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想念

“我对你太想念，太想念……”听着豆包的歌，思绪飞扬

每天上班喜欢步走去学校，穿过一片小麦地，小麦已经抽穗了，有淡淡清香，经过东边的小村，路上不时有两只黑猫一前一后追着跑着回头等着，几条小狗懒洋洋的看着路人，有时叫俩声，房子旁边总是堆放着猪屎牛粪羊屎蛋，风刮过，需要捏鼻子跑过去，老公说是那时正宗的臭，是真臭，臭的比较乡村的那种 ，几个老乡遇到会搭上几句话，“快星期了吧，今天天气真热，老师早啊，老师真会过日子，怎么不买辆电动车骑，现在连自行车都不舍得骑了……”我呵呵笑答，“嗯个，还是不太会过日子，有点费鞋，都想赤脚走了……”

工作的同事不知何时变得异常陌生，点名时，感觉名与人对不上号，一个办公室竟然叫不出名字，不在一个办公室的更是形同陌路，面对面也是不点头不微笑，有时想微笑示意一下，比路人还漠然，太尬。也是，现在的同事和我儿子一般大小，我们的话题和她们的话题已经属于两个世界，很难融入进去。

想以前也是有几个朋友的。

春暖花开，相约一起去踏青，看花，去摘山菜包包子，五月摘樱桃，秋天摘苹果，一起有说不完的话。在一起吃火锅，包饺子，吃烧烤，周末假期时间都安排满满的。

这些朋友呢？陆续都调走了，各奔东西，有的去了县城，县城去不了到县城周边的地方也好，突然发现一个规律，只要稍微和自己走的有点近，马上就调走了，每每到夏天暑期里，就传来消息“谁谁调走了”我开始难以接受，怎么在一起玩的这么好，感觉无话不说的朋友，对于调动都只字不提，调令来了，从别人口中才知道，而且是最后知道的，心里多少有点酸酸的，有点不舍，更多是有点帐然若失，走了好，走了好，祝福她们，毕竟这里是最穷最落后的地方，没人愿意待下去，还长久住下来，我还是有点傻吧。走的看来还不是朋友，如果是，就早知道，开学后自己还沉浸在苦恼中，一段时间才能好点，慢慢想忘记，渐渐不主动联系，一段时间就失去联系，偶尔在街上遇到，竟然无话可说了，比较尴尬，每年夏天都会出现类似心痛伤感，酸酸的心疼自己真心付出，以为是至交，最终却是自己的错觉，友情止于调走那刻。

2

好朋友

夏天，傍晚时分，走在河边，凉风习习，远处有沙鸥不时飞过水面，发出欢快鸣叫，有流水潺潺，有知了无聊叫声，喜欢听“宁静的夏天，天空中繁星点点……”一边听一边泪流满面，不知啥原因。

孤独的感觉瞬间袭来，有点难以接受。

阿力和小石是一对好朋友，阿力，又黑又高有力气，比较壮实的样子。小石白白净净，不胖不瘦，带一副眼睛，看上去比较文静，其实特别有趣，这俩天天形影相随，行侠仗义，一个办公室人数比较多，这俩人单和我比较投缘，无话不说的那种，家里有啥事都要和我多罗多罗，他们俩都比我小，亲切喊我三姐，咋来的，不知道，莫名其妙就是三姐。

他俩特皮，喜欢捉弄一位小豆老师，小豆特别的细心，买一根黄瓜需要挑半天，买回来来回看，发现粗细不一样，也要去换，换就罢了，还要拉个做伴的，因而知道的都躲远远的，我是很难拒绝别人请求的那种，所以每次她都拉我去，遭到小贩的嫌弃，说几句难听的话“当老师的，心真细，太会计算，这让我们做生意的还有没有饭吃了。”说归说，最后都是会达到目的。

这俩朋友清楚小豆老师的特点，于是就告诉我，等会看戏，不要说穿，因为小豆刚刚去集市了，她回来，不论买啥都要让她去换3遍，我说不会吧，等瞧好了。

小豆满身是汗的回来，买了件衣服，，阿力，小石立马围上去

“这衣服好看”

“对，是好看”

“这地方咋还有线头？”

“不行，这件没挑好”

他俩一本正经，一唱一和。

小豆老师一看，明明是自己选了半天选的，怎会还有瑕疵。

于是急匆匆出去，一节课时间过去，满头是汗回来。

小石立马过去。

“这件真好，穿上去看看，阿力，快来看看，我眼花了吗？咋看见一边长一边短”

“你没有看错，的确，我也看见一边长一边短的，是次品，没错，是次品”阿力附和着。

一唱一和，还是一本正经，看小豆满身是汗，实在忍不住了，告诉小豆，他俩是弄着玩呢，小豆不听我的，头扭过来扭过去，反复比较，最后证实是一边长一边短，确定后非要拉我去再换，实在拗不过，只好陪她去街上卖衣服那里。

卖衣服的小伙说，“来来，我退钱给你，别买了，每一件都被你挑过了，都给翻烂了，没得挑，你去别家看看吧，我一中午，大热的天就和你周旋了，我服了你们老师了行不行，饶了我吧，妹妹”

我又是道歉，又是说好话，仿佛是我做错了，好不容易小豆看了几十遍终于选了一件，每条缝隙每个线头都核实过，没问题，就这件，好歹回去了。

俩人刚要过来又要开始，我说放学了歇歇吧，已经闹了一中午，他俩鬼脸笑的那个乐啊。

那时是90年代，农村山村比较落后，没有手机没有电脑，上课下课逗小豆，就成了乐趣，乐此不疲。人多时下课就是笑啊，笑啊……人少时，就和我道道他们的家事，那时一反常态，略有点伤感。

阿力妈妈早就去世，一个妹妹小学就辍学打工，早早出嫁，爸爸多病，不能出去打工，家里越过越穷，阿力是男孩，七凑八凑上完了学，虽说现在工作了，但是说个媳妇人家都嫌弃，现在有人看上了，家庭比较好，但是人有点丑，眼睛特小，脸上都是青春留下的小坑坑，一眼看上去不舒服，他是一百个不乐意，女方又加上房子，又要给电脑，如果同意，马上给买辆摩托车，最后一样，戳到点上，阿力梦想有辆摩托车，最后答应了，不久骑了辆新摩托来学校，在我和小石面前唉声叹气又无奈，听他说他哭，我也泪眼婆娑。

小石就幸福多啦，有爸爸妈妈疼爱，上学时谈了个女朋友，不仅是富二代，还特喜欢他，上学时的衣服鞋子，吃饭，都女朋友包了，可惜俩人不再一个县城，一分配就在俩地，女朋友周末会来看他，也带给我们看看，大气，开朗又漂亮，真的很好的一对，如果不是工作地方，或许一毕业就结婚了。周末小石，阿力带女朋友来我家玩，一起有说不完的话，好像我们上辈子真的是亲姐弟。

又开学了，办公室少了笑声，小石调去他女朋友那儿，准备结婚，阿力也答应了婚事，要和他不乐意的对象结婚了。

后来他们有了老式手机，他们不知怎么有了我电话，发了个信息给我，说忘记给三姐道别，之后再无联系。

阿力在本县，一次去他们学校听课见过一次，都成爸爸了，略有点苍桑，叫了声“三姐”有点生硬，听他同事讲，家里闹别扭，喜欢上一位音乐老师，想离婚，老婆不同意，僵持着。

再后来听不到消息，小石调到其它县区再没见过面，听说很幸福。忘记提了他爱唱歌，唱的还好听的那种。

3

辛

暑期马上结束，听学校里传来调动名单，有我的一个朋友辛。

认识辛也是比较被动，我是属于那种熟人间比较开朗，生人比较腼腆的那种，一般不与人搭话。

辛来学校有半年多时间，教体育，瘦瘦的，高高的，比较黑，戴副眼镜，一般不主动和同事打招呼，听其他同事说她周末回县城姐姐家住，没有对象，我爱人恰巧也有个同事没有对象，就让我给搭个线，我难以张口，因为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所以在我爱人再三鼓励下，一次辛在操场上体育课，休息时我鼓足勇气过去搭话，大意是有个朋友没有对象，问她想不想看看，她出乎意料说可以啊，我当时很惊讶，回去后还蒙蒙的，我爱人开始忙动了，赶紧打电话约他朋友小波。

预约时间是周五，很快到了，我和爱人那时刚结婚不久，第一次撮合别人相亲，非常激动，爱人像个孩子努力装大人一样，跑前跑后，担心照顾不周。

俩人按约定时间来我家，坐在正屋，恰巧那天晚上停电，我爱人立马找来学习灯，带灯罩那种，辛比较大方，直直看着小波，把灯光调对着小波，本就木纳，现在被探照灯照着，更加不自然。

就这样，我跟在我爱人后面听他吩咐忙着打下手做饭，俩个相亲在屋里说话，说是说话，其实就是一问一答，后来听辛说就是打探照灯找的老公，搞得跟审问一样。

我爱人当时不知是做饭热的还是看朋友被审问急的，浑身都是汗，插不上话，跑里跑外，问渴不渴，马上开饭，也不知说的啥，东一句西一句，饭后，小辛要出去，我爱人忙让小波送送。

下周一回来，我爱人让我去问问怎样了。

我去问，说周六见了女方家长，周日见了男方家长，摩托车已经买了，亲事定下来，我和爱人说，他也是惊讶张着嘴巴，哪有这么快的事。

就有这么快，再一周定亲，再一周结婚。

速度快的我们除了惊讶海是惊讶。

孩子有了，比我家小5个月，辛说想去中学，小学人不好相处，文化低，她是大专，想去中学，不知不觉假期后就去了，去了中学我们来往有点少了，但是家长里短过段时间她就来诉诉苦，她婆婆啥样，公公如何，总之各种不好，一年她又想调到县城，天天窜，后来县城没调成，去了县城边缘。

之后就断了联系，有次接到电话说想在县城买房缺钱要借点，当时借了2万块缓急，于是我们关系好像更好了，每周都要打电话说说，无非就是抱怨婆婆公公几个大姑姐就想占她家便宜之类。

一次辛说想去昆山买房，可以挣钱，首付60万，她一分没有，都要借我的，我感觉她想的有点离谱，我房子也没有，正打算买房的，不可能一下把钱都借给她，从此就没了消息，没有联系。

再见是在车站接上大学的孩子，她女儿，我儿子很巧都在一个大学，我儿子大二，她女儿大一。

彼此寒暄一下就匆匆离开。

4

苗苗

学校为了提高老师的积极性，竞争上岗。

学校各种业务，学习，竞赛，学生成绩加起来进行打分量化，几轮下来，我排在第二，排第一的是苗苗，苗苗和我带平行班，瘦瘦小小的，干啥都认真，写的字一笔一划，像刻钢板，她比较有同情心，听不了别人的辛酸史，我的老乡，特能吹也特实在一孩子，说他上学需要打工，寒暑假也要去打工，就能把她感动的稀里哗啦的，后来想给我的老乡找个对象，介绍了几个不成，自己嫁给他了，这样我们好像自然而然的都成老乡了，在学校关系更近一点。她最爱去我家玩，而且喜欢我儿子，每次都带着一大包零食，我儿子那个乐啊。最爱找苗苗阿姨玩。

周末我带儿子去她家玩，她家住山上，我们一起摘樱桃，一起挖山菜，摘完炒吃。家常里短，说不完的话，苗苗在业务是要强，生活上却是非常暖心的女孩，我们从来没有过意见不一的时候，是非常贴心的知己。好到一天不见就想时，苗苗要随我的小老乡回我们的乡镇那边了。

那时好像也没有手机，也就没了联系。

再见是她家女儿和我家女儿选的是一个学校，报名时碰见了，差点都没认出来，比原来增加了3倍，又黑又胖的一方，说话的声音没变，所以认出来了，比较热情的聊了几句，就因为忙着各自报道，离开了。

后来想起，始终没有留下电话号码。

5

室友

刚刚毕业时，不知道学校在哪，爸爸陪我去学校报到，那时不知道坐车，只知道有自行车就已经很方便了，于是爷俩一人一辆自行车，边走边问去了学校，新来的小谢已经上午就到了。

我们分到一个宿舍，一个宿舍有里外两间，我们在里间，外间已经有两位老师，她们比我们早一年，其中丽丽已经找了对象，马上就要结婚，偶尔过来一下，就回家了，她父母是中学老师，离我们小学很近，一道街距离，所以她来回住很方便。

另一位是单子，她比较大条，天下熟，天下知，，说话特直，一句话就能把人送台上那种，没心没肺的活着不累。

小谢圆圆的脸，圆圆的眼睛，小巧的个子，心眼较多，思考较多，一来就有目标，她家兄妹比较多，她大哥家侄女和她一样大，已经实习时找好对象，用她妈妈的话，她必须赶在侄女结婚前找个人嫁了，不然就丢人现眼，惹人说话，而且长幼要有序。

奔着目标，她见到老教师就让帮着找对象，很快一个个热心人出现，于是晚上，周日就是陪她相亲，陪她吃喝，见了好多，都是人长的很好，一眼看上去很高大帅气那种，但是工作不合她心意，都见一面就没了下文。

中学几个刚毕业的老师来我们学校玩，就有意追小谢，有一茬没一茬搭话。

“我们想借个大纲复习一下，想自考，你们有吗？”

我故意答话“大缸没有，盆好像有”

问话的中学老师小吴，看小谢不作声，就找我们几个做说客，买点小零食贿赂我们几个。

学校晚上没有电视，小陈妈妈家有，我们就去她家看会，每天晚上都去，这个消息被好事者知道，告诉小吴，小吴等我们看完电视，回家时搭个话，回来天比较黑，小学已经关大门，没办法，学校和派出所一墙之隔，从那边爬过来就好，小吴在那边拿把椅子把我和小谢，单子推上墙头再把椅子提下去，让我们踩着下去，我们嬉笑着跑走了，听到墙头那边好像扑通一声，几个人都感觉小吴不错，让小谢考虑一下。

小谢没答应。

过后连着一周小吴没来，小谢着急让问问怎么了，小陈去打听，原来脚崴了，已经躺宿舍一周不能动，小谢有点不放心，想去看看又拉不下脸，我们把这个消息传过去，小吴脚还没好利落，一瘸一拐来了，小谢说，他眼睛太小，不太满意，不让进门，于是小吴就在门外站着，那是冬天，天黑了，北风呼呼吹着，小吴一直没回去，单子看不下去，我们一人拿一个黄大衣给他裹着，就这样天亮了，他站了一夜，小谢答应带他回家见父母，第二天一瘸一拐的小吴借了量摩托车带小谢回家。

周一小谢说家里人特别满意，说个子高高的，又特别能干，争着给垛草，拉车，两天功夫家里人那个咋看咋舒服，眼睛特小也好看，有特点，小谢妈妈给他起了个名

“一线天”。

再后来就张罗结婚要房，搬出我们宿舍。住中学去，一段时间我们也去玩，不多久，小谢大爷当了校长，就把她俩调走了。

以后再没有联系。

小谢出嫁后宿舍剩下我和单子，她天天往楼下跑，楼下有个和她一起来小冯，一来就与我们本校的小于好上了，小于同学小伟正在上高一，周末就过来玩单子就天天和他一起玩，玩着玩着，小伟没心思上学，要去当兵，当兵后寄来一个纸箱，里面满满一箱千纸鹤，单子一遍一遍数 真的是1000只，感动的走哪抱哪，后来就结婚了。

再后来小伟转业分到山上林业，她们家找人调到县城周边，走时没有联系，偶尔在县城遇到，孩子都已大，高中也是恋爱，高考没考好，要读高四。

6

忘年交

走了又来，来了又走，学校每学期都是走马灯似的换人，新学期来的一个小庄，年龄比我小一旬，还有比我大2旬的皮老师。

我们三人，不同的年龄，性格却相似，观点一致，于是组成了三人的忘年交，家常里短，无话不谈，无话不欢。

我带着娃，庄带着嘴一起去皮老师家摘樱桃，蹭饭，饭后看花聊天，晚上吃完再走。庄家住是县城，天天想找人托关系调走，却一年一年没走成，为她着急，也没有关系，瞎操心，但是一起的日子笑哈哈的，过的飞快，转眼庄来学校有4年。调动事一直石沉大海，她想找个对象了。

我同事正好有表弟，帅哥一枚也托我给找个对象，一说就去见面，一见面我感觉小帅哥有点瘦了，庄说瘦了好，非常满意，很快订亲结婚。

很突然一学期已经开学了，庄的调动来了，不是县城，是周边，我们为她高兴。后来她调动成瘾，花的钱也是不少，上过当，钱也打过漂，但是辗转几次折腾，最终回到她娘家村里上班，实现多年梦想。庄是唯一一个调走我们还一直联系的一个。

皮老师退休了，看孙子。后来听说皮老师爱人生病去世，她就去了苏州女儿家，偶尔打电话报个平安，熟悉的声音好暖。再后来电话少了，听村里的人说皮老师再嫁，老了有点难为情，没有和我们说，我也不知如何开口，就这样没再联系。

庄偶尔微信和我聊个天，因为疫情虽同城也是好几年没见面了。

7

同事

大志比较有趣，刚分到我们学校教体育。

小伙长的帅气，说话口齿有点不清，带有明显的地方音。最爱一起聊天，那时课余时间没有别的娱乐，在一起打打球，大志乒乓球打的好，因而跟着学几招，偶尔想打牌，他让一孩子去买“扑克”，孩子跑了，回来买了葡萄干，又喊他去买根竹竿，这娃呼呼跑去，不一会捧着块猪肝回来。大家笑弯了腰，只因口齿不清，闹了不少笑话。

大志女朋友来了，比较高，有点黑，强势，大志一点脾气也没有，不想愿意，女朋友硬追，一推二就结婚了，结婚过后就调走，后来来过学校一次，发了喜蛋，说生了一对龙凤胎，都为他有如此的福气道喜。

后来来了一位体育老师，和我家爱人长的极像，连姓也一样，小张，活泼乐观，因为听其他老师说和我家爱人像亲兄弟，所以走的比较近，喜欢来我家玩，话说还有小阮长的也像我爱人的兄弟，也是经常过来玩，小阮脾气和性格有点爆，会骂人，但是我爱人一说，他也是乖乖的，有时真的很奇妙，只是在我们学校时间有点短，很快就调走。

几位老邻居，客客气气那种，不能深交，没有矛盾，因为孩子大点，想让孩子去县城上学，陆续在县城买了房都想办法往县城周边靠，短短几年都走了。

小高，小于夫妻去了俩地，一个进了城，一个进了周边，小瞿，小周俩人都进了城，小冯，小于夫妻，小仲叔辈俩姐妹……

再后来更是频繁，每年夏天，来了名字还没清楚就调走了，再后来自己也就没了心思，没有了朋友，只是同事，不再家常里短掏心窝的与人分享，主要是徒增伤感……

。

8

支教

因为是县城的大西北，地偏，落后，需要帮扶，一段时间兴起了支教的，扬中的过来，时间比较长，几位老师各有特色，小杨活泼开朗，喜欢拉呱，工作特别认真，刚来告诉我们，孩子不能打啊，需要教育，过了几天，他找来他班级的一名落后生单独教，记得很清晰是一篇一年级课文

“上海黄埔江边有一座广播电视塔，叫东方明珠。”

他异常有耐心，在办公室当着老师的面一字一字带着读，读完10遍，一句话重复不出来，他不信有这么难教的学生，于是找来班级最好的小助手，一遍一遍带读，结果30遍学完，还是不会，他当时抓起那娃的衣领，“啪啪”俩巴掌下来，流畅。等他明白过来，懊悔死了刚才的动作，决定还是重新收回自己的话“没有教不好的学生，只有不会教的老师”，还真有教不会的学生，最终他服了，那孩子学了一学期也是不会，考试抱了个鸭蛋回家，而我们早已习以为常。早已修的不冒火不冒烟，说话也是不高了。

小姚就是不太爱说话，但是教学非常认真，经验丰富，经常探讨学校教育，因为他学校特色是乒乓球，还指导了我几招，使我成功夺得全乡女子组冠军，至今还记得要点，非常感激。

小路是教学专家，课余时候突然爱上织毛衣，不知谁向她推荐我，所以一下课就往我家跑，拜我为师，一件毛衣一织就错，拆了织，织了拆一直到走那件毛衣还是没完工，她临走时还送了一条丝巾作为谢师礼。

一位朱老师，对的起她的姓，非常懒，出了名，26岁，唯一一个没结婚的，在家没做过饭，没洗过衣的那种，突然心血来潮想做饭，我家住学校食堂后面，我妈做饭的香味把她吸引过来，想让我妈教她，她想学“西红柿炒蛋”，于是一遍一遍教，她好像学会了，准备去食堂实践一下，往锅里倒了油，她看见油滋滋有声音了，一时间忘记这时该放葱花还是盐了，抓起一大把盐扔锅里，锅瞬间“噼里啪啦”开炸，她吓得尖叫往外跑，我妈听见了，一把把锅给盖上，顺手关掉煤气，不是我妈在边上，说不上当时食堂就炸了，过后她再也不提做饭了，整日不想上课，就躺宿舍，晚上起来跑步，已经瘦成竹竿，还要减肥。

再后来支教老师变成本县的了，一年一批，更是过来混日子的，课上完就好，会不会不是他们的事，混完一年他们资历有了，还是要回城的，这穷山僻壤的，度日如年啊。

印象深刻的一位王老师，个子高高的，胖胖的，听说是一位副校长，他是个非常有趣，没事也能找个乐趣的老师。下午就去钓鱼，回来就烧鱼喝点酒，当时和我妈走的比较近，他会做饭，吃不了学校食堂，亲自下厨，食堂靠的近，我妈就过去，他乐意边做边教，那时我家饭菜花样也骤然增多，尤其是不同鱼的做法，都是他教我妈的，我妈边吃边夸边佩服。

在办公室他更是喜欢讲他去各个学校听课的故事“狐狸和乌鸦”，他讲到，去柘汪听到的一节课，模仿的惟妙惟肖。

“同学们，你们知道狐狸嘴里叼的一块啥么肉吗”

孩子傻眼

“同学们，回忆一下我们上节课学了啥？”

“狼和小羊”

“对呀，后来羊就被狼吃了呀，这就是吃剩下的一块羊肉”

最后讲到“狼和小羊”，那只狼一溜烟跑掉了，为了形象描述“一溜烟”，老师就从后面骑着个大扫把，从教室里跑出去，留下一屋的灰尘和听课老师，王老师模仿的那个像啊，我们至今还靠这个笑话活着，不时讲一遍乐呵一下……

一次王老师去班级，远远看见班级后面的毛子同学桌子上都是黄黄的泥样，他让毛子把桌子擦干净，毛子越擦旁边学生都捂着鼻子跑开，王老师走到跟前才看清，是毛子拉了一桌的屎，他受不了，捂着嘴巴跑去找校长，校长亲切的问

“咋的了，早上没吃好，吃坏肚子了吗”

王老师吐的更厉害了。

后来见不到美食家王老师了，他再也不想到这山村里来了，或许他再也不想讲起这段呕吐的支教故事。

9

小仙女

小雪，小巧玲珑，五官精致，长的美，称呼小仙女一点不过。说话做人特直。

学校来来回回换人，习以为常，再来的小年轻好似话题不一，所以能够深交的不多了，小雪例外。

最初只知道学校来了一位小仙女，见面只是礼貌笑笑而过。深交是小雪来学校一年后。

新学期刚刚开学，小雪突然找到我，不好意思的说明来意，她的电脑假期放办公室了，里面有很多重要资料，连同一个包，里面放她一年获奖证书，假期回来就不见了，她因为和校长有点过节，（过节说来话长，所以在此不提，后续会慢慢说。）所以不敢告诉学校，也不好报案，这么长时间自己疏忽大意，现在咋办，我也不是领导啊，为啥找我，她说我直爽，听其他老师说的，敢说话，不怕那些歪门邪道的，希望我能帮她问问有没有人拿的。

见她那模样，说的挺可怜也是特真诚，好吧，我给查查，我先带她去办公室，说明来意，小雪的电脑丢了，找找，希望大家配合一下，大家还是给我这个老教师一点面子的，抽屉，拉盒，挨个找了个遍，都没有。但是有几个老师私下告诉我，她们看见谁谁拿的啦，而且这位老师刚来已经哭过好几次，看哪哪不顺眼，昨天一个办公室挨个吵了遍，大家都不愿去惹她，这可咋办，我们直接去要，她肯定不承认，于是我打电话告诉副校长这件事，副校死活不相信这是真的，都是老师，高素质的人，怎么会拿别人东西那。我把人证说了，他不相信，我说你打电话给这位老师，就问她拿没拿，校长打电话，果不其然，她死活不承认，说没看见。

第二天中午，小雪高兴过来找我，说邀请我吃饭，感谢我帮她把电脑，包都找回来了，我说你慢点说，咋回事，昨天不是没找到吗。

她说今早一进校，昨天打电话说没拿的那位老师，让她好好找找，电脑怎么会丢，说不定在桌子哪个地方没看见呢，在她引导下就在桌子缝隙找到了。

明明昨天当着全办公室的面翻了个遍，没有，今天就好好在那里，是啥么鬼，大家笑了，我说还是打电话告诉福校长吧，东西找到了。

从那以后，小雪和我走的非常近，有啥憋屈话和我说说，我也愿意和她说家常里短掏心窝的话。

小雪后来结婚生子，因为孩子小，在县城，回我们这边每天来回奔波比较累，她家人天天找人托关系，终于第四年调到县城周边，虽说有点不舍，但更多是为她高兴，终于和家人团聚，不用奔波，小雪真的是有情有义，春节前特意买了海鲜亲自开车送来，因为都在上课，没能见面，但是她是第一个调走了还惦记山村里还有好友的，其他人或许感觉调走了只要不再这里就好比升级了一般，比我们要高一等次，以后再见就是耻高气昂，头昂高高腰杆挺直直的那种，属于老死不相往来那种。

小仙女人美心善，一定要幸福。

10

代课宠上天

或许在一个地方真的待久了，不说老师来来去去，每年十几个二十几个的换，就是领导，学校的头也是换了十几个，各具特色。

最初来校时是范校，因为恰是上学时同学的叔叔，一来同学也过来，一起去他家吃过饭。矮矮胖胖的特别亲切，不到俩月调走了。

陈校，50多岁，又瘦又高还黑，牙比较大还突出，有点像猿猴，腰拘着，喜欢夏天戴一顶草帽，白衬衫掖进裤腰里，裤带很长，一走一悠的那种，走路腿还成筐状，那时他经常下村到各个完小检查，让年轻老师用摩托驮着，风风火火的，像极了土匪进村。但是学校大事小事都要他老婆说了算，典型妻管严。

媳妇虽说没有工作，但是打的一手好牌，下的一手好棋，学校几个年老的，小领导都是高手，陪她玩，没有下过的，据说学校各种人事安排也是她掌握着。

陈校当权，他特喜欢开会，开会稿子都是宋秘书写的，一次开会读稿子。

“我们老师，有的放肆……”

底下哗然，都看宋秘书，宋秘书嘀咕，是“有的放矢”

我们大山人民是“热情好吃滴”

都看宋秘书，他又嘀咕，是“热情好客”

那天很奇怪，小校长也是，讲到学校大扫除鼓励老师带头干“大家用那扫把抓一抓”地道的山村味普通话，让大家学的不亦乐乎。

陈校在时，代课老师地位被捧上了天，大会小会，说正式的不如代课的，典型是金老师珍老师，她们认真努力，班级成绩一直全乡第一，是金子在哪都发光，讲起这俩老师俩眼放光，不需要念宋秘书的稿子了，如数家珍。

底下老师都清楚这俩老师咋回事，讲课是认真，比其他老师更狠的是考试让学生作弊，不管监考老师啥样，都要狂上天，这点受过国家教育科班出身的普通老师如何也开不了口，效仿不了的。所以在那个讲成绩要分不要脸的年代，这俩红了，成为陈校左膀右臂，标杆似的存在。

后来为了让这些标杆一直高高在上，量身制定一系列措施，“中心校平均分要比下边高8分才能算第一……”有的老师感觉太不公平，开会之前在办公室说说，马上有人报告，陈校要杀鸡骇猴，把几个在办公室嘀咕不公的全换到下边完小，他喜欢推崇的代课老师都如愿回到中心校，整个学校一团雾气，没人再说话。

事后知道陈校比起后来的二货皮毛不如。

11

仲校热恋

自古权钱色相偎相依，一个小山村，一个小学校，也是难逃这样的不成文定律。

年轻人谈起恋爱来叫热恋，小年轻，热血沸腾，点火就爆的年纪，没啥说头，过来人都知。老年人谈起恋爱，年岁已长，有点痴。

仲校就是老来动情，痴情的那种。

仲校原来是学校总务主任，我刚分来时就是他安排的住校事宜，黑红脸，高高胖胖的，弥勒佛样，不笑不说话那种，年纪和我父亲相仿，看起来很和蔼，喜欢开玩笑，喜欢端着茶杯在办公室前逗学校老师家孩子打架。

“我就说洋洋打不过宏宇吧，洋洋不服气，非要打。”

“谁胜利了来吃西瓜”大冬天那时哪有西瓜，可孩子信啦，打的那个激烈，抱着滚在一起。笑的啊那个坏笑，都打呛的那种。

如果没有变化不升职，就没有后话，日子就不紧不慢的过着，仲主任的儿子已经上大学 。他也是时来运转，升为校长。

有了权，慢慢就不一样了。

渐渐学校老师发现一个规律，所有好事都会落一人身上，对于普通老师所谓好事无非就是外出学习，进修，表彰，晋级……这些都落在婷婷老师身上，她和我带平行班，和我一个宿舍，因为比我晚来一年，住在外间。婷婷有啥特别的呢，性子特别慢，没有主见，家里人说啥就啥，说话慢条斯理，而且还会偶尔讲个冷笑话，不争不抢 ，成绩一般，业务也不突出，如果说非要找点不一样，就是长的美一点，肤白貌美还苗条，穿啥衣服都好看。

不是办公室人嘀咕，我还真没上心，有好几个老师要和我一起去我们楼上宿舍玩，说是玩，她们其实想看婷婷的衣橱，衣橱有啥看的，一打开，我也惊讶，啥时婷婷衣橱整整齐齐放了几大摞新衣服，牌子还莫摘，一看标签吓的嘴张半天合不拢，326元，670元，1328元……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再看我的，就俩件运动服还是上学的校服挂那，大家笑的眼泪都打转转。有啥好笑的，不懂……

12

我们山村老师工资比较低。

那时恰赶上经济不景气，工资只发国标，不发省标，我们每月只发450元，学校食堂不开，让饭店老板娘包了我们的一日三餐，老板娘硬气（据说是范校的相好），经常晚上忙，需要为领导们准备酒席，顾不了我们几个老师，切块冰狗肉，冰羊肉卷块煎饼就算我们的晚饭，这样一算，我们一个月伙食680元。

记得我和一个宿舍的小谢看见老板娘算好帐让我们把账结了吧，我俩不知咋办好，抱在一起哭的啊，当时范校长还没调走，范校长，王主任，赵会计都过来调节矛盾，以为我和小谢打架的，我们边哭边絮叨着，辛辛苦苦上完学，分到这边认认真真工作，一个月欠下230元，而且还饥一顿饱一顿的，这是工作还是来堆债的，怎么好开口让家里人给还债，再说家里还指望着工作了给还上学时的学费。范校长说放心吧，这帐先记学校账上，你们安心工作，以后有钱再说。范校长说话算话，这230元后来也没让我们还。

我确实有点木纳，只知道婷婷长的美，喜欢穿衣服，就觉得她天生美，穿啥都好看，就忽略了她每天在不断换新衣，我只知道早上一起来马上进班，不知哪个孩子作业写了没？班级卫生打扫了没？下次搞活动还没准备好，论文还要构思，只要上班满脑子里没有闲空，一直到现在工作快30年，习惯还是如此。

大家来看婷婷衣橱的事我还是不能理解，学校老师问，你看见婷婷有啥变化吗？她现在和你一起吃饭的吗？她和你说啥的没？她晚上回宿舍几点了？我是一问三不知，同事们笑的啊，看我确实木纳，她们说中午时候盯着婷婷的自行车看看就知道了。

到了中午，好事者比较多，一帮人都不回家做饭，等着，一会儿有俩个孩子跑来，是婷婷班级的，他们一人提着一个包裹直奔婷婷车棚，熟练把包裹放在婷婷车笼里，就离开了。不一会婷婷过去拿着回宿舍了。大家又跟着我一起去了宿舍。

“吃饭呢，哎吆……在哪买的，咋这么好，有米有肉还有水果呢？”

“婷婷支支吾吾说，是……亲戚送的。”

大家的猜测有了证实，留意的人更多了，各种各样的硬我我耳朵里塞。越来越离谱。

某日有人看见俩人一起出现在县城。

某日有人看见婷婷早上4：00多从校长室穿着睡衣出来了。另一人立马证实听见大早上高跟鞋上楼的声音

某日婷婷外出学习，去了南京，有其他学校老师看见，是和我们学校刚上任的仲主任，不对应该是仲校一起，手拉手。这大家知道，学习就一个名额，已经宣布是婷婷。

怎么可能啊，他可是比她爸爸年龄还要大啊。

13

那段时间大家一上班就在嘀嘀咕咕，话题就只有这一个，没有电脑没有电视，没有手机的时代，真的好比现在的追剧，一件一件的事情每日不重样的接二连三的爆出来。

大家乐此不彼，一边说有的有意远离婷婷，有的开始巴结婷婷，婷婷长的漂亮，自然也不缺爱慕者。学校几个同龄的老师心里有意的坐不住了，有个孙老师直性子，直接问脸上。

“你到底图啥呀，他那么老，开会端茶的手都直哆嗦，还有几天不死啊？”

“说啥呢……”婷婷气的黑着脸走了。

当时一个办公室人都呆了，都说，孙老师这下糟了，果不其然，下午找小孙谈话，第二天，小孙不见了，说是到下面完小了。

这么快，这件事以后就不避人了。

仲校每天红光满面，见到老师还是会笑呵呵的，弥勒佛样。

“小韦早啊”一打招呼我就感觉浑身起鸡皮旮瘩。

学校马上有个名师的名额，开会宣传让大家争取，评上后每个月工资都会涨200，想想一个月450，涨200啥概念，等于工资翻了一半，于是每个人都暗暗较劲，我也是进班看班一对一手把手教。

明天要考试啦，成绩比较重要。吃过晚饭，我去办公室办公，发现婷婷班级陆续有家长过来找孩子，她们班没放学啊，有老师马上拉过一个孩子问，孩子答，老师讲题呢。

第二天考，下午改，成绩出来了，一直不上不下的婷婷班级第一。

脑子转的快的马上找来她们班学生问，就是昨天她们晚放学做的试卷。这下炸锅了，大家开始指桑骂槐。

学校要宣布名师的决定了，条件必须是教四年级的，全乡四年级一共9个班，我也是教四年级，必须是女的，我也在，必须是大专，我和婷婷一起上的，一起毕的业。考试成绩是前3名以内的，我第二，最后一条我被排除了，必须是没结婚的，我当时虽然还没举行婚礼，但结婚证已经领，属于已婚。条件都符合只有婷婷一人，名师的名额自然就是她啦。

再以后仲校的秘密就不是秘密，婷婷在哪都能听到阴阳怪气的声音，夏天到了，传来消息，婷婷调到县城工作了。

14

王校风景线

现在来看，仲校的热恋还是比较经典，至少他比较专一。

王校，一副斯文样，个子中等，穿着讲究，干净整洁得体吧。

开会的名言

“最喜欢年轻的女老师穿着时髦，化妆，走在校园内是一道美丽的风景线”不但大会讲小会讲，甚至以后在县里大会也多次提过，所以，他的这句名言成了他的代名词——“最美风景线校长”。

他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

学校刚毕业的大学生小建和小元，年轻漂亮，画着美妆，穿着入时，对于我们这个小山村来说，对于一帮托大带小的乡村妇女来说，的确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王校的眼就不曾离开过，他要打造这两位老师，使她们成为最好的名师。

于是外出学习，培训，开会，奖励，各种证书都被这俩美女包了，套路似曾相识，又有点不一样，原来是一个，现在是俩人。

记得当时我也是一度不想努力工作，因为自己再怎么努力，领导看不见，只因为自己不是风景线，但是看看朴实的山村家长期待的眼神，无辜的山里娃，想到，工作不是为了证明，不是为了一张奖状，不是为了作假的成绩，是为了对的起孩子，对的起良心。这样想就平衡了，这一平衡就平衡到快退休了，级也没进上……

后来的结果大家都能猜出，这俩风景线都了进城，成了城里人，她们或许就适合在城区，环境和人打扮比较相宜，在我们小山村的确扎眼。

15

学校高光时刻

学校门口的饭店从范校调走后生意一度跌落，已经换老板变成成衣服店了，仲校热恋，王校风景线时代已过，学校老教师，不在编的陆续都退休，越来越多的外地老师考编进来，学校工资也提了，慢慢感觉越来越累，任务多了。

顾校，风度翩翩一君子，虽说年过半百但是腰杆笔直，带一副眼睛，喜欢穿风衣，走起路来真如翩翩公子般儒雅。

顾校一来就与其他校长不同，喜欢老师讲真话，喜欢倾听老师建议，修改学校的各项制度，力求公平公正评价老师的付出，成绩。最重要的是换了领导班子，几个踏实工作，比较正义感的人都到了合理的位子上。

那段时间我也格外卖力，除了抓成绩，课余挤点时间写论文，写的论文也不会担心被篡改别人名字上交，因为一切都是透明的，新选的小领导都是大家看的见口碑好的诚实守信之人，果不其然，自己上交的论文获奖了，而且有机会去扬州参加颁奖典礼及听报告。现在想来，那段时间就是我这一辈子的高光时间。此后再也没有那样的机会了。

因为努力就会有回报，那段时间我深信这句话写的真好，那年，第一次去参加县里表彰大会。

可惜好景不长，顾校很快调走了。

新换的李校，换了一种风格。

他长的高大威猛，脸大耳肥，眼睛如铜铃。乍一看像如来佛祖。

他使学校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李校发现，之所以我们山村一直落后，一直全县倒数第一，一方面地理位置决定，孩子家长文化低，靠提成绩来改变，时间太长，几十年的倒数，很难短时间内翻出花样来。条件落后，是正面看，反面想也一种资源，是一种巨大的财富，只要利用好，看啥人怎么运转。李校就想改天换地，他有那个魄力。

我们这里是山区啊，有文明全国的红色根据地，有齐鲁相会的名山圣地啊。

打造名声，是李校的第一步计划，需要让外面人知道，而不是县里。

于是李校每个班级都安排任务，每个班级只练一个节目，比如舞蹈，比如唱歌，比如军体拳，比如小导游。天天排天天练，开始老师叫苦连天，不明白葫芦里买啥药，学习成次要的，为了一台节目练了一天，一个月，一年，两年，终于联系到大人物要过来，孩子们表演得到领导的赞叹，一个小山村，孩子了不起啊。

新闻，报纸，头版头条登上了，我们小山村里的学校出名了。

募捐，是李校第二步计划。

李校会说，能说，卖点是比惨，学校那个贫困的冬天穿拖鞋单衣的孩子上场了，家里穷的揭不开锅的照片，学校破桌破椅破凳破房子引起爱心人士的关注，赚足了她们的眼泪，腰包放开，捐款接二连三的引来，学校终于盖起了三层的大楼，老师终于有了崭新的办公桌，有了能办公的电脑，有了多媒体现代化教学用具……

李校让我们穷山村学校脱了贫，融入了现代社会。李校功不可没，可惜李校没有写在校志上。

李校还做过一件让我难以忘记之事，就是让每个老师写写自己工作体会，我写的那个酣畅淋漓啊，那个直白啊，放到以后的二货校长那就是大不逆，是造反，但是李校那感觉很好，都编进学校日志里，出成书，好多老师看见我写的，反复读，反复笑，最后泣不成声，是我写出来他们深埋心底的话，从不敢说的话，触动心里最脆弱的弦。如果李校晚点走，如果后续还有的校长想修订校志，李校应该是排在第一的。

李校梦想着在完小盖楼，给我们教师建公寓改善我们住的屋里都是霉，下雨都是水的环境，我们眼前一片光明，李校描绘的美好未来激励着每个人，大家已经看到成效，坚信李校再呆一年我们的好日子就能实现，但是天公不作美，福有祸相依。

李校梦想没实现，我们的期待也变成肥皂泡随风飘了，李校被调走。

接下来地狱般的日子到了。

16

专属文革

一时间泪流满面，不知如何开头，从哪里讲起。那段日子堪比我们学校专属的文革，比起工资只发国标吃不起饭，比起屋里长霉，下雨往屋外舀水更加暗天无日，那时那事那心情，足够出一本厚厚的书，读者需要有耐心看啊。

李校在大家依依不舍中调到另外一所学校，新换的校长，是80后，是所有校长中最年轻的一位，这也是这位引以自傲的资本。个子中等偏上，谈不上帅气，但也不丑，如果不说话的话，感觉小伙子挺好。一说话就露馅，说多了就是灾难。不做事还好，一做事，事事奇葩，事事安排透漏着坏到骨髓里的那种，前无来者后无古人。现在想来是感觉是一场噩梦。后来他姓啥几乎忽略，确切的说选择性遗忘，背地均称“二货”。

二货年轻，年轻人有闯劲，有股不知哪里来的傲气，许是年纪轻轻就当了一把，骨子里认定所有的人都不如他，眼睛里认为这是最差的一个山村，这里的老师要么无能，要么无背景，这里的学生，家长除了愣就是傻，要不就是无赖，他到这里就是屈就，大会小会话里话外透漏着他的不屑，他的蔑视，他是城里人，这里是乡下，他是一把，他是头，他有权，他想咋滴就咋滴。他瞧不起所有的人和事，包括以前校长所干的一切在他眼里都是“no,no,no......”，首先是大刀阔斧打造属于他自己的一套领导班子。

改造之前需要交代一下有两位重要人物。

二货一来就有俩人上去套关系，这俩人是夫妻，称大熊夫妻吧，女的和二货恰是同学，一时间续上旧，话匣打开，就怕投其所好，拍马拍到痒处，恰到好处的舒服。一个想听，一个会说，于是学校老师家里家外，上翻祖宗三代，下翻住哪和啥人来往，哪个老师家里有钱，哪个老师家里有后台，哪个老师家里穷，哪个老师夫妻打仗动了刀，哪个老师喜欢啃老，哪个老师有房，哪个老师有车，啥车，有莫有贷款……鸡零狗碎，越说二货越兴奋，感觉一下就抓住所有老师的命脉，了解所有老师的底细，就好对症下药，专治各种不服气……

这俩口子自然而然上位，成为左膀右臂，心腹之人。后期学校所有的操作，这俩人功不可没，可载入校志。

17

李校调走后留下的领导班子，二货怎么瞧怎么不顺眼啊。怎么改呢，先从幼儿园开始。

幼儿园成园长上任后兢兢业业，因为幼儿教师多是女同志，而且不在编的多，电脑，多媒体技术欠佳，干脆说通俗点，一窍不通。成园长是电脑科班出身，所以验园，各种复杂的报表，各种设备的配置，安装，都亲力亲为，加上成园长干过多年的完小校长，管理这块比较熟悉，最好的管理以身作则，要求老师做的，他先做好，每天第一个进园，最后一个离开，有一个孩子家长没来，老师需要等家长接走才能下班的，成园长亲自揽过来，老师到时间下班，他看着孩子等家长，陪着孩子等到到天黑，等到家长来接，就是这样任劳任怨，赢得大家认可，本来幼儿园里大多的不在编老师个个都是硬茬，都有点背景，不是哥哥是地头蛇，就是爸爸或爱人是大队书记，在村里属于村霸那种，所以个个不是好惹的，难得短短时间都服成园长的管理。

如果成园长是那种能低下头哈下腰的就没有后话，成园长偏偏做不到，不对的，对于老师不利的他想办法维护，这样就违背了二货，犯了大忌，于是先从园长开始换，换的人必须啥也听他的指挥，必须点头哈腰的唯他是从的。

正好有这么一个合适人选，大队辅导员小杨，女，长的谈不上漂亮，但是专业对口，喜欢溜须拍马，喜欢投其所好，而且领导说啥都对，让干啥都干，可以说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搬，真好，于是就这样一个会议决定了，让成园长发挥特长干他的本行，回学校管理电脑房，其时电脑房电脑一台也没有。

小杨上任，用人想用自家亲戚，而亲戚正好暑期偷摸学校的桌椅，被逮个正着，还没有处理好，小杨把优秀表彰给了这俩老师，这下炸了锅，整个幼儿园吵闹声越来越大，最后惊动了警察，但是优秀还是给了杨园长这俩亲戚。

自此幼儿园各种不服，先是小园长辞职，再就是让谁干谁也不干。老教师轮流请假，当面和新园长对骂，打扫卫生时从楼上把垃圾扔超市屋顶，超市老板报警……园内无一天宁日，口碑传出去，园里的孩子也越来越少，家长选择了临近乡镇的幼儿园。

幼儿园暂放一段，开始动有点肥水的食堂了。食堂是王副校和孙秘书负责的，连续几年兢兢业业安安静静没有啥事发生。

另外一个副校长马校一直想管，无奈没有机会，现在时机来了，背后嘀咕嘀咕，学校决定换人，可是王校，孙秘书没有错啊，罢免也要找点理由。

理由很快有了，有天晚上，突然传出食堂失窃了，米面，油，被盗贼都用车拉走了，门口有门卫，学校到处有监控，怎么会失窃呢？报案二货不给报，说丢人，家丑不可外扬，内部处理吧，调监控，那天晚上正好没电，于是责任就在食堂管理上，王校，孙秘书自己管理不利，自己辞去管理吧，马校负责食堂。

王校不服，连着几次大闹直至动手，最终闹到教育局，局长据说是二货姑奶奶家的表叔，自家人，最后把王校调离本校才了之。

赵会记和二货更是针尖对麦芒，俩人不知咋回事，赵会记让二货签字，他不签，二货让赵会计签字二货扭头就走，俩人不能碰一起，碰一起就互撕，抱一起扭打一起的那种，一次俩人一个在食堂外面，一个在食堂里，隔着玻璃门互相骂，旁边都是老师和学生，过不多久，赵会记被调往另一个乡镇。听话的朱老师升为朱会计。

大块头几乎都去了，剩下的重要位置就是教导处，得宠的大熊过去，中心完小也需要得力之人，比较听话的小马安排进去。事后人评，二货不喜用人，擅用动物。

一切妥当，马副校，熊主任，朱会计，杨园长，该换的换该调的调，剩下位置好像不太重要，就忽略了，好像都是墙头草，刮啥风往哪倒，可以随心所欲摆弄，事实并非如此，就在这群小草中出现一根硬刺，小高，后续再说……

18

领导班子改革可以说是二货上台第一把火，轰轰轰烈烈的，虽说过程一波三折，动嘴动手也惊动了督察，引来警察，动用教育局一把二把三把，最后都是二货胜利，一切都按他的安排来，不服的调走，不调的要听话，他想咋耍就咋耍。

二货傲气凛然，一时间狂傲上天，那感觉，这里的学校就是他的王国，他是这里的天，可天也有不随人意之时。

新来的小雪老师，小巧精致，好比仙女下凡，二货好像曾经也是人，一时间动了凡情。

因为傲气，二货不会按套路来，先听课，中午让小雪去办公室讨论一下，他要评课。

小雪因为刚毕业，所以心里非常忐忑去了校长室，二货一句没提听课之事，只是问小雪有没有对象，小雪说，刚毕业，暂时不考虑个人问题。他说自己虽然已婚，但是感情不好，打算离婚，如果小雪考虑一下，他会马上离婚的。

如此直白，小雪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她慌乱离开了，二货有事没事还让小雪去办公室，小雪是耿直之人，知道这校长不存好意，就直接拒绝。

二货被拒，还以为是小雪不好意思，又把心思告诉一手提拔上来的杨园长，这小杨，领到了圣旨一样，找来大熊老婆小李，一起去做说客。

先夸二货是青年才俊，少年得志，全县最年轻的校长，如此赏识，真是小雪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小雪只要答应，那边就恢复单身，没有后顾之忧。

简直是滑稽闹剧，受过高等教育的小雪感到太不可思议，恋爱是你情我愿，一见钟情，怎么到这里成交易一样，直接谈条件了，校长有权就能咋地了，她虽然表面柔弱，但是性格如男孩般倔强，不信邪。直接回绝，不留情面，不留余地。俩个说客灰溜溜离开。

二货求爱不成，就做罢。

隔一段时间，突然借公务又以介绍对象为由，让小雪去相亲，说是自家表弟，一改常态，近乎哀求，小雪心里还是有点软，答应去见面，见后没有感觉就没了下文。

连续受挫，二货终于恼羞成怒，开始处处找茬。小雪家里有事请假不给，算旷课。小雪认真上课，最后成绩也成了倒数，大会小会挨批，小雪想参加竞赛，名额没有……

小雪假期里遇到心仪之人，一见钟情，再见订亲，一个假期完成终身大事，到新学期开学，小雪拿着结婚证去请婚假，二货手都哆嗦，“凭啥就结婚了，你通过谁了……”

结婚还需要校长同意吗，小雪问，二货牙咬的狠狠的，不准假。

不管准与不准，订好的婚期如期举行。

不管二货如何拿缺，小雪还是结婚了，马上生子，假期还是不签字，假还是修了，小雪需要调动，调动非二货签字不可，这下他来劲了，东躲西躲就是不着面，不签字，小雪大姑姐是当地有名的企业家，财大气粗的那种，200多斤，气势汹汹来学校，一天俩天终于把二货堵办公室里，再出来字签了，据说小雪大姑姐进去就左右开弓，打了结结实实几个大嘴巴子才让二货乖乖签字。二货以权谋色，赚了一脸手印，大快人心，一时传为佳话。

19

学校自从食堂神秘丢失米面油后，接下来失窃成了家常便饭，接二连三的报案。

学校音响设备新购了一套，5000多，放在总务处，头一天好好的，第二天丟了，总务处说不清楚只好报了案，警察例行公事调监控，也是恰好没电，无果而终。

学校放奶的屋子锁被撬，牛奶丟了30多箱。新捐的电脑不翼而飞。

学校栽的桂花树少了68棵，梅花树若干棵

幼儿园大到桌子椅子，小到本子教具都会时不时丢了。老师放办公室的笔，本子，电脑，包，卡也是说丢就丢……

报了警立了案，就没下文。

二货脾气越来越暴躁，经常在门口黑着脸站着，迟到学生想溜进来，从门口一边骂一边踢着，有个孩子正往树上爬，这下二货暴脾气来了，一把拽下来，一脚踢个跟头……看着可怜的孩子想起《窗边小豆豆》，《淘气包埃米尔》中，笑眯眯和孩子打招呼的老师，校长，亲切拍拍头，那情那景和此刻反差真不是一星半点。

门口时不时传来家长吵闹声，矛盾升级就是上报，上报后就没了下文。

学校里因为领导班子的调整，有点表彰，好处，先是大小头，再就是其家属，偷懒耍滑的表彰优秀奖励不断，反倒认真努力的啥也不是，风气不正，怨声载道，家长和老师学校的矛盾也是层出不穷，好像每一天都有一件惊人的事情发生，从里到外成了一团糟。

20

领导间摩擦，学校接二连三失窃，整个学校乱糟糟的。

我是一名老教师，一直兢兢业业，听说归听说，工作还是怎干就怎干，我以为工作就是要努力，这样才能对的起家长，对的起孩子，对晋级也是希望渺茫，表彰也是不奢望，得之我幸，不得亦命。我一不当官，二不当将，一没有后台，二没有能力，属于无害一类，对领导没有威胁，也激不起别人嫉妒。因而二货的做法离谱，感觉离我也很远，我不会受表扬，至少不会遭排挤吧。

事实我想错了。

一个周日，我像以往一样，在家打扫卫生，正忙着，接到电话，一个陌生电话，一接，问是誰  ，是校长的。

二货说明来意，他问我家侄女是不是出了车祸，我以为是领导关心，顿时感觉领导也并非传说那样，也是有情有义之人……，想法就只是一瞬间，下一秒崩塌。

我不知怎么挂的电话，直觉是莫名的火上来，感觉二货真的不属于人类的的那种，现在后悔当时自己糊涂了没有录音。

事情是这样的，我侄女是我亲弟弟家的孩子，刚出生3个月，我弟弟也就是她爸爸因病去世，一岁时母亲再嫁，侄女和年迈父母就跟着我生活，现在已经上高二，下晚自习去学校对面买文具，正是放学之时，学校门口都是人 ，一辆面包车极速开过来，把侄女连电动车撞飞，肇事者当时就被家长揪住，报案，警察过来检测说是醉驾，而后带走。侄女还在医院躺着，醉驾已是板上定钉，一切等公安机关处理。

二货打电话来意是，肇事者舅舅也是一乡镇的学校校长，和二货是朋友，让二货当说客，诉说肇事者家里很可怜，还有俩孩子需要扶养，家里没有钱 ，不要让他赔肇事的钱了，……我一时无语，喝的烂醉，把一上高中孩子撞了，就因为他家有孩子，就因为他舅舅是校长，他就不用承担责任了，他可怜，我的侄女是孤儿，无辜被撞，而且马上小高考就不可怜了，而且还不想买单，这单谁来买，是大校长你吗？我不想多说直接挂断电话。

周一上班，没成想二货让我去校长室，我知道我可能会忍不住生气，就找理由说有课没过去，吃过午饭，二货找副校过来和我谈，我把原因和副校说了，我说实在要谈去找我请的律师吧，这是刑事案件，已经有公安机关处理，我相信法治社会会给个说法的，如果因为他舅舅是校长就想逃脱醉驾责任，那也是不可能的……

21

这件事就彻底让二货记住了，他一直寻思找茬来治我，因为我工作一直老老实实，实在找不到，那好吧，换个思路。

二货又开始打听我家的底细，终于从左膀右臂的，他扶持上位的大小领导打听到我家里的事情，也就是我弟弟少年去世的消息，竟然在一次大小领导聚会中，公开当做笑资谈论。把别人家的心底最深的痛，当做嘲笑的话题，当做笑话讲，这是啥样素质的人才能做到啊，如果真有神灵的话，亲爱的弟弟，你去问问二货，去看看他的心是啥做的，因为也是传话，没有根据，没法对质。

李校在位时曾经让我去参加一个心理培训，时间比较长，有3年，本想等结业在一起报销，加上去其他乡镇学习用我的车，一共是2680元，李校调走，单据和通知我都整理好找校长签字，本是公事公办，可是正好是报复的机会，二货推说说学校没钱，后来是没时间，我除了上课就需要备课，在学校的时间都是满满的，抽出一点时间去找了有7次，终于订好时间说元旦后，元旦后再去找，他拿过条子左看右看最后鉴定说是假的

……我当时就感觉泪一时控制不住，我拿自己的工资帮学校解决困难，现在要回自己的钱咋就费这么大事呢，而且我老实巴交，学校通知都在，怎么变成造假呢，从没受过如此侮辱的我一时间决定自认倒霉，把条子当着二货面都撕了然后扔进校长室的垃圾桶走了……

下午没能上课回家越想越气，哭了一下午，虽说四十不惑，应该控制自己情绪，还是感觉太委屈，哭哭才好受点。

以后见到二货我再也不主动打招呼，就直接漠视走过。二货名字感觉真的起的恰好。

二货领导班子改革闹得沸沸扬扬，与家长，孩子矛盾不断，之后就开始专治各种不服，与普通老师杠上了。

小鹿老师刚刚生了孩子，上班来回60多里，孩子还要吃奶，学校当时有好多闲置宿舍，想让领导给解决一下，二货坚决不同意，最后找到局里，局里出面给解决，二货气不过，把俩位老师都调到下面完小才算解气。

学校老师这次发现，只要是合理诉求，只要有困难找领导，不但不能解决，而且情况只会更糟，非不得已去找，最后以吵闹结束……

据统计，校长室门玻璃被打碎了5、6次，里面的垃圾桶也碎了再买，买了再碎，是被踢碎的那种，里面原来有几盆花，也都变成碎片……

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22

俗语家丑不可外扬，学校尽管从二货上台后鸡犬不宁，警察常来常往，教育局大小领导时不时需要视导，常回头看看，这些都也属于家事，能捂住。

接下来玩大了，全县上了头条。

最近学校有点安静，大小会少了骂骂咧咧，少了吵闹声。

后勤的大小领导急匆匆得忙碌着。个个黑着脸。

县里督察来了，以往来了例行公事，半天就走了，这次一天俩天 ……

很快消息出来了，我们学校出事了——集体作弊。

进进出出的督察正在调查这件事的始末，而且一查到底，坐住了询问，这次是好像是来真的，不是闹着玩的，到底是谁指使的谁带头必须查清楚。

大小领导一个个进出询问室，不许说别人做啥，只说自己干了啥，实话实说，当然局里的督察都不是一般人，在不能严刑逼供，不能打骂前提下，让人说真话，也需要下点功夫的，主要方法是一熬二诈，熬，不睡觉，连夜审讯，被问的熬不住，再诈，某某已经说了，不要再说晚了罪责更大，这样小的领导，教导处的主任，几个副主任都实话实说了，等候处理，谁指使的一直没有消息。据说胆小的会记一问居然尿裤子了，他去厕所时，一探头，正好被几个调查的孩子认出，说就是他进班级把答案写黑板上的，本来深居简出，天天报帐的会记和学生接触极少，调查孩子，都说不认识哪个老师，现在机缘巧合一下抓住了，会计被逮个正着，直接被几个正义凛然的孩子揪住送进督察询问室。

会记实话实说，原则还是只许说自己干了啥，勿须说别人干啥说啥。

后来通过许多人的口才了解始末。

上周县里抽考五年级，每年我们学校都是倒数，已经习以为常，考后挨批，校长去区里挨批，然后回来把抽考班级老师挨个批，层层传递，这次二货去了区里开会回来，非但没有挨批，反而大受表扬，一直倒数第一的学校从二货上台后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成绩挤进全县前五，碾压县城周边发达乡镇，和区实验小学几乎并排了，这成绩让区领导大加赞叹，侧面验证了他提拔的校长虽说小矛盾不断，但能力还是超群，落后山区一下摘掉落后帽子，这能力可以用非凡词语形容。

二货开会第一次露出笑脸，表扬了五年级几个班的老师后，美中不足有个班级拖了点后腿，这个班级班主任是体育老师张老师带的，他们班级如果分再高点，说不上比区实验小学还牛气。中午，二货转班进了张老师班级，当着全班孩子面痛批了张老师。

体育老师最得孩子喜欢，现在当着全班学生面被校长训了，有个最喜爱老师的孩子心事重重，回家越想越气和家人说了，学校考试中午休息时，有老师进来把下午要考试的答案抄黑板上让学生抄写，结果有一部分孩子比较正义，班主任没来就没有抄，导致成绩落后，家长一听火了，一个举报电话打区里，这才引来调查小组。

作弊是铁定事实，一去班级问，孩子就把真话说了。5个班，每个班级中午进了老师，有的孩子认识是副校长，有的不认识，现在知道是会记，进班级写答案。

会记说了是利用中午休息时间，把抽考试卷从保密柜偷出做好后进班级写答案的，谁指使的不知道。

副校长怎么问也是不知道 最后说那天他请假了，明明那天他还开的晨会，我们学校监控好像有灵性，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监控那天正好坏了……

再后来教导处几个副主任，会记，副校长都相应受了区通报批评，扣发当年绩效。

二货安然无恙。

23

作弊案件让我们的小山村在全县上了头条，领导班子一度灰溜溜的，他们中责的责，罚的罚，脸是丢到家了。

可对于朴实孩子伤害可能是一生的，他们可能到老都会记得这件作弊的事情，这是当贼的行为，一点不想努力直接窃取知识果实，就是盗贼，而且还是校长指使，老师带做怎么为人师表，传道授业解惑 ……

只有二货，置身度外，好像这件事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他是局外人，是属下瞒着他做的一样。

他还是那么不可一世，桀骜不驯，一副讨人嫌的样子。

他领着他打造的领导班子又开始制定他的政策，怎么让老师服服帖帖，怎么治老师还是他夜思梦想之事。

学校所有的政策制定必须通过教代会通过才能实行，而他感觉以前选的教师代表不足以满他的意，所以想让他的挖空心思想的条条杠杠顺利通过，就需要重新选教师代表。

以前校长都是不参与教师选举的，他是二货就不走寻常路，要按办公室分开投票，非把他名字加进我们一办的选举中，投票开始了，结果比较尴尬，只有一票，还是他自己投的自己，他说不作数，这次投票作废。

于是又一轮投票开始，这次他不想分组，分校开始投，为确保万无一失，再次丢脸，她示意一下左膀右臂，投票开始，唱票结束，他总算没有白扶持几个得力之人，如他所愿，他示意的都选了他，一共5票，全校100多位教师，没过半数，所以就落选了，落选了……

我们学校又一次成为全县教育头条新闻，教代会，学校一把领导落选，没资格参加，那他制定的规章制度也就没有通过不通过之说，二货决定不开教代会，用不着讨论，还是他一人说了算，不用搞形式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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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货发现之所以他落选，之所以他选票就5票，是因为教师内部有小团伙，一定有人背后搞鬼才这样，他一定要查出谁是小团伙的头。

左看右看，感觉几位老教师像，不服管，不爱搭理他，被替代的成园长像，有理由，无辜被撤职心里肯定有怨气，上届校长留下的几个小领导，位置不是太重要，就没有动，让干啥一副不服气的样子也是像，和他吵过架干过仗有过小摩擦的老师太多，好像数和他没有矛盾的比较少，总之看啥人啥人像……

打击小团伙，除去学校里的不听话的有影响力的代表，一个一个都列出来，列出一份黑名单，我也上了黑名单。

教导处里副主任小高，工作能力强，办事细心扎实，主抓教学这块，因为工作认真负责努力，深得以前李校赏识，现在二货当权，小高还是埋头苦干，只因二货话里话外蔑视李校做的一切，顺带李校赏识的教干在他眼里啥也不是。

二货终于想出计策，让小高去看看平时谁喜欢带头闹事，哪个老师是头，谁喜欢和谁走的近，要重点打击。

这是文革时期吗，耿直的小高感觉每位老师都挺好的啊，不同的是性格不一样而已，教学上认真负责不违法不犯错，哪来的坏分子，小高一周没有抓到典型，打击“黑五类”的老师，二货脾气上来了，开会直接骂小高脸上，说他无能，小高脸上火辣辣的，之后就要撤小高的职，小高干的好好的面子上挂不住，总得有个理由吧，理由是没有抓到小团伙，小高不服，当面要个合理说法，因为小高位置并不是太重要，加上也并没有合适人选，所以二货暂时就那样，没有强硬换下小高，小高也是一直憋屈，并没有弃奈反而更发奋学习，以第二名好成绩考进县城。

再后来二货依靠大熊夫妻终于找到小团伙，认定我们几个老教师带头的，苦于找不到理由，于是就让其他人远离我们，谁靠近谁就上黑名单，评优评先就靠边，事实上二货上台，评优评先啥时后透明过，啥时轮到普通老师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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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校没调走之前，已经争取到为我们山村老师改变住宿环境。

这里之所以留不住老师，一是交通不便利，二是条件艰苦，艰苦体现在住宿上，老房子里面都是霉，瓦还漏雨，为使来这里的老师有个舒心的环境，李校也是操碎了心，等待层层审批，当房款下来时，李校已经调离本校，改建的工作就留给二货。

二货又一次整治老师的机会来了，说教育局规定，学校原有住的老师在规定一个月内马上搬离且不谈分房之事。

我属于黑名单上的人，第一没有分房资格，第二必须把住的老房子马上腾空，当点领导的安排一间过渡房，就是把东西先搬进一间过渡房，等房子建好再分。

在山村兢兢业业工作近30年，连分房资格都不具备，让我拖家带口住哪里，实在想不通就去局里问问。和我一样有疑问还有小吉老师。

周末一起去局里，工作大半辈子第一次进到我们的上级单位，好比刘姥姥进了大观园，还在东看西瞧不知往哪去，一进门就被拦住，带进审讯室，有笔录有录音然后开始问话。有位年纪大点问我们干啥的，我也是未先开声泪先行，一时间几度哽咽。断断续续把自己的诉求说了，想看教育局规定乡村老师的分房的文件，领导说，你们的意思我们知道了，先回学校，等候通知。

一等二等等来第二次问话，局里领导亲自来我们学校，单独一个人一个人进去审讯。

小吉爱人先进去，忘记说，小吉爱人小张因为工作出色当时被顾校提拔教科室主任，二货一来就整改给换下，小张还没说话，就被领导恶狠狠止住，没有任何条件马上搬离，分不分房学校校长决定，不搬就是与领导作对，马上把俩人调离我们学校，一个往东一个往西，小张清楚领导的权利是有的，前面会记，王校不都说弄走就马上走了吗。

轮到我进去，我把家里情况一说，边说泪也不止，领导不知真假，当时他们也是掉了几滴泪，没再说啥让我回去，困难他们帮解决。

事后在外面租了房把房子腾出来。二货更加狂，到处说，有的老师还想去局里告状，头脚走后脚局里就打电话给他，这边老师那个好笑，还来局里告状，回去好好收拾收拾这些刁民……

房子开始建了，本来批的房图纸一改再改，宽从原来每间3.3米，变成2.75米，高也是一缩再缩，变成2.8米，最要命的是我们住了20多年房子拆下的砖他还让工人给用了，水泥沙都用最差的那种，房子刚刚建好就下了一场大雨，一共3排，2排漏雨，原来上面有个屋顶的也变成平顶，平顶没弄好导致漏雨，墙根处灰都掉了屋里水泥地也是薄薄一层，没等到验收就是个危房……

分房资格二货和几个得力助手神神秘秘张罗，还没有个理出头绪，新一轮调动开始，二货走了，还没有分好房就调走，他多少也是有点遗憾吧。

一下感觉天亮了，二货在的日子咋感觉胸口压大石般难受，好多老师有种想放鞭炮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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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货来我们学校4年，学校硬件方面，就是李校争取的款项他负责督建的教师公寓，老师们原有的大床都需换掉，因为屋太小，大床放不下，更别说衣橱，没有地方放，屋里一切都需精简，一张小床，小桌小凳子刚刚好，大的东西都需舍弃。

学校门口栽了2排树，因为和村民有矛盾，栽了被拔，拔了再栽，一直折腾到走，那6棵小树还是没栽上。

除此还有250万的债，二货一来学校说要节检还债，学校当时有100万债务，还了4年还欠250万。

二货的故事讲完了，突然有种莫名的轻松。

抬头看看天，阳光明媚，云白天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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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教师

从懵懵懂懂，怀揣梦想的少年到安安静静，心平气和的中年，来到山脚下，半辈已过，身上的刺带棱的角都磨平了。转眼间成为学校老教师，以前那些民办，合同的老教师陆续已经退休，近来时常听到他们的消息。

吴老师，王老师，……一数有5位已去世。刘老师，钟老师……大约7位半身不遂，有的话只能一个字一个字的吐……

活着的有几位也是一身病，整日靠花花绿绿的药养着。一时心酸，辛苦了一辈子，熬到退休，却是这般光景，心里不觉一阵凄凉。

他们的故事也历历在目。

吴老师是比较奇怪的老师，据说他不知从哪里得到一半藏宝图，宝贝是国民党撤退时有个当官留下的，就藏在我们学校旁边的大山里，整日研究，最后研究出具体地方，他要去寻宝了，然后写了个请假条，因为可能太急，他等不到校长早晨起床，半夜用石头包着个请假条往校长家扔，扔完以为请好假就去了大山里，一去半个多月。学校家里找翻天也找不到他。

再后来他终于回来了，学校要处分，他硬说自己的请假条已经扔校长家里了，为证实他自己去找，还真找到了，包着石头的请假条恰好扔在校长院子里的一棵松树里……

不管怎么说吴老师还是被扣发了点工资，不久他又一次请假进山，这次时间更长，有一个月，无果而回。

最后听说退休后就直接住山里，到死也没听说他寻到宝贝啦。

李老师，一身正气，最看不惯当官的一些习气，遇到不好的规定，不利于老师的利益，他就喜欢喝酒，喝多了就去骂，骂的校长都要躲着他。年轻时为了学校搞创收，负责学校茶厂，给学校创收，年纪大了，马上要退休，突然想上课，而且异常认真的那种，一大早就早早进班带学生唱读：“2可以分成1和1……10可以分成1和9。”拉长了声音唱，而且斗是家乡音，唱的那个好笑，能笑出眼泪的那种。讲题更有趣。

“来，同学们，看看3个铁掀头子加上5个铁锨头子，一共几个铁掀头子？”

“老师，是冰激凌。”

一次他请假晚来一会，被学校开会点了名，罚了40元，这下好了，李老师和所有后勤领导杠上了，不是迟到一次扣40吗，我看看，你们当领导的是不是以身作则，他每日早早拿着本子和笔站在学校门口，来一个画一个，每天按时记录，放学也记。，就这样，那段时间后勤所所有领导都不敢早退和迟到，被李老师治的服服的。

学校欠老师的钱拖着不给，李老师一去骂几次，立马兑现，后来李老师退休了，学校再也没有敢发声的了，不管对与错都是默默不做声，唉，能仗义执言的再也没有啦。

山后的张老师马上要晋级需要上公开课，我们去听课。

张老师教一年级语文，领读

“g-ui-鳖”

生读：“g-ui-龟”

连读一节课时间，期间张老师好多次走到插销旁边拔下插上。我们都莫名其妙，课后教导处郭主任评价：“能使用现代化教学手段。”我们才悟出这环节的意义。

老陈老师最喜欢教音乐，而他最大的缺陷是五音不全，他不论上体育，还是思品都改成音乐，唱的把全班都带跑偏了，校长路过时听了，不知如何委婉劝说，只能规定以后体育看一律去操场，不能上成音乐课，老陈还是不清楚，继续陶醉他得音乐中，带着孩子快乐的唱黄腔，唱的浑身都起鸡皮旮瘩，校长实在受不了，让副校长找到陈老师，让他去路口拉线，不要上课了，老陈格外珍惜自己的工作，拉线也是格外卖力，一次拉着线，大车司机不管直闯，老陈被绳子拖了多远，尽管这样，他还是尽职尽责站好退休后最后一班岗。

喜欢下课就喝一口酒的时老师，张口就骂娘的窦老师……

这些老教师虽说都没有文凭，有的只上过3年级，但是在当时，一个月10元钱，能守着照看孩子，能使学校维持下去，也是功不可没。

28

新换的王校，有老师发现和小头爸爸长的好像，简直一样。

开会自诩比较老实，善良，崇尚节俭。首先号召每个老师要节约用水用电。而且每日放学后都要仔细检查一番，看看灯有没有漏关，水龙头有没有拧紧，空调除非下大雪打报告上面审批才能开，可惜等报告批下来，雪也化了，又没有必要开了。其次要响应国家号召，不发福利，减少开支。这点比较明显一点，每个教室粉笔都用的连粉笔头都没有，打报告要几次都要不到，实在不好意思再张口，就自己买，教学用具也是，能自己做的就自己动手做，实在不行只能自费买。一学期备课只发2个红笔芯2个黑笔芯，连续3年了，只是在第一年发过签字笔壳，用了3年，有的老师磨损的厉害，上面已经缠了好几层的胶带，有的不会过日子的都自己买新的，不爱用破的了。节俭成风，发挥到极致。

学校经历了二货的洗礼，大家好像已经累了，不再抱有任何的幻想，随便哪个领导都不会再有那样的奇葩吧。

政策慢慢开始重视农村教育，尤其倾向于偏远乡村老师，工资也日益增长，工作节奏越来越快。

因为历史原因，好多老师都调到城里或者城区周边，但是人走名留，也就是人在县城工作，档案留在乡村，这样这些人调走的人既能享受在城区的便利，又能赚到政策倾向于山村的好处，熊与掌兼得。留下或者再分来的老师任务都是很重，一个人需要干好几个人的活啦。

因为校长崇尚节俭，带头节俭，而且节俭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所以形成风气，学校安然无事，最好的激励就是鼓舞士气，老师们也干的呼呼的。

突然一天，学校开始折腾，先是把以前的马上长大的树铲了，花抜了，然后是把好好的路给换了，说是为了迎接区领导视导，这个理由有点太牵强了，一条小路折腾一下几十万进去了，这与连支粉笔，连2元一支签字笔壳都舍不得发的节俭极致学校风格迥异啊。

后面更离形了，学校一草一木都需动动，大热的天，一动花，草，树一中午就变成柴火棍，大车小车，铲车，来回在校园内穿梭。死了就拉走，新的花再栽下去，一个景点一个景点的改变着，学校住房本就紧张，如果这些钱盖点房子，至少学校也增加资产，为啥要折腾树，花，草，路。如果路坏了，修是必须的，重点路好好的，改变之后就是花园挪靠屋山头，这样浇花或者下雨，屋根渗水可能更快点，倒塌更快了，不知是不是这个原因。

节俭坚持多年就是为了现在的奢侈吗？

也许是的，也许不是，领导的想法一般都是大格局的，作为老师没法去猜，还是上自己的课，唉，粉笔头又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