事。
阿德早我一年来这儿上大夜班,从他囗中我也听过不少令人浑身发毛的传说。
例如多年前曾在加油站厕所上吊而死的员工幽灵,似乎时不时就会现身在站区里闲逛。我们值夜班的人有个约定成俗的禁忌,那便是看见他的时候必须假装没看见,那样他就不会继续作乱。
“我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差点吓得尿裤子,你知道他的样子有多恐怖吗?幸好他这一年多来都没出现过了。”阿德说
“我不想看到。你别吓我。”我很怕那些幽灵鬼怪的东西。连忙摇头不敢再听。
“他浑身血淋淋。走起路来就像这样一拐一拐的”阿德竟然有样学样的拖着脚步走路。还不时对我做古怪表情。
“别闹了啦!”
“阿齐,你后面!”他突然手指着我。
我瞬间从板凳上飞起来,往前滚了几圈。惊慌不已。
阿德捧腹大笑:“你真的很胆小啊,没那么容易看见他啦。有时你想看还不一定有。
“啊,欢迎光临。”
阿德向我这边跑过来,我猛然回头,加油岛前空无一人,我顿时窜起阵阵鸡皮疙瘩。这回我真的生气了。
“你别闹啊。玩笑开两次就不好笑了。” 阿德跑到加油岛前。也是脸色苍白:“靠,我刚真的看到一个女人走过来啊。在机器的另一边。露出半张脸。”
他言之凿凿。可是整个加油站区空空旷矿,除了加油机外也没有遮蔽物 ,一眼望去,除了我俩之外根本没有其他人。
“当作做没看见吧,这不是规矩吗?”我说。
他猛点头:“嗯,没看见,我啥都没看见。”
要命的是,现在才凌晨一点钟,距离下班还有几个小时,要是有车来加油还好,若整夜都没车,我们要怎么熬过这与 鬼相伴的恐慌?
所幸到了五点都没有再度发生怪异现象,但加油站从此又多了一桩新的传说,一个穿着碎花裙装的女人。
天快亮了,而我猛打哈欠,虽已习惯大夜班的生活,但日夜颠倒毕竟还是违背基本的身体机制。
阿德已经靠在加油机旁打瞌睡了,接近清晨的这段时间,也是一天当中最安静的时刻。再过半小时,路上就会出现早起出门工作的车辆。
一辆黑色轿车开进加油站,我连忙揉揉眼,提振精神,跑到另一个加油岛去。
那台黑色的轿车尺寸大的离谱,比最大的宾利车还要大上一截,车身擦得光亮如镜,映照出了我疲惫的面容。
车窗摇下,坐在副驾驶座的是一名肤色白皙如雪的少女,连一头长发也是银白色的。 再怎么怪异的发色我都见过,银色头发其实并不奇怪,乍看之下,我还以为是外国美少女,不过她对我一笑,差点把我的魂都勾去了。
我深吸一囗气,微笑问道:“请问要加什么油?” “98加满。”纯白的少女递出一张信用卡,那时,我看见了开车的人,是个肤色黝黑的俊美男子。
我不禁赞叹,这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一黑一白,却都长得这么漂亮。
加满油后,我把信用卡和签单还给少女。
“这张还给你。 她嘻的一笑。又把签单塞回我手里:全黑的车窗缓缓上升。
我痴痴的望着车子开出加油站,也不知道是恍神还是怎么了,一晃眼,那台大型轿车转过弯后竟然慢慢变得透明,然后消失无踪。
天空泛起鱼肚白,阳光露脸,我站在加油机前,宛如中了催眠术,直到阿德拍我后膀才猛然惊醒。
“你会不会太夸张,站着睡着了吗?”阿德笑道。
“我...我刚才好像看见不得了的东西。
“什么?那个女人又出现了吗?”阿德紧张兮兮,左右张望。
“不是...我不太会说,一台高级轿车以及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还有一个很帅的男人。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不是有钱人又载妹子出去玩吗?” “你签单没给人家?”阿德抽走我手中的签单一看,狐疑道: “嗯?不是签单吗,怎么是全白的?
我愕然看着手中的信用卡签单,刚才确实列印了加油品项和金额,白纸黑字,我亲眼看见的,怎么一转眼便只剩下白 纸了?
接连碰上怪事,我已乱了方寸,脑中晕头转向,下班后连早餐也没吃便直接回家。倒头呼呼大睡。
我一直睡到傍晚五点才起床,一整天没有吃饭。肚子饿得受不了。腹中擂鼓作响
“唉,一睁开眼睛又得上课了。”匆忙洗了澡。我又骑着单车出门。一路来到学校附近的面店,远远的就让肉燥面的香气诱得囗水直流。
“再忍耐两年就能脱离这种生活了”我不断告诉自己忍耐再忍耐,只要拿到学位,就能找到比较像样的工作。
走进面馆,我点了大碗的炸酱面,仍是睡意频频,我猛打哈欠,喝了囗热汤驱散睡意。
忽然间,我发现隔壁桌坐了一名背影纤细的女孩,看衣服样式应该是蓝雪,她背对着我,捧着比我的碗还大上一倍的 汤碗,喝汤时还发出希哩呼噜的声响。
她豪迈的喝汤方式让我看傻了眼。蓝雪放下碗,回头看我,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是你。”
“真、真巧啊,也来吃面?”
“你”蓝雪忽然紧盯着我。
“怎、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吗?”
“没事,快上课了。你吃快点吧。”她丢下这句话,又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的眼神令我有些在意,那彷佛是恋爰中的少女....不。我乱说的。是看到外星人的眼神。
我可是洗了澡才出门应该没那么怪吧?
结帐前,我借了面馆厕所照镜子,发现两只眼睛周围竟然浮现了超可怕的黑眼圈,看起来就像一只熊猫,刚才洗澡的时候还没有啊!
难道蓝雪刚才就是在看这个?
上课时她也没跟我多说话,基至连头也不转过来看我一眼。 下课后她风雷火急的走了,我则拖着快累垮的身躯回到家里。
今晚没有班,我能睡个安稳的好觉,只要天花板里的老鼠安分守己,别出来开运动会就好。
吃完晚餐,我枕着上礼拜刚买的懒人座垫,电视正在放的是综艺节目。
除了工作上课外,我唯一的休息活动就是看电视,我没有电脑,手机也没有上网功能,现在流行的网站和社交软件我全都没有用过。
因为我没钱买那些装置。
我就像一个住在都市丛林里的原始人。
每个月光是房租和水电费就压得我喘不过气,手机的月租费只能维持在最基本的费率。拨电话时还得小心翼翼。要是 超过了免费通话额度,我就有可能缴不出来。
和我同年纪的朋友们现在或许还住在家里,父母会为他们准备好所有的必需品,不用担心学费,天天穿得漂漂亮亮光鲜亮丽的到学校上课。
他们的父母要求很低。唯一必须做的事就是安分守己读书,不去外头惹是生非。
没自己出来工作读书之前。我也不得赚钱有多辛苦。 现在我知道了。钱很难赚,真的很难。
我想起蓝雪。她又如何呢?与我年纪相仿的她做的是什么工作。会不会很辛苦?
“叶先生.” 门外有人叫我。这里隔音很差。稍有声响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例如敲门声、咳嗽声,踏过铁制长廊的脚步声。
不需值班的晚上我通常很早睡,为的就是避开这些扰人的噪音。
听久了真的会让人精神崩溃。
而且,隔壁住了一对情侣,男的叫陈穆升。女的叫何攻君,常能听见他们吵架的声音,一吵几个小时,没吵到砸锅摔碗不会善罢甘休。
我开了门,住隔壁的陈穆升拿着电费帐单 一脸不悦。
就是这家伙整天和女朋友吵架,白天也吵,晚上也吵。真不知道哪天会不会拿刀互砍。
“叶先生。我上个月的电费怎么会这么贵?是平常两倍。” 我挠头:“每一户都是独立电表。我哪知你的电费为何这么贵?难道你妈不会生也要来我? 又不是我用的电。”
“我怀疑你偷接我的电。”他怒气腾腾的说。
“你说话小心点.我还没穷到付不起电费。为什么要偷接你的电?再说我也不知道怎么接。反倒是你 ,别老是跟女朋友吵架,我白天下班很累,还要被你们吵,不跟你讨精神赔偿就不错了。”我也不客气的回应他。
他似乎一时语塞,脸涨胀成了酱紫色, “我不管,反正你要帮我付一半的电费!而且白天的时候你女朋友还不是老在房间里哭,吵死人了!”
女朋友?我哪有女朋友。
他是听到另一间房的声音了吧,因为正在气头上,当时我没有多想。
俗话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虽然我不是秀才,遇到的又是个神经病,还是被他的态度给惹怒了。
“你去跟房东说,叫他帮你出一半!我很累。你少来烦我!” 我想把门关上。陈穆升竟然跨了半身进来挡住门“对我纠缠不休。
我想我能体会他女友为什么整天跟他吵架,因为他比苍蝇还烦人。
你不拿钱出来别想睡。”他恶狠狠的说。
“现在是要找我麻烦就对了?”我卷起袖子,若是要干架的话,我奉陪。
这时,陈穆升突然退了一步.眼神中蕴藏着惧意。
我乐不可支,欺善怕恶就是在说这种人。
“怎样,怕了是吧?”我扬起鼻尖。得意忘形。
陈穆升眼神发直。似乎盯着我肩膀后方,他的脸色瞬间发白,我从来没看过一个人脸色能变得这么快。
“呜啊啊啊啊!”这只恼人的苍蝇发出了古怪的叫声。转身拔腿就跑,下楼梯时还摔了一跤。
是怎样,看到鬼吗?
我耸肩回房,至少打发掉那个神经病了“
一样米养百样人。竟然要硬要隔壁房客分担电费。我算是大开眼界了。
过了两个小时,我已昏昏欲睡,平常我习惯上大夜班的生活。没到早上五六点是不会有睡意的。也说不出来为什么今天会这么早就累了。
我爬上床盖好被子.几秒钟内我便沉沉人睡,鼾声大到把我自己吵醒两次。
睡眠突然中断是有原因的,我做了恶梦。
第二次惊醒,我流了一身冷汗,还清晰记得梦里的内容。
我又见了加油站的那个女鬼,而且这次。她就站在正对我床的角落边。
她的面容模糊不清,身影半透明,但我却看得出来。她浑身是血,而且眼神中充满了恨意。
醒来之后,我开了灯,幸好墙角什么都没有。
我拿起闹钟一看,啧了一声:“才两点半?不行,我今晚一定要睡饱”
朦胧中,我再度人睡,半梦半醒之间,总觉得脚边不断有冷风吹来。
而且是那种冰寒刺骨的,叫人浑身颤抖的冷风。
我又醒了,而且不敢睁开眼睛。因为我知道梦里的那女鬼说不定真的在墙角凝视着我。
不知道过了多久,脚边才不再感觉寒冷。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睡着还是醒着,总觉得思绪和梦境不断交错,我心想,只要撑到天亮就没事了吧 。
砰砰!
砰砰砰!
肩膀猛然缩了一下,有人在敲我的门。
三更半夜的,到底是谁?
我没有迟交房租啊,今晚阿德要上班.也不可能是他。
难道是陈穆升去而复返?
要是他带了兄弟来找我麻烦那该怎么办?
本就处于恐慌状态中的我更加混乱,我躲在被窝里深呼吸,喃喃自语,不要自己吓自己。没事的,说不定只是他心情不好喝醉酒乱敲门罢了。
砰砰砰!
外头那人敲个不停。时间一久,竟令我有点火大。
怒气上冲,我也不管墙角是不是站了一只女鬼了,猛然掀开棉被,冲到房门囗拉开门。
“他妈的陈穆升,三更半夜你什么门啊。当心我叫警察来啊!”
说完这话。我立即住嘴了。
门囗站了一个穿着条纹西装的男人。白色衬衫领囗人开。颈子还挂着一条俗气的金项链。
那模样看起来就像黑道人土,而他身后。还站了一个女人。 我非常惊讶。
因为我认识那个女人。
“嗨,你好啊。”他单手倚着门边,十足流里流气的样子。 硬要说的话。就像是在夜市卖盗版光碟的那种人。
“你,,,你想做什么?”我有点畏缩。
男人露出诡异的微笑。
“我啊?我来讨债的“
未完持续,,,关注公众号[开心报告]后续免费更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