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家绣坊
寒菊院内,朱撷德与朱拂玉正在下棋,忽见一侍卫走到了林茂的身边,在其耳边禀报着什么。朱拂玉眼见着要输了,不耐地问林茂:“偷偷摸摸地说什么呢?打扰本皇子下棋!”
林茂躬身施礼,瞄了一眼朱撷德,见他没有阻拦,禀报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刚刚知府来人禀报,翠儿割腕自尽了。”
朱拂玉把手中的棋子往旁边一扔,不耐烦地说:“不下了!怎么下都赢不了皇兄。没意思!”
朱撷德温和一笑:“欲取之,必先予之。你什么都想要,自然什么都得不到。”
朱拂玉讨好地往朱撷德身旁凑了凑:“皇兄贵为太子,自然有这样欲舍予得的气度。我不过是个浪荡皇子,不耐烦学些大道理。”
朱撷德见朱拂玉不肯听自己的道理,也不再多讲,两人又闲聊了两句,便各自分开了。
回了房,朱拂玉刚要开口,躲在暗处地济源便抢先一步开口道:“主子,属下已派人去查翠儿自尽之事,晚些便知道答案了。”
朱拂玉满意地点了点头,拿起一本通俗小说,兴致勃勃地看了起来。
休沐日,许多绣娘都回了家,早梅院冷清了许多。栾欢月正与李欢儿说着话,便听到院门口传来了朱嬷嬷地声音。走到房门口一看,便见到朱嬷嬷带着一群面生的姑娘走了进来。
“新绣娘们来了!”李欢儿兴奋地拉着栾欢月的衣袖,在这群绣娘中来回地扫视着。
栾欢月一眼就瞧见了站在最中间,一袭红衣的乔媛。乔媛似乎是注意到有人在打量自己,回望看到了栾欢月,挑剔地打量起她来,神色倨傲。栾欢月并未理会她,因她又看见了另一个姑娘:邵筠寒。
新晋的绣娘们,其实多数都是栾欢月曾有过一面之缘地人。朱嬷嬷在众人面前说完话,便让人安排她们各自住下。邵筠寒被分到了栾欢月的屋子,就睡在林凤的床上。邵筠寒对栾欢月印象极深,如今见自己与她分在一个屋子里,心里高兴,三个人正寒暄着,乔媛便走了进来。
“我瞧着这屋子不错!跟朱嬷嬷说一声,我要住这里!”乔媛吩咐身后跟随着的丫鬟。
丫鬟得了吩咐,转身出去找朱嬷嬷了。李欢儿三个人面面相觑,见乔媛一副霸道地样子,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栾欢月瞧着,邵筠寒面上不虞之色最胜,却并不吭声,李欢儿却开口道:“这位姑娘,绣坊规定,房间分配后不得随意调动。”
乔媛上下打量了李欢儿一眼,走到了李欢儿的铺前便要把她的东西往地下扔,边扔边问道:“规矩是人定的!从前是谁定的我不管,但往后,我的规矩就是绣坊的规矩。”
李欢儿气结,忙奔过去捡自己的东西,用眼睛狠狠地瞪着乔媛。
“姑娘,您真的要住这间屋子吗?”栾欢月走到乔媛的身边,抓住她的胳膊。乔媛挣扎了几次,却无奈栾欢月手劲儿极大,捏的她的胳膊生疼。
“你这乡下人,拿开你的脏手!我便要住这间房,你奈我何!”乔媛另一只没被抓住的手想要扇栾欢月,被她轻巧地躲开了。
栾欢月听完乔媛说地话,松开手,笑眯眯地说:“姑娘莫生气,您想住,我们搬走便是了!”说完后便退到一边,开始收拾自己的床铺,并嘱咐李欢儿也收拾东西。邵筠寒见状,也开始拿自己的行李,准备跟两人一同离开。
此时,朱嬷嬷进了屋来,见栾欢月三人正收拾着东西,乔媛一副得意姿态坐在茶几旁,忙道:“乔小姐同你们开玩笑,你们也跟着胡闹!”
乔媛正要说话,朱嬷嬷便先一步附耳细说了些什么。乔媛听后,眼珠一转,忙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衣裙,怕是沾到什么似的逃也似的离开了。朱嬷嬷缓步跟在乔媛身后,扭身望了望栾欢月,见她也在望着自己,皱了皱眉道:“还不赶紧把东西都收拾停当!”
“欢月…这…”李欢儿走到栾欢月身边,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栾欢月放下手中正整理的衣服,给了她一个安心地微笑道:“放心罢!”
邵筠寒皱着眉,也走到了两人身边愤恨道:“这乔家千金真是讨厌!这样霸道!”
栾欢月见她与李欢儿侃侃而谈,言语里满是对乔媛行为的不满,不是很想听下去,便找了个借口走了出去。
循着萧声,栾欢月不知不觉地走到了拂月堂附近。不过此时拂月堂的匾额确是换了副匾额:富阅堂。栾欢月嘴里喃喃地念着匾额上的字,嘴角抿起了笑。此时,萧声停了,不一会儿,富阅堂的门吱嘎一声开了。门里,云展看着栾欢月偷笑地样子,展颜一笑。
“如今这富阅堂,倒是衬得起你的气度了!”栾欢月笑着赞道。
云展请了栾欢月进了富阅堂,两人在院内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这两日休沐,去哪里玩了吗?”云展替栾欢月倒了杯茶,温声问道。
栾欢月将前几日发生的事细细地讲给了他听,他听的入神,不时的询问了几句。听完后轻声笑了:“她那日还想着污蔑你,你未免心慈了些!”
寒菊院内,朱拂玉也细细的听济源回禀。
“如此说,翠儿是在她去了之后不久自尽的?”朱拂玉皱着眉,想了想后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笑了笑:“她的做法倒是奇特。”
济源有些不明白,刚要询问,朱拂玉便开口解答道:“翠儿已被定了罪,想来秋后定会问斩。与其被游街示众,受尽唾骂屈辱而死,不若这样了结了自己,落得干净、痛快。”
彼时,富阅堂里,栾欢月神色有些悲伤,望着院外的日头道:“想是消息要传开了罢!”
云展望着栾欢月眉目间的悲伤,露出了几分不忍,却压了下去,想了想,拿起了石桌上的萧,为她吹奏了一曲。
宝应城 北城民宅
日头正盛,玉香身穿一袭布衣,坐在茶寮里喝着茶,眼睛却一直盯着不远地一处民宅。民宅门口,有两名守卫把守,被日头晒的额上出了细细密密地汗。
“大哥,咱们也去茶寮饮口茶罢!”守卫甲用袖子擦了擦汗,询问守卫乙。
守卫乙望了望日头,又看了看四周道:“你且先去喝,等你回来,我再去!”
守卫甲想了想,应了下来,忙往茶寮走来。
玉香见守卫甲坐下正等着小二倒茶,故意起身撞向了小二,在茶壶里下了药。守卫甲不疑有他,喝了茶,没一会儿便趴在桌上呼呼地睡了起来。玉香又向小二买了碗茶,端着碗往守卫乙处走去。
“大哥,这是茶寮里那位大哥嘱托我给你送的茶!”玉香说着一口地道的本地方言。守卫乙疑惑地望向了守卫甲,但是视线却“无意”被玉香挡了挡。
守卫乙想了想,笑眯眯地接过了茶,刚要喝,又似想到了什么,对玉香说道:“姑娘,外头日头大!咱们往院里站站罢!”
守卫乙端着茶碗推开了院门,想迎玉香进去。玉香往里看了看,院里空无一人,心里有些疑惑。但还是走了进去。
刚一进门,侍卫乙便关上了院门,把碗往身旁一扔,拔出了手里的剑。玉香知道自己还是上了当,也不慌,迎上了侍卫乙的剑,两人缠斗了起来。
茶寮里,小二见侍卫甲呼呼昏睡了有一炷香地时间,心里有些奇怪,便推了推他,不成想小二一扶起他,便被惊得喊了出来。
“杀人啦!~”小二推开了侍卫甲,侍卫甲仰面倒地,七窍都留了血,双目瞪的圆圆的。
就在众人围观起茶寮的时候,院门被推开,玉香被一老妇人搀着匆匆离开了。
不多时,得了信的官差便赶来了,见到侍卫甲的尸体,从他身上搜出了一块令牌,不由一惊,忙不迭地往颜家绣坊跑去。
林茂得信赶来,已是半个时辰之后。见侍卫甲惨死,心下郁结。跟着林茂的侍卫忙往院里跑。
“统领!他还有一口气!”侍卫扶起了守卫乙,高喊着林茂。
林茂让手下替侍卫甲收敛了尸体,抬着侍卫乙回了颜家绣坊。
颜家绣坊
栾欢月往早梅院走,在早梅院门口,遇到了站在门口的凌落云。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默契的都没有说话,往坊中的花园走着。四外无人时,凌落云轻声说:“我想让你去杭州凌府帮我取样东西。你去找朱嬷嬷告假罢!”
栾欢月想了想,问道:“何时动身?”
凌落云站定,眼里闪着狡黠的光望着栾欢月:“自然是越快越好!我很急!”
两人又轻声说了些什么便分开各自离开了。回早梅院的路上,栾欢月遇见了林茂一众侍卫背着一个人,急匆匆地往寒菊院去。
找到朱嬷嬷后,栾欢月向朱嬷嬷告假,并称是凌落云的吩咐。
“她吩咐你去杭州凌府取东西?”朱嬷嬷想了想,又问道:“没说是什么东西吗?”
栾欢月认真的想了想,回禀道:“并未提及,只让快些拿回来…急着用。”
朱嬷嬷眼里闪过一丝疑虑,复又问道:“你说近日她并未让你替她绣公主的嫁衣?”
栾欢月点头称是:“凌姑姑却是受伤了,成日只气定神闲地看书,并不做活。”
朱嬷嬷欣慰一笑:“你做的很好!她让你去,你便去罢!快去快回!”
栾欢月走后,朱嬷嬷叫来了麻荣青,将事情说与她听。
“这栾欢月的话,能信吗?”麻荣青皱着眉问朱嬷嬷。
“不能不信,亦不能全信!公主嫁衣到了交付的最后几日,她派栾欢月去杭州,说不得是留了什么后手。你找个稳妥的人,跟着她一同去一趟杭州。若是她带回了什么…便…!”朱嬷嬷在麻荣青耳边说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麻荣青点头称是。
两人说完此事,朱嬷嬷忽然提起了翠儿:“你知道了罢?翠儿割腕自尽了。”
麻荣青听后,点了点头,心里却暗暗地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