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过几次家,毕业过若干学校,朋友换了一波又一波,恋爱的男主角换了又换,连梦想都轮回过了,周杰伦的歌却还在耳边。
教室外面的天气很好,阳光暖而不燥,微风摇动着树枝,像母亲摇晃着襁褓里的婴儿,轻轻在他背后拍打出柔和的节奏拍子,晃啊晃啊。房地产经济学老师站在讲台上,放着ppt唾沫横飞、神情并茂地讲课,然而大家低头各自做各自的事情,互不干扰。
室友插着耳机听着歌,拉着我跟说:“你知道吗,昨天王晓飞给我发了一张图,里面是楼主发的《半岛铁盒》,然后下面的评论,一个人一句歌词,把《半岛铁盒》整首歌的歌词都写完了,我看看日期,还有隔天回复的!”听完之后,我心里微微震惊,讨论到周杰伦,好像就是讨论了一个年代,只有“微微”这样的程度,是因为,他的名字叫周杰伦,那么,一切的不可思议都显得合乎常理。
老师的课件从第59页回到了第1页,同学们倒退出教室门口,我吃了早饭回到寝室睡觉,从2016年睡到了2003年,也许那是2004年,又或是2005年。
放学之后,我拿着铅笔歪歪扭扭斜在床边抄课文,缩在耀眼的拉线白炽灯下,用力分辨泛黄的田字格上的文字,纸张上都是擦黑的铅笔印记,还有一处太过用力,破了一个小洞,漏出来了下一张上的一个难看的逗号。哥哥骑车从中学回来,没放下车子,就拉开书包,丢出几个方方正正的小盒子,然后拿出大约13寸的录音机,把小盒子里的磁带拿出来放到录音机里。那个录音机,是我和哥哥上学的时候一起用来听语文课文用的,已经在抽屉里睡了两三年了,现在正是它重见天日的时刻。我看了看磁带,有蔡依林的、SHE的、水木年华的、南拳妈妈的、还有周杰伦的。我哥第一首放的就是周杰伦的《双截棍》。我问我哥,这唱的啥。我哥说,你不懂。然后我默默把周杰伦的磁带拿出来,换成蔡依林的,放了她的《爱情三十六计》。
那个时候,家里有电脑的人很少。市区里一条繁华的街上,有一家美特斯邦威的店,三楼有休闲区,配置了几台电脑。我常溜进去玩电脑,没有连上网线,电脑里有一个以郭富城的头像为主题的单机游戏,然后里面可以听蔡依林的歌。我有空就去,带着我的小伙伴。周杰伦越来越火,为什么突然就有这么多喜欢上吐词不清的魔羯座男生?
有天,同桌的小男生问我有没有听周杰伦的《双截棍》。我说,我哥哥很喜欢听的,我没怎么听。他一脸惊恐地看着我,脸上的那个表情写着巨大的惊讶。好像我不听周杰伦的歌,就是天大的罪过。我怀着满满的罪过心理回到家,我就把蔡依林的磁带拿了出来,换成了周杰伦的。拿了一个抄课文的田字格本子,然后开始抄:岩烧店烟味弥漫,隔壁是国术馆……吃饭的时候,开始一直哼哼哈嘿,上学的路上也哼哼哈嘿,上课有时候也哼哼哈嘿,妈妈看着我一脸忧愁。但是我觉得自己太时髦了。
我再也不去美特斯邦威的店里玩郭富城的游戏、听蔡依林的歌了。很久很久以后的有一天,我路过那家美特斯邦威的时候,我居然看到周杰伦代言了!然后突然地,每次只逛那一条街的那一家店。现在,不管自己在哪一个城市,看到美特斯邦威总是莫名其妙的亲切。听说,有的人只用动感地带的手机卡,可乐只喝印着周杰伦的百事,衣服只穿美邦的,刘海儿要遮住眼睛,说话故意讲不清楚,表白的情书都是他的歌词,还有《三年二班》带起来的乒乓球潮流……你全听懂了?看吧,你那么幸运没有错过全民追周杰伦的时代。
录音机里的《范特西》再也没有换过。直到有了mp3,磁带和录音机一同消失了,现在想想觉得把磁带弄丢了真是太可惜了。那里唱出来的歌词,一笔一划地纪录了我所有关乎歌星的想念。你是否也有那样的一本歌词本,写满了周杰伦的歌,看着歪斜的字,就可以脑补出曲调来呢?2004年,周杰伦在春晚上唱了《龙泉》,之后08、09、11年都登上过春晚的舞台。现在,我都不看春晚了。因为周杰伦不来唱了。有的粉丝说,周杰伦是爸爸妈妈都知道的明星。看到周杰伦在春晚唱《龙泉》,妈妈说:他现在唱歌清楚多了。
我上初中的时候,家里也有了mp3和电脑,听他的歌方便多了,也不用抄歌词本了。哥哥买了很多周杰伦的盗版专辑。我把《七里香》听烂了。初中谈恋爱的时候,男朋友给我唱《给我一首歌的时间》,他唱得很难听,我没好意思说,笑着回答他,周杰伦的歌好难唱出味道来。那一幕,至今还记得。
再长大一点,有了手机,一个列表都是周杰伦的歌。其他的歌曲乱糟糟塞进一个“其他”的列表。然后突然发现,身边好多好多人都是这样的,划分出一片专属他的天地。据说,周杰伦他出新专辑的那个月,没有人敢发布专辑。听到这里,我觉得很骄傲,作为一个90后的骄傲。他陪伴了我们8090的青春,或者,是我们陪跑了周杰伦,直到看他现今成为了爸爸。
还上着课,坐在大学教室里的我,恍惚之间发现,竟然听过了他每一首歌,在我没有那么崇拜他的情况之下。我能依稀看到岁月的那头,还在抄着哼哼哈嘿的那个小姑娘,听着那卷磁带,还没有播放完,就已经十几年过去了。寝室里,室友在单曲循环周杰伦的《半岛铁盒》,嚷着一定一定要去听一场周杰伦的演唱会。我脑子里马上出现了他唱《开不了口》那首歌的现场,粉丝们一起喊着:杰伦!杰伦!杰伦!……每一首歌,都是千万人的大合唱。
也许像《我的少女时代》里说的那样,我们的青春中,一定会有一个男神。只是因为喜欢而喜欢,感情是那么地简单。就像全班女同学,都在暗恋班长,全班的男同学都在暗恋学习委员。这个年代的我们,出乎一致地喜欢周杰伦。
《夏洛特烦恼》里,朴树是一个时代的象征,听着他的歌,血液会隐约沸汤。那些经典的歌曲,都是一代人的青春,里面有无数的笑和泪。有很多说不清楚、也道不明白的感情在,把一幕幕的回忆都复刻在了歌曲里,再次播放时,很多思念会像泉水一般涌出。同学告诉我,她弟弟很喜欢tf boy 的歌,我心里觉得好可惜,他们的时代里,没有了周杰伦,不会像我们一样,一个人的歌一听,就是十几年。十几年,就好像只是一瞬间。
你呢?也同样喜欢着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