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在我十四岁那年离开了人世。
记忆里的爷爷是温和的。自我出生不久,父母由于工作原因每逢周末和寒暑假就把我送到爷爷家,奶奶脾气火爆,做饭洗衣家务活喊骂着爷爷去做,爷爷从不生气,甚至还有些乐在其中,我小时候常常会吃不光碗里的饭便调皮的出去玩了,奶奶嫌弃不屑于吃,而爷爷不愿浪费吃得干净,甚至前一日的剩饭都由爷爷消灭,我和奶奶吃到的永远是爷爷新做的饭菜。
爷爷喜欢晒太阳,天气好时,爷爷搬上马扎坐在院子里和邻居攀谈,而我与邻居玩伴们在院子里玩耍,奶奶不喜欢爷爷为我乱花钱,爷爷总在这时偷偷给我些许零钱让我和小伙伴们买些零食吃。
爷爷家门厅的墙上有一面大镜子,镜子下摆着一排花,爷爷喜欢花草,对它们呵护至极,一日爷爷刚擦完地,鲁莽的我没注意脚下的湿滑,一不小心就摔趴在地上,手狠狠地拍到仙人掌上,仙人掌上许多的小小的刺扎进了我的手心,爷爷急忙过来查看我没什么事,便放下心一边安慰着哄我不哭,一边拿着手电筒细心地把刺拔出。
爷爷奶奶信仰基督教,每年的圣诞节,爷爷家附近的教堂就举办不小的圣诞节联欢,爷爷总是毫无意外的当选扮作圣诞老人,拿着红红的大口袋给我们这些孩子们分发圣诞礼物,礼物不算贵重,但足以让我们这些孩子开心一整天。
小时候胆小怕黑,却舍不得湖南卫视晚间播放的偶像剧,爷爷就在我看电视的小屋陪我,因为看到深夜,爷爷早已沉沉进入梦乡,打着大声的呼噜。电视剧演完的那一刻,被困意席卷的我关掉电视机,蹑手蹑脚的爬进被窝,抱着爷爷甜甜睡去。
爷爷是战场上英勇的战士,参加过抗美援朝,是穿行在硝烟里的情报员,但在战火纷飞,腿部不幸被射入一发子弹。爷爷老年一直深受腿疼的折磨,医院拍出的CT影像,子弹清楚的贯穿腿骨。在我的记忆里爷爷走起路来缓慢不稳,尤其是后来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却不曾抱怨诉苦,这子弹一直陪着爷爷,直到生命的终结。
爷爷不善表达,却是温和友善的。他很爱很爱生活,很爱很爱家人。
我想相由心生大概是真的,爷爷脸给人是和善温暖的,而他的人同样亲切慈爱,爷爷从不与人结仇,他眼中的世界只有美好,爷爷爱笑,因此结识了多个老友,时而叙叙旧,谈谈心,把枯燥的日子变得有滋有味。
爷爷离世时,是安详的,就好像睡着了一样,梦到甜甜的梦,嘴角噙着一丝丝笑。我很难过很难过,如果可以早出生几年就好了,就不会自己还没有长大,爷爷已经年迈病逝,陪伴爷爷的时光是如此短暂。
与爷爷的合照也停留在小时候,一张记忆深刻的相片是我过百岁的时候,爷爷把我抱在怀里,和蔼慈祥的笑着,怀里的我带着生日帽笑着鼓掌,面前是大大的蛋糕。
希望爷爷在天堂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