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上帝给你关上一扇门的同时也会为你打开一扇窗。
我出身在以煤炭工业为主要经济链的三线小镇。我们这有钱的人特别富有,不缺的就是豪车别墅,没钱的人特别穷,住着破旧的窑洞,面朝黄土背朝天,终日辛苦耕作却很难改变穷苦的命运。
很庆幸,我出生在一个富有的家庭,有个土豪爸爸。然而不幸的是,我出生时,是个唇裂儿,我们这的人管我这种宝宝叫畸形儿。这一缺陷,让我即使出生富贵却难掩内心的自卑。
我不爱与人交流,见了生人总是怯怯地躲在大人身后。五岁那年,爸爸带我去省儿童医院做了一系列手术,几期恢复手术下来,我的唇渐渐地接近正常人,容貌上有了大的改观,然而这种改观只是最大程度地接近正常,并非完全正常。
从小到大,爸妈因为我的先天性缺陷,格外疼爱我,娇惯我,只要是我想要干的事,爸妈都尽量满足我。我的房间里堆满了各种漂亮的粉色布娃娃,也许是自身的不完美,让我更渴望喜欢的事物尽可能的完美。
高中以前,我的感情世界一片空白,高大帅气的男同学我连看一眼都觉得自己不配,更别提生出别的情愫。我压抑着自己的感情,曾经一度认为自己会就这样一个人度过一生,奶茶刘若英的那首《孤单一辈子》,我曾一遍一遍地单曲循环,那个时候,感觉这首歌特么就是为我量身打造的,贴切到让人想哭。
02
十八岁那年,高中毕业,我上了省内的一所三本大学。都说大学是一所整容机构,和所有女孩一样,我开始学着化妆、穿衣、打扮。
我买来了最贵的彩妆,漂亮的衣裙,五厘米以上的高跟鞋。和舍友一起开始,摸索着打扮自己。在好友丽丽的帮助下,我十八年来第一次认真地在镜子面前好好看了回自己。除去不完美的嘴唇,我有着一张清丽的脸盘。化妆后,我渐渐地接受了自己的不完美,有了些许的自信。
丽丽和我是老乡,于是走得格外近。一日,她神秘地跟我说,要给我介绍对象。我皱着眉头推搡到:“算了吧,我早就做好了一个人一辈子的打算。”然而内心却涌起一波羞怯悸动的情愫,窜到了表皮羞红了脸颊。
过了几日,我正窝在床上刷剧,突然QQ头像开始闪,我点开一看,是申请加好友的请求。“你好,我是丽丽的朋友,交个朋友吧。”
我抬起的手下意识地就点了同意,也许是常年枯寂的心灵,太渴望异性的青睐了。想那么多干什么,不过是做个朋友而已,我宽慰自己。
接下来的日子,我的生活似乎一下子由黑白转为了彩色,整个人变得很忙,忙得上网谈恋爱。
男孩叫吴鑫,比我大5岁,和我是一个地方的。这是我对他仅有的了解。他每天会准时出现在网上,叫我起床,嘱咐我好好吃饭,给我讲笑话,为我寄来他妈妈亲手做的辣椒酱,提醒我大姨妈前多喝红糖水。
一次,我因为痛经在床上疼得死去活来,他在网上等不到我,问丽丽要了我的电话,打了过来。那是我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清亮而有磁性的嗓音。“小小,你一定没听话按时喝红糖水吧?傻瓜,这么不听话,让我好心疼。”吴鑫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粒电离子,穿过我的内心,一股触电的感觉继而传遍我的全身。此时的我,在他的深情关切下,忘了疼痛,忘了自己,只是在电话那头不停地嗯嗯。
被爱的感觉原来如此好,它是一剂麻药,麻木你的每一寸神经,令你飘飘然不能自已。
03
和吴鑫的网恋,愈演愈烈。我能感觉到自己越陷越深,每天在网上等他,怕他找不到自己,更怕自己找不到他。那个时候,我的QQ签名是这样写的“你一出现,整个世界全是你,你一离开,你成了全世界。”
大三暑假时,我突然收到吴鑫的一条信息:“小小,咱们见面吧。”那一刻,我既激动又害怕。我何尝又不想见他,但我太害怕失去了,我害怕见了面,他会讨厌我,不喜欢我怎么办。
之前他含含糊糊地提过几次见面的要求,都被我搪塞过去了。然而这一次,他仿佛很坚持地样子。
“宝贝,我想你,求求你,咱们见面吧。”
“好吧。”面对他近乎哀求般地请求,我难以回绝。
为了见吴鑫,我花了一下午时间做了新发型,逛了两天街买了新衣服,用了两个小时化了精致的妆容。即使这样精心地准备了一翻,内心依然忐忑不安。
见面是在一家咖啡厅里,我进去时,他早已安静地坐在了靠窗的桌子前,低头看着手机。他穿着一身精致的灰色西服,淡蓝色的衬衫,留着干练的短发,侧脸的轮廓像是画里的美男子,立体的五官刀刻般俊美。
当我走过来的那一刻,他抬起头如阳光般明媚的笑脸瞬间凝滞,搁浅了几秒,继而大方地邀我坐下。他不停地找话题,试图打破突然见面后两个人内心的尴尬。
网上流传着一句话,喜欢一个人,始于颜值,陷于才华,忠于人品,……坐在他的对面,听着他滔滔不绝的调侃,看着他近乎完美的脸,我感觉自己已彻彻底底地沦陷了。
回到家的我,脑海里总是不自觉地出现他的音容笑貌。我24小时盯着手机,害怕错过他的任何一条信息,哪怕是一个不痛不痒的表情;我想知道他此刻在干什么,有没有嫌弃自己的不完美;我一遍一遍地回想他说过的话,甚至在通电话时,录下他的声音,一遍一遍地回听;我讨厌这种感觉,但我又控制不住。
原来爱一个人如此的折磨人,思念会像虱子一样爬满你的全身,牵动你的每一根神经,除了想他做不了任何事。
04
吴鑫还会像往常一样每天叫我起床,叮嘱我好好吃饭,偶尔也会约我出去看个电影,吃个晚餐。我觉得活了这些年,老天爷终于还是派给我一个如此完美的天使来陪伴我,让我不再孤孤单单。
吴鑫并没有因我的缺陷而嫌弃我,他接受了我,这对我来说是上天最大的恩赐了。我发誓这辈子一定好好对他。
我更加疯狂地对吴鑫好,给他买最好的衣服,范思哲、爱马仕这些他之前从来没光顾的品牌,现在却成了他衣橱里的主打品牌,对我来说,花钱再多都值得,因为我喜欢看见他穿上这些名牌后优雅绅士的漂亮模样,更喜欢看到他开心笑起来明媚的样子。
我也会给吴鑫的爸妈买大几千元的保健品,二老把我看成了自己的准儿媳妇,客客气气的言语里透露着满意与中肯。
大四下学期,他父母开始张罗着给我和吴鑫办婚礼,说吴鑫年纪不小了,我也马上毕业了,这个时候结婚刚刚好,毕业了生个小孩,趁他们年轻也能帮着看孩。
我听后低着头羞红了脸,心里却高兴地开出了花。吴鑫在我心里早就自己的老公了,只差民政局9块钱的那个红本公证了。
吴鑫听后一脸无奈,对他父母说,我们还小了,着什么急?
他爸笑着的脸立即皱成一团,训斥般对他说:“你个傻瓜,小小这么好的媳妇上哪找去,早早结了婚,也了了我们的一桩心事。”
婚礼就这样慢慢地展开帷幕,说是他们家张罗,其实多半是我家承担的。新房是我爸买的,在我们那最好的碧园小区,148平米的精装房,花了95万;车子是我爸送的,新款奥迪;婚礼仪式酒席等等都是我家出的钱。
结婚那天,说好的新郎9点就来我家接新娘,我硬是等到了11点,媒人来了才说,那天结婚的太多,路上堵得厉害。我也没太在意,毕竟今后我就可以天天看见心爱的人了,除此之外其余都是小事。
嫁给一个自己喜欢的人,也许是每个女人最幸福的事。
05
结婚那天,吴鑫喝得大醉,回来倒头就睡了过去。我给他脱了鞋子,盖了条毛毯,自己也累得沉沉地睡着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发现吴鑫,不再像之前一样对我嘘寒问暖了。他每天吃过早餐就上班了,晚上总是加班到很晚,回来倒头就睡。
5月份我回了学校答辩毕业,他也没有主动给我打过一个电话,都是我打给他,关心他吃得可好,睡得可好?他总是在电话那头嗯嗯啊啊应付了事。
我开始变得失落,开始难过,究竟是怎么回事,让他婚前婚后恍若两人。我上网查阅,也咨询已婚的姐姐,她们说吴鑫可能是患了恐婚症,过段时间他适应了就好了。
7月底,我办妥学校的毕业事宜,就赶紧回了家。我尽量让自己成为一个贤惠的妻子。从做早餐,收拾家到添置小物件装扮家,每件事都亲力亲为。张爱玲说,喜欢一个人,会低到尘埃里。那些我从来没有做过的事,如今却做的如此心甘情愿,尽职尽责。我尽自己的力量为吴鑫打造一个温馨舒适的家,却没有看到他的一丝改变。
晚上他也不亲近我,总是估摸着我睡下后,他才披星戴月地回来。日子久了,我常常一个人抱着被子哭泣,我心心念念的婚姻怎么会是这样一个没有温度的牢笼?
吴鑫的话很少,我试图问他,他都有一搭没一搭地敷衍过去了。一天,我提前下班,去他单位找他,远远地却看到了,他和一个长相清秀的年轻女孩有说有笑地上了车。女孩挨得他很近,不时地往他身上靠,他也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我一个人站在角落里,泪水蹭蹭地往外涌,吧嗒吧嗒地落下,碎了一地。我感觉自己就像个傻子,心仿佛瞬间被掏空。看着吴鑫的车子呼啸而过,我行尸走肉般在马路上走着,没有方向,没有目的,直到很晚才打车回了家。
吴鑫给我发了条信息,说他们领导下了任务,第二天八点之前要求准备好尽调的所有资料,他晚上不回来了要加班。
那一夜,我躺在床上,盯着床对面墙上的婚纱照哭了一夜。他终究还是嫌弃我的。
爱情果然是可遇而不可求的,遇到一个相互喜欢的人真的好难。
06
第二天,好友丽丽打来电话,我跟她倾诉了憋在心里的这些苦水。她充满歉意地一个劲跟我说对不起,后悔自己将吴鑫介绍给我。原本她以为吴鑫是个可靠的人。
这怎么又能怪她呢?谁也不长的前后眼,又怎能看透一个虚伪的人呢?
后来丽丽,劝我说,不行了就离婚吧,一辈子那么长,你不该总迁就着他活。
原来吴鑫结婚那天迟到两个小时另有原因。他临时逃婚了,结婚前一天他就跑得不见了踪影。气得他爸爸晕倒,在他爸爸的强硬威逼下他才回来结了这婚。
吴鑫的爸爸妈妈觉得我家条件好,他们能攀上这样的亲家实属不易,靠自己这辈子也没机会过上富裕体面的生活,于是他们着急张罗我俩的婚事。
至于吴鑫,虽然临阵脱逃,但他享受惯了我给他带来的一切好生活,舍不得轻易放手,却从心里嫌弃我,没有生出丝毫的爱意。于是他在外面找情人,来填补情感上的空白。
知道真相的这一刻,我满眼是泪,纵使自己怎样努力,却换来这样不堪的命运。
当天晚上,我坐着等吴鑫等到了很晚,递给他一张离婚协议书,收起悲伤,好好的睡了一觉。也许这段时间真的太累了,太久没有合眼了,醒来的时候,发现吴鑫已经收拾好行李,离开了。
一周后,我和吴鑫协议离婚了。这期间他父母一次又一次苦口婆心地劝我,不要离婚,吴鑫我们一起监督他改过自新,他们不停地向我保证吴鑫会变好的,会对我好的。旁边的吴鑫低眉顺眼地耷拉着脑袋不说话,不说好,也不说不好,仿佛是一颗棋子,被他父母摆布着。
我坚定地说,趁还年轻,我们就谁也不耽误谁了,各自安好吧。这下吴鑫的父母不干了,说儿子好端端的成了二婚,以后再结婚也难了,竟然不要脸地提出要分手费。靠,偌大的世界,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分手时,男方向女方开口要分手费的。“我的伤害呢?谁来弥补?”我哽咽着质问他们。
“网恋的那阵,我真的认真了。是你先骗了我,没有早早地告诉我你有缺陷。娶了你,也实在是因你有个有钱的爸爸。要不然,连我爸妈都会担心他们的孙子遗传了你的唇裂。”吴鑫嗫嚅地说到。这一个个字一针针地扎在我的心上,没有流血,却疼得令我窒息。
这样一个势力卑鄙的人渣,枉费我真心付出一场。在协议书上签好字后,我转身离开了这群人,没有一丝的眷恋,没有一丁点的遗憾,但愿从此以后永不相见。
突然想起了一句话:
爱情是相互的,不爱也很简单。只愿往后的日子,我的真心,不再被无情地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