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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醒来,关于台风“莫兰蒂”登陆福建的消息刷爆了朋友圈,身在家乡的人儿们一同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
而之于身在魔都的我,台风再次浓缩成一张张图片和一条条朋友圈的讯息。作为长期的点赞不语党,竟不知该如何回复,一场天灾的再次降临,面对一张张满目苍夷的灾后图片,除了关切,我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家乡的他们。
只能道一声:台风来了,你还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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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内陆的孩子不同,闽南侨乡的孩子从小的记忆里就有无数次与台风的擦肩而过。
与江浙一代的孩子不同,闽南侨乡的孩子从小的记忆里更多的是无数次与台风擦肩而过。
小时候,我期待台风。
台风不是自然灾害,是炎热到无处躲避的盛夏里的一丝凉风,享受在七月流火的天气里任大风拍打的感觉。没有台风,又何来飞扬的裙摆,只有黏腻到无法触摸的肌肤。
台风不是自然灾害,是有如法定节假日般的突然惊喜。学校里的孩子们总是期盼各种假期,而台风就是给予闽南侨乡学子们的赠礼。每当听说要来台风,大雨来临的时刻,学校总会宣布放假。风雨之中,和小伙伴一起蹬着自行车开怀赶路,可往往到家时,雨后的阳光已在前方等待。直到在北方求学时才知晓,原来北方的沙尘暴不会放假,心中总有一丝窃喜。
台风不是自然灾害,是一次次验证闽南侨乡作为福地的谶语。每每天气预报说台风将在闽南登陆,总有宝岛台湾挡在前头,守护着这片港湾,而之后台风往往改向,奔闽北或浙南而去。因此,尽管台风在街头巷尾并不陌生,却极少真正经历。老人们说,那是身在台湾的亲人们在庇佑,也有人说,那是妈祖在指引台风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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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大后,我才知道,小时候的台风在母亲眼中,是对这个家一次次的考验。
自我十岁起,父亲便离家赴深圳打拼,留下妈妈照顾这个家,这个有三个女儿的家。
没有怪父亲的意思,独自一人背井离乡的苦,没有老婆孩子热炕头的苦,谁也无法责备。
台风来了,母亲要一遍又一遍地检查家里的窗户和门,用胶布将破陋窗户的缝隙黏合,用父亲留下的裤带绑劳窗户的铁栓与栏杆之间,用桌子紧紧地抵住大门。然后在风雨交加的黑暗中,安慰着三姐妹入睡,而自己,担惊受怕地度过一个个不眠之夜。
台风来了,母亲要在门口等待我们提前回家,督促我们用学习充实这多出来的假期。从小母亲对于我们三姐妹的学习就颇为严厉。要知道,身在闽南侨乡,母亲得承受人们对于一个男丁都没有,只有三个女娃的多少白眼。好胜心强的母亲,观念里也许并不真正理解何谓“男女平等”,却依然鞭策着我们前行,说服自己和女儿们一同相信“谁说女子不如男”。也许我盲目的自信,来自于并不自信却为了女儿强迫自己自信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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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台风。
这回的闽南侨乡未能幸免,灾后满城的水涝,破败的房屋触目惊心,但我知道,勤劳勇敢的闽南人民必能为自己创造福祉。
这回的母亲已同女儿们一起身在魔都,虽然没有宽阔的大平层,但我们在一隅的房子里,共享欢乐。
昨夜,魔都受台风影响,依旧下了一夜大雨。
半夜被频繁的胎动惊醒,听着窗外的狂风骤雨,才知道多年前的母亲经历的远不止这些。
轻轻抚摸着肚子:孩子,不要怕,有妈妈。台风来了,我们都会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