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发生什么，你都永远不会离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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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伸出手，揉了揉我脸颊，那双温柔地眼睛望着我。我低下头，抿着嘴又重新坐回钢琴旁。我的手指在黑白键上飞快地滑动着，音符从指尖崩裂出来，串到空中弹回地面，好像一颗颗玻璃珠，只是现在不知道滚到哪里去了。
“真是辛苦你了！”母亲抬头望向那个家伙。
掐指一算，母亲今年已四十岁了，可是皮肤依旧白净、瓜子脸上印着俏丽的双眼，透着温柔又带着些妩媚，瀑布般的黑发盖住了娇嫩的颈脖，一身银色印花的旗袍轻轻地罩住了玲珑的身子。母亲回头朝我浅浅地一笑，她轻轻地拉开门，吱呀一身母亲的背景消失在了门缝里。
窗外的天越来越暗，落日的余辉早就躲到了地底里，没留下一丝光彩。屋里没有开灯，那个家伙越走越近，好像一团黑色的烟雾，我合上琴盖，准备起身去开灯。
“坐下，我真的怀疑你到底有没有脑子！”那个家伙说。啪嗒，灯开了。日光灯从他头顶上斜射下来，他约摸2米高，脸的一半藏在阴影里，颧骨上留下了块小三角的光斑，嘴巴微微撇着，似乎他的嘴巴就从没有直过，至少在我的面前没有。
“这首曲子教过你多少回了？！”他走到我身旁，顶了下我的头。
“土耳其进行曲，基础中的基础！大一的都会，你说你，刚才弹的是什么！”
“你怎么这么没用呢？”
“还好意思让我教！”那个家伙遮住了灯光，我蜷缩在黑影里，怯怯地抬头望着他。一道犀利的目光刺向我的胸口，我揉了揉眼睛，转回到钢琴台旁。
“如果不是你母亲，真不知道我怎么会让你进我的乐团来，你这样能上台吗？”那个家伙又用手顶了下我的头。“如果不是我，你就等着跟那些没工作的毕业生一样吧。”
我歪着脑袋，没吭一声。
“真怀疑你是不是你母亲生的！跟你爸一个德行！真不知道你母亲怎么看上他的”
“你不觉得自己是个拖油瓶嘛！”
“不靠我还能靠谁！”
“你早点离开更好！”那个家伙发出的声音在我耳边轰轰作响。
我低下头，啪嗒、啪嗒，一滴滴泪珠掉落在黑色的琴盖上。
“啧！”那个家伙走开，灯光照着我，亮得刺眼。
“方老师，留下来一起吃饭吧！”母亲悦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哎，来了，我再教她一个指法。”那个家伙欢快地回应道。
一张纸巾递到我的面前，几乎要堵住了我的鼻子。“擦擦，不丢人吗？！”那个家伙说道。
我擦干净眼泪，跟着那个家伙走进厨房。我坐在母亲身边，用筷子扒着饭，没夹一口菜。
“来，我家乖乖多吃点！”突然，那个家伙夹了块肉到我碗里。
“方老师，您太客气了，孩子自己会夹的。”母亲温柔地看着那个家伙。
我家?乖乖？我心理嘀咕着，把肉拨到一边，喃喃地问道“什么时候变你家了？”
“一样一样，都一样，迟早地事呐！”那个家伙嘿嘿地笑着，嘴巴终于不斜了。
“来，你也多吃点！补补身子呐”一碗汤递到了母亲面前。
“方老师，您教孩子才辛苦，您多喝点。”母亲轻轻地说道，推开了那个家伙的手。
“都一样，都是一家人呐，不过我最爱喝你煲的汤了。”那个家伙望着母亲，直勾勾地。
“我吃饱了，明天毕业考，我再练练琴。”我站起身来，留下母亲和那个家伙在厨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