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节假,借三四天光景,想抛掉所有的日常,甩掉办公楼里的焦虑,像用偷来的自由,悄悄做一个山水间恣意的自己。于是约两三好友,去江西,去那个盛产文化的福泽之地,感受笔墨纸砚间的智慧,去中国最美的乡村,感受明净的时间和沉静的目光。
往常节假出行,被汹涌的人流推着走,人山人海间焦虑倍增,出行反倒像是择时择地山南海北的陌生人间借着景色的亲密尴尬接触。这次略稀疏的游客反倒让人惊异,终于,我们不用再费劲心思找角度努力照片中只有我一个,轻松些,随手地截取美景,张开手脚地膜拜自然。
是的,大自然真是偏私,美景大多留在山水间。瀑布飞泻里的洒脱与率真,青山绿竹间的宁静与淡然,空气里都是诗人的味道,仿佛走一遭再也没了浮躁,想慢慢地感受时光。好像慢下来的,不再只是心,仿佛那些正在加速度流走的时间被成片绿色的美景扯住,回头望望,也悄悄迷醉,于是它也慢下来了,委婉地表示它的心悦。人间四月天,最傲娇的油菜花绚烂夺目,漫山遍野地告诉大家,这里本该如此的美,无需思量,你必须惊叹。再配上黄昏温柔的光,清晨沁人的清凉,白墙灰瓦旁农家人的笑眼,你会有留下来,活在这一幅幅画里的冲动。
我们去朱熹故里,感慨最深的不是江西独特的建筑美学,不是朱子“存天理,灭人欲”的哲思,而是宗祠祖庙。中国人的信仰不是儒释道,而是祖宗崇拜。先人的经验、古人的智慧,被我们一直摆在案头,感恩礼赞了一代代,经验主义指导下发展的千年古国,能变成如今这样科学创新驱动的社会,不再单纯迷恋旧有经验,感谢变革的那关键几代人。于是,宗祠,不过参观而已。
我们吃农家小菜,又一次感慨中国内陆为何对辣这么情有独钟,湘辣川辣吃不过,安徽辣江西辣一样让人坐不住。或许,我的出行只准备了眼睛,没有准备好味蕾。习惯了用颠覆的新知刺激自己的精神世界,却没有习惯用重口味刺激自己的胃,或许二者一样,刺激刺激就不再那么一惊一乍了。
拍照是出行的必做作业,好像如若没有把美景定格,大脑很快就会格式化让人悸动的分分秒秒。我们花大把的时间肆意感受美好,然后用相机告别令人惊艳的瞬间。反反复复的翻看照片时,仿佛那些美好的刹那被我们的相机肆意抬高了地位,区别于其他,是那被记录的时光该荣幸还是能把它捕捉下来的我该庆幸呢?是我,它本就是傲娇的,稀有的,一去不回头的。
旅行,让我走远些,看到了所谓的远方的风景,是不是,就会对近前的生活少些焦躁,不过,回程的票告诉我,一切都是短暂的非常态假象。你我都活在具体的、遍地是意义的、处处是角色的生活里。旅行,不过是身体带着灵魂,短暂的逃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