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之二 · 幸福不过在一念之间

六末寻|文

秋红的耳边一直徘徊着的一句话:如果我们都念念不忘那些痛苦的往事,就算现在再幸福也“无济于事”。

六末寻

今年快要32的秋红,明天就要出嫁了,然而身旁却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娘家人”,当然也不会收到来自“家人”的祝福。望着窗下灯火阑珊的城市,秋红想起了那年,那绝望伤心的一年。

12岁之前的日子,对秋红来讲无疑是幸福的,上学时可以和爸爸一起爸爸会把她送到学校门口,放学后回家家里有妈妈准备好的饭菜香甜可口,偶尔和妈妈顶顶嘴但妈妈却从不发脾气,有时也和爸爸下下棋虽然总是缠着爸爸赖皮,争吵闹脾气但也是幸福的。那时秋红以为这样过着就会是一辈子,小的时候父母陪着她,长大了她陪着父母。然而幸福的日子停格在了12岁那年,一场车祸改变了秋红原本被爸爸妈妈拟定好的要幸福的一生,所有关于车祸的记忆现在的秋红想起来都还是“伤心欲绝”。

发生车祸那天正好是秋红12岁生日,商量好爸爸去买蛋糕妈妈去买菜,秋红放学后早点回家,和他们一起庆祝。那天秋红在学校原本是值日生需要留下来扫地,但是为了不让爸爸妈妈等,她和同桌换了值日生的日子,早早地坐上了回家的公交,心情激动而又高兴的秋红在想今年爸爸又会给自己什么样的礼物,想着想着笑意也渐渐浮现在脸上,路过十字路口时,望向窗外看见外面发生了一起车祸,外面的人围了一圈又一圈,交警严肃地主持着秩序,秋红想这又是哪一家的可怜人,哪一家的孩子又会没了家人?这样匆匆的一眼,她也不可能注意到被撞的小轿车里那驾驶位和副驾驶位上两个人被撞后猩红的场面,也不可能看到副位上的那个女人直到死都还护着怀里的蛋糕。回家的秋红,等了一夜,心里一直在也在安慰可能是爸爸妈妈晚了一点点,再等等再等等,我还不能睡。第二天早晨的一通电话,将秋红也从此带入了“深渊”,接起电话,那头的小姨对秋红说,秋红啊,来医院吧,见爸爸妈妈最后一面,再傻的人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路上秋红哭着坐上出租车狂奔来到医院,然而纵使再快,还是错过了,他们没有等到秋红,也没有说上最后一句话。小姨拿着蛋糕抱着迎面跑来的秋红,没有说话只是哭。秋红知道这一辈子她也没有机会再吃到妈妈炒的西红柿炒蛋,再也没有机会和爸爸赖皮了。秋红哭了,没有声音的哭了,最后还是倒在了地上。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小姨坚持等秋红醒后让秋红见了爸妈才让医院火化。秋红看见自己的爸妈躺在停尸房的小格里,没有血色,也没用生气,秋红又一次泪水决堤了。当小姨把蛋糕给秋红时,秋红抱着蛋糕不停流泪,去掉包装,放在地上,秋红用蛋糕配送的小叉子一点一点的慢慢吃着,边吃边流泪,小姨看着秋红吃到最后明明都要呕吐了,却仍然不停手,小姨蹲下身对秋红说,秋红啊,别着急,慢慢吃,小姨知道你难过,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后来的事情小姨都帮秋红打理得很好,包括请律师打官司,因为这场车祸本来是可以避免的,秋红爸妈没有违反交通规则,是对面迎面开来的街头小混混超速驾驶还不管红绿灯才导致车祸发生。秋红记得小姨对上门的律师说过一句话,年龄再小也要为自己的错误负责,家里再有钱也换不回孩子爸妈的命还有孩子今后的幸福。最后,她们还是败诉了,仅仅因为当时那些小混混家里可以“一手遮天”。之后的两个月秋红基本丧失了自理能力,也成天躺在床上不出门也不说话。那些日子,小姨也一直寸步不离。

本来那年小姨是想在那年结婚的,但是因为那年的突发事件,便选择不结婚了。秋红也很意外为什么小姨不结婚?也曾问过小姨,小姨笑着对秋红说,当年家里你姥姥和姥爷因为生病先后离开,是你妈妈一直把我养大,供我上大学,现在小姨对你就像你妈妈当年对我一样,我们这一家人注定要互相“欠债”互相“还债”。有小姨的那些日子,秋红渐渐从父母的伤痛中恢复起来,慢慢的开始接触周围的事物,开始上学,开始为了自己的梦想奋斗。而小姨为了她经常同时做几份工作,白班夜班颠倒着,秋红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所以也更加卖力读书。

越是平淡的日子就越容易记起曾经的伤痛。秋红偶尔会做“噩梦”,梦见躺在那里的父母,梦见在厨房不停翻动铲子的母亲,梦见坐在自己对面说秋红不能赖皮做人得坦荡荡的父亲,然后就梦到他们躺在血泊中一声一声地呼唤着秋红的名字。无数个不能入眠的夜里,秋红都是趴在桌上写作业写到精疲力竭的时候才睡着的。也是从那一年之后,秋红本来对画画有兴趣的心,开始转变对律师产生了“想法”。

初中高中没日没夜的苦读,看着让小姨心疼,但是最后的结果却在意料之中,高考考上了知名大学的法律系,最后毕业的秋红进入了著名的律师事务所,也成了正式律师,帮着没钱的人做志愿服务,帮着有钱的人做高昂诉讼,然后将赚来的多余的钱全捐给孤儿院。那几年,秋红基本没有时间陪小姨,每次回家也总是匆匆一聚,但是每个月秋红会把工资的一半给小姨,她觉得这是对小姨最好的回报。小姨也很少麻烦秋红做事,知道秋红忙,知道离得远照顾起来也很麻烦。所以连小姨得了胃癌秋红也不知道,直到邻居用小姨手机打电话给她,让她回家去看小姨最后一面,秋红又一次觉得自己的生活“崩塌”了,这些年,拼了命的学习,想考上最好的政法大学,拼了命的努力工作想帮助更多像当年的自己一样无助的人,拼了命的赚钱想让小姨过上更好的生活,但是到最后,小姨还是没等到秋红回家,就闭了眼。

秋红的一生中最重要的人先后离开,都没有说上最后一句话,秋红有时想自己会不会是一个克星,所有和自己一起生活的人都离自己而去,而自己却安然无恙地“苟活”在世间。秋红的心,就像被撕开缝合后又被撕开,只是这一次陪伴自己“愈合”的人都没有了。

从小姨离开之后,秋红变得更加卖力工作,开了自己的工作室,成了律师界“响当当”的人物,有了一群尽心做事的同事,但也变得不像一个“正常人”。这一次秋红却没有从小姨的伤痛中走出来,26岁的秋红,将自己关在了“笼子”里,不参加任何同事聚会,不谈恋爱,不做任何无关工作的事情,也不去人多的地方,这一“关”就是四年。也时常想着要不要结束“生命”,“生命”对秋红来讲就好像断了线的“风筝”,没有了在地上牵住秋红的“人”,秋红的“生命”,下一秒似乎就快“坠地”。

直到遇到他,那个和秋红命运有些相似的人,同样没有完全享受过父母的疼爱,同样经历过“生离死别”,同样和自己一样狂热的拼命工作,他们有着相似的遭遇,只是他更比秋红乐观一点,比秋红更想得开一点,他更懂如何让自己走出“痛苦”。就这样两个相似的人,紧紧“相拥”在一起,他带给秋红正能量,他支撑着秋红走过了想要就此离开的那段时间,最终决定,结婚在一起。

回过神来的秋红,被身后的人抱着,打断了继续回忆往事的思绪,身后的人对秋红说,这一次不会再丢下你一个人了,在那段时间里,他带着她走出心里的“阴霾”,驱散了她心里对幸福家庭生活暗藏着的“恐惧”,带她去旅行散心,给她做好吃的西红柿炒蛋,把她原本已经“裂开”的心,又一次“缝合”。他说,世间事,哪能计较那么多,哪能想那么多,既然老天给你这么多“困难”,那我们就要接受“考验”。他还说,所有离开的人都会变成天上某一颗自己一眼就能望到的星星,它会陪伴着我们,看着我们,并支持着我们。

有的人,一辈子都“有始有终”,有的人,一生都“平安无事”。幸福的家庭都大同小异,不幸的家庭却各有不同。我们不过都还在世上,都还活着,为什么不幸福一点,不快乐一点,不高兴一点?也许当父母和小姨看见身后的人,他们也会觉得“安心”了,他们不在的日子,也会有人陪着秋红一起度过漫长岁月。

秋红想,林语堂说过,最简单的幸福就四点:一是睡在自家的床上,二是吃父母做的饭菜,三是听爱人给你说情话,四是跟孩子做游戏。以上的四点,秋红在过去的32年里,已经享受过前面三点幸福,她相信以后的日子这幸福也会只增不减。

现在的秋红,依旧喜欢西红柿炒蛋,依旧喜欢工作,依旧喜欢下棋,但是她也喜欢上了热闹的地方,也喜欢上了除工作以外的事情,也终于过上了像个“正常人”的生活。

老天总是会和一些“不平凡”的人出一些“不平凡”的题,而让那些人自己去“解”。如果在这个题上你遇见了和你有这不一样“解答方式”的人,你一定要“借鉴借鉴”,说不定他可以帮你“化险为夷”。一条路总有尽头,一间房总有出口,一道题总有答案,就算尽头有悬崖,就算出口有狂风,就算答案是无解,我们总争取过,总斗争过,总抗衡过,也算无悔……

如果现在的你比现在的秋红还幸福,请你把握幸福,好好珍惜,如果现在的你比那时的秋红还痛苦,请你一定要坚强,好好活着。因为任何时候问都不应该放弃自己。

我们都是“秋红”,我们又都不是“秋红”,我们都比“秋红”幸运,我们又都没有“秋红”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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