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小红书，看到我很喜欢的上海彩虹室内合唱团的一个视频，不是正式演出，是演出后的一个庆功宴，人人拿着酒杯。钢琴声响起，一首歌缓缓流出，有人似乎醉了，有人似乎哭了，正应景，这首歌是《醉鬼的敬酒曲》。没有正式演出的精致，只是这样随心的演唱，却是如此动人。
宴席将散，酒至酣处，钢琴声响起，围绕在一起的人们，开始唱敬酒词。从敬友情开始，很普通吧，欢宴即将结束，我们举杯，舍不得分离，可是接下来，敬酒曲的歌词一句一句，看似天上地下，什么都有，连我们想要远离的可怕、衰老、谎言、忘却、背叛也敬，当然更少不了那些让我们心动的时刻，第一次学步，第一次心动，那些我们希望拥有的知识、规则、秩序、誓言等等。致敬词给我一次次震动，致敬无垠的宇宙，致敬混乱和老无所依，致敬守护者，也没忘了致敬失意者。
真诚和贪婪都值得致敬吗？还有那些遥远星空上的恒星、彗星和黑洞，尽在身边的老者、酒馆老板和侍女，所有这些，都值得致敬吗？
醉了吗？是醉了吧，不然，怎么会有人举杯敬死亡敬无常，敬歌星舞者政客，敬天杀的黑洞吵闹的流星？
然而一句句听下来，镜头晃过每一个演唱者，有的高举酒杯，有的擦去眼泪，眼里的光芒与歌声里的情绪，温暖，温柔，随着音乐流淌，一点点感染着听歌的我。终于到了结尾，敬谁都好，敬自己吧，敬在秩序中稍作改变的自己。眼泪就这样落下来，人生就是这样吧，人生的一切都是必然之意，没有痛苦便体会不到欢乐，不曾年轻怎会懂得衰老，看到无垠的宇宙，更加珍惜短暂的生命。
看到有人在弹幕中说，写歌词的人一定已经与人生与死亡和解了。朋友给我的留言说，敬人生里的一切。
或者只是热爱，只是可以用热爱的勇气面对一切，包括所经历的美好与丑陋，让这世间成为世间的一切。
正如黑塞在《悉达多》一书中所说：
“世界并非不圆满。世界并非徐缓地行进在通向圆满之路：不，世间的每一瞬间皆为圆满。一切罪孽都承载宽赦，所有孩童身上都栖息老人，所有新生儿身上都栖息亡者，所有将死之人都孕育永恒的生命。没人能看清他者的道路。强盗和赌徒的路或许通向佛陀，婆罗门的路或许通往强盗。在最深的禅定中存在这种可能：时间被终结，人视过往、当下和未来的生活为同时。这时，一切皆为善、圆满和梵天。因此在我看来，世间存在的一切皆好。在我看来，死如同生，罪孽犹如神圣，聪明等同愚蠢。一切皆有定数，一切只需我的赞赏、顺从和爱的默许。这样于我有益，只会促进我，从不伤害我。我听便灵魂与肉体的安排，去经历罪孽，追逐肉欲和财富，去贪慕虚荣，以陷入最羞耻的绝望，以学会放弃挣扎，学会热爱世界。我不再将这个世界与我所期待的，塑造的圆满世界比照，而是接受这个世界，爱它，属于它。”
致敬我们的人生，致敬或者卑微或者高尚的努力活着的人们。
（对了，在QQ音乐里听单曲版本，前后各有一段独白，声音好听，也很有意思，可以去听听。）
附：醉鬼的敬酒曲（词曲：金承志）
敬友情
敬无常
敬生命中每一次的分离
敬忘却
敬衰老
敬无垠的宇宙
敬可怕
敬遥远的旅行
敬背叛
敬认知
敬第一次学步和第一次心动
敬规则
敬秩序
也敬混乱和老无所依
敬谎言
敬誓言
敬岸上的幸存者和骄傲的白鹅
敬守护者
敬失意者
敬真诚 也敬贪婪
敬歌星
敬舞者
敬老学究
敬政客
敬老狗
敬所有人吧
敬谁都好
敬谁都好
敬恒星
敬行星
敬天杀的黑洞
也敬吵闹的流星
敬卫星
敬尘埃
敬不值一提的矮行星
敬一闪而过的彗星
敬老板
敬侍女
敬星河旅馆
敬我们自己
在秩序中稍作改变的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