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病为伍45——感染

隔了这么久,我居然又回来写了,本来以为可以顺利平安到拆完架子,中途出现了意外——我的脚踝钢板处感染了。其实这段我没有打算写出来,不过想想闲着也是闲着,于是就把它写出来,毕竟是自己的一段经历。
最开始的迹象是在17年过年的时候,大家都回去过年了,我一个人呆在北京的出租屋中,外面是很冷的空气加上一些些的雾霾,家中是一团的死气。找不到人说话,除了我看不到活物。不想买菜,不想做饭。渐渐地觉得自己很没有用。虽然我一直也没啥用,但是至少以前我还能自如地控制身体,但那段时间,走路变成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做饭生活都变得很难很难。
没有工作,每天可以睡到饿了醒,这可能在很多忙碌工作中的伙伴们看来,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然而身在其中的我却觉得活着,没有任何意义,毫不夸张。我曾经听过一篇文章,讲述的是一个人死了,他来到一个地方,接待他的人说:“你可以在这尽情地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于是他开始各种玩耍,各种嗨。等他完了一段时间之后,他不喜欢这样的日子了,于是他找到接待他的人说:“这儿虽然很多玩的,但是我更想工作,能不能给我一份工作?”接待人说:“我们这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工作。”他说:“如果没有工作,那跟在地狱有什么区别?”接待人说:“不然你以为你在哪里呢?”……
是的,我那段时间的感觉(甚至现在依然有这种感觉)不能工作,那就是在地狱。因为完全没有价值感,而人活着很重要地就是价值感。渐渐地,我开始觉得吃不下东西,这是很奇怪的一个现象,我自认为像我这么喜好吃的人,不可能得什么所谓的厌食症的啊!但就是吃不下,每次食物一到咽喉就要反胃,就特别想把那团食物吐出来,到后来甚至一闻到米饭的香味,都想吐。最后没办法就只能用水冲,一碗开水泡米饭,也不用怎么咀嚼,直接往里面灌,不然会饿死。
最难受的是腰酸背痛,从肩膀到背到腰都非常酸痛,于是我更多的时间是选择在床上躺着,那种日子真心不好过,因为时而清醒时而睡着,各种恍惚。而在这种恍惚的日子中还要兼顾自己的胃,这就太难受了。
渐渐地,开始觉得心难受,这儿的心难受既包括主观也包括客观。我一直以为是主观的,后来在医院照心电图之后发现,果然心脏不太好。心难受,我晚上就不怎么敢睡觉,怕自己真的睡着了就真的醒不来了,而且也真的睡不着,时常有心悸的感觉。而且晚上尿多,经常隔一两个小时就要起来去一次厕所,所以就更加精神衰弱了。
曾经我一度以为自己这是抑郁症加厌食症。在这样的两种症状表现下,我的身体越来越差。直到某一天,我发现我的脚开始疼痛起来。一用力就疼,而且脚踝处也开始泛红发烧,基于久病的关系,我想我是感染发炎了。于是在微信上问大夫,他回答我说:这种情况很少见,然后建议我去医院看看。他给我说了要做哪些检查,不过我问他的时候已经周五了,错过了时间,只能等到下周一再去医院。
然后就开始吃头孢,但我感觉它完全没有用,它没有缓解我感染处的发烧和肿大,我想这回似乎确实是严重了。我当时准备让我一朋友陪我去医院,但她不在北京,于是在这样的几乎是绝境的状态下,我又绝望了一把。我记得很清楚在那个周末的一个晚上,我一个人在卫生间,坐在马桶上,无声地大哭。因为同租的人都在,我只能一个人默默地哭,一边哭一边在心里问:为什么?为什么就一定要是我呢?为什么这么不公平?
哭完之后,发现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也就没啥好怨恨的了。那段时间我经常哭,我也能感觉到自己的状态很不对,但是就是没有办法,没有办法从那个状态中走出来,反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种状态慢慢地拖垮自己的身体。所以只能哭,不停地用眼泪来冲刷,不让那些积怨更深地积累在心中,让心脏更难受。本来身体就更难受了,何必让它更难受呢?
周一,我到积水潭,那天是3月6日。挂了一个普通号,医生问我怎么了?我说感染了,他直接来一句:这个你应该找杜大夫去啊?我说他出国了,不在,我就做几项检查。于是开始缴费拍片子验血照B超。那是我第一次在积水潭验血和照B超。
现在想来其实挺好玩的,不过当时却不是那么一回事,我的腿很疼,我要一步一步地走着,不停地从这个地方走到那个地方,或者是在一个地方站着等着。中午的时候我就发现肿胀的地方已经开始流黄水,这是一个很可怕的征兆。因为我小时候的病也是从肿大到流黄水再到完全烂掉。
等我把检查的结果以照片的方式发给大夫之后,大夫回复说:还挺严重的,必须马上做清创手术,必要时要取掉钢板。于是打车来到了我做手术的医院,继续我的住院之旅。坐在车上的时候,我一边看着外面路边的风景,我一边在想:我生命中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苦难呢?或许它只是来让我打败的,然后让我更强,告诉我,其实我还有很多的潜能没有发挥出来。
不管怎么想,我都必须面对一次悲惨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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