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臻活了二十多年,这小半生的许多第一次都给了傅允晨。 来到人世间她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人是他;咿呀学语开口叫的第一个人是“三哥”,喊的是他;情窦初开第一个让她动心的人是他;女人最宝贵的第一次也是给的他。 让她尝尽甜蜜的人是他,让她受尽苦楚折磨的人也是他… 第一个爱的人是他;第一个恨的人…还是他。 他们的相遇是青梅竹马最美好的开端,命运却把他们的故事写得曲曲折折。 误会丛生,一别两宽……
第一章 三少夫人
又到了六月初六。
各大媒体从一个月前得到傅允晨和童臻要结婚的消息后就炸开了锅。
【豪门大秘密:一年前傅家四少傅良晨死于婚礼现场,疑为他杀,恐是三少与童家大小姐密谋实施的情杀】
此类新闻层出不绝。
作为当事人之一的童臻,更是意外。
她以为傅允晨会恨她。
“为什么?”她颤颤巍巍拨出了那条烂熟于心的号码。
“想给良晨赎罪,就乖乖听话!”
是啊,她要赎罪!
这三百多个日日夜夜,童臻无时无刻不受着煎熬,来自外界的,来自内心的。
每次只要一闲下来,医生宣布抢救无效后给傅良晨盖上白布的情形就在她脑海中萦绕不退,那种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内疚几乎将她击垮。
于是,她就乖乖地披上了大红色的嫁衣,戴着凤冠霞帔,以她最梦寐以求的中式婚礼仪式嫁给了傅允晨。
直到此刻,她还觉得有些不真实。
为什么嫁给傅允晨就能给良晨赎罪了?
不知道等了多久,天早就黑得彻底了,婚床旁摆放着的两根红烛都已经燃尽,徒留一层红色的蜡焦灼在木桌之上。
傅允晨终于推门而入。
童臻立马坐直了,“三哥,你回来了。我…”
啪——
她话未说完就被男人大力的一巴掌打得摔到了床上,红盖头便也借着这力道被掀开,落到了地面。
浑身酒气的男人俯身就扼住了她的下巴,那力度是要将她的骨头都捏碎的,“童臻,你满意了吗?这就是你不择手段要得到的婚姻,这就是你不惜赔上良晨的命都要的傅家三少夫人的位置!?”
傅允晨的话让童臻心惊,她睁大了眼睛,眸子里全是茫然和不知所措。
“三哥,你在说什么?”
男人嘴角勾起一抹自嘲,他笑而不答,将女人扛了起来,无顾她的尖叫,直接将人带到了城郊幸福山墓园。
被带到傅良晨的墓碑前时,童臻的身子在盛夏的傍晚如坠冰窖。
“跪下!”
“我…”
砰——
男人按住她的肩膀,迫使她跪了下来。
“童臻,一年前的今天你本该嫁给良晨,成为他的新娘,可因为你的恶毒,让今天成了良晨的忌日,你该好好陪陪他!”男人俯身贴在她耳边说的话就如同魔鬼的声音一般,平白让她不可控制地颤栗了一下。
她红着眼睛,仰头看着傅允晨,哽咽着:“三哥,今天是我们结婚的日子啊!你…”
“闭嘴!当年若不是你给我下药让我上了你,又设计让良晨亲眼目睹,他怎么会心脏病发,抢救无效而死!?你要记住,你是他的妻子,是他的女人!哪怕他死了,你也要做他的未亡人!!!”男人目眦尽裂,这一年他也快被愧疚逼疯,长期间的隐忍一旦爆发出来就是不可收拾。
轰——
第二章 真相残忍
【你要记住,尽管你们没有完成婚礼仪式,但你是他的妻子,是他的女人!哪怕他死了,你也要做他的未亡人!!!】
这句话于童臻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
她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心里一阵阵地发寒。
她盯着傅允晨,眼眶都开始发酸发涨,“既然你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那你为什么要娶我呢?你不该…要了我的命,去给四哥报仇吗?”
“你以为,如果不是良晨爱惨了你,在他弥留之际还求我替他照顾好你,我会娶你!?”
傅允晨一拳锤到了一旁的合欢树上,粉色的花瓣簌簌地落下,在黑色天幕的映衬下透着丝凄凉。
“良晨最大的愿望就是娶你为妻,以他之姓,冠你之名。当年他只差一步就能实现愿望,却不想被你这个蛇蝎女人设计丢了命。我是他哥,总要为他做些什么。古时候就有兄替弟拜堂成亲的说法,今日我就效仿古训了。你给我牢牢记住,三少夫人不过是外界对你的称呼,你是四少夫人,不、论、生、死!”男人深邃的眸子在黑夜中更是望不到尽头。
童臻就这样看着他,眼泪都要流尽了。
她从没想过傅允晨娶她的真相竟然会是这般不堪!
他只是想在她的名字前冠上“傅”姓,好来告慰他弟弟在天之灵。
从前只知道傅允晨和傅良晨兄弟感情深,却不知竟会这么深,深到他愿意用自己的婚姻成全弟弟一个虚无的愿望。
“呵——”,童臻冷笑,觉得自己仿佛是头一次认识傅允晨。
她忽然跳了起来,双臂勾住男人的脖子,整个身子都吊在傅允晨的身上,她吐了口气,吻上男人的喉结,明显感觉到男人身子一僵,她笑了,撩开散到额前的几捋碎发,用极尽魅惑的声音对他说:“三哥,你看看你下面,你确定你娶我只是为了你弟弟?你确定你不想要我!?我可记得那一夜你有多威猛,远远超过了你所谓的春药能带来的次数,你…”
傅允晨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低眉,童臻竟然一手握住了他下腹三寸那个凸起的地方,柔软的小手还若有似无地摩擦着。
男人捏住她单薄的肩,恶狠狠地将她从身上甩了下来,无视她的狼狈,声音像是淬了冰,:“果然是贱人,在什么地方都能发情!”
贱人!
呵——
她爱了他十一年,到头来就换来了一声“贱人”!
第三章 爱到绝路
童臻像只被人遗弃的小兽一样跪趴在森冷的地面上,看着傅允晨远去的身影,泪流满面。
方才她抱着一丝希望对他说:“你只在意四哥爱我,完全不顾及我的感受吗?你成全了他的爱,那我呢?我爱了你整整十一年了,你把我对你的爱置于何地?”
她以为自己注定要背负着害死四哥这条罪龃龉前行,直到死亡来临的那一刻。再没资格谈爱,没资格谈幸福,可傅允晨娶了她,给了她希望啊!
得到过,再失去;
狂喜过,再到地狱。
这样的落差几乎要将她逼疯。
不然以她脸皮薄的性子,怎会当着他的面喊出那句“我爱了你整整十一年”!?
这是她二十二年来唯一一次对男人表白啊!可他回应了什么!?
“别对我说爱,我觉得恶心!如果再有下一次,我不介意让你地底下去永远陪着良晨!!!”
童臻回想着方才的对话,心里涩涩发疼,傅允晨说的每一个字都化作持枪的战士,站成了一排,砰砰砰地朝她的心尖尖上放枪。
她抱住自己,乖乖地跪着,看着墓碑上年轻的容颜,哽咽道:“四哥,我们几个人怎么会闹到今天这种地步!?我好想念曾经我们一同玩耍的那些日子,有你、有三哥、有童谣、有我,那时候我们笑得多开心啊!可现在,你走了,谣谣也失踪了,只剩下我和…恨我入骨的三哥,我真的不知道三哥为什么会认为是我给他下了药,说是我故意害死了你。明明我都没有做过啊!四哥…你说,我该怎么办!?我…我好想你!”
回应女人的只有呼呼而过的风声。
她抽噎着,捂着不停跳动的心脏,已经难过到了极点。
“四哥,我知道你对我很好,是这个世界上除了爸爸以外对我最好的男人,好到我无法拒绝,我一直欠你一句‘对不起’。那年你当着三哥和谣谣的面向我表白,我下意识地看向了三哥,如果不是三哥说了句‘你和良晨很般配’,我根本不会赌气答应你!其实我答应你之后就后悔了,可你对我那么那么好…再加上后来谣谣又告诉我她一直爱着三哥…我…就再也没了和你把话说清楚的勇气。”
“四哥,如果当年我没有赌气,我们四个人或许都会有不一样的结局。你不会死,谣谣不会失踪,我和三哥也不会成仇。”
童臻双手掌心朝下,按着地面,对着傅良晨的墓碑磕了三个响头。
她知道无论如何她都是对不起傅良晨的,去年他们婚礼那日的事情虽并非有她刻意设计,但结果摆在那里,是她稀里糊涂地婚前出轨被傅良晨当场抓到,这才导致他心脏病发,抢救无效而死。
这份罪孽她应该是要背一辈子的!
砰——
突然,童臻被人拎住后领,直接拽了起来,抵到一旁的合欢树上。
“童臻,我让你在这里是来赎罪的,谁特么让你说这么多了!?如果良晨知道你根本不爱他,这是和我赌气才答应做他的女朋友,他在地底下会有多伤心!?”
第四章 陈年旧事
男人额上青筋迸出,恶狠狠盯着童臻的时候,眼眶都发了红。
童臻被迫抬起头看着他,只能看到男人下颚的胡渣和他紧绷的嘴角。
“你早就知道我根本不爱四哥吗?你也…早就知道我是因为和你赌气才…答应他的吗?”
“是!”
她想哭,可到了这时,泪水却怎么都流不下来了。
原来…他一直都知道她爱的人是他傅允晨,原来她小心翼翼掩盖遮掩了十一年的爱念早就被他得知,原来…她一直都像个小丑一样在他面前上演着蹩脚的戏码……
原来…就算他知道她爱他,他依然无动于衷。
傅允晨低眉看到她那张灰败的小脸时,心蓦地抽了一下。
他撇过脸,忽略心里的这点异样,脑海中忽然想起了许多年前的一些旧事。
大家住在一个院子里,他记忆中,童臻总喜欢跟在他身后,屁颠颠儿甜腻腻地喊着:“三哥”。
连话都说不清楚的小女孩儿,除了“爸爸妈妈”以外,竟然最先学会的就是“三哥”。
他那时候嫌弃地看着她,揉了揉她的头发,无奈地把她扯到一旁,严肃地说:“你是女孩子,要矜持!不要一直跟在我身后。”
“三哥,你不喜欢我吗?”
他正要回答,这姑娘就揪着自己的羊角辫瘪了嘴,“三哥,你是嫌弃我了吗?”
于是,一声“对”就卡在了喉咙里,不上不下。
“三哥,臻臻这么可爱,你为什么不喜欢我!?臻臻就想和三哥一起玩儿!三哥,你陪我一起跳绳吧!”
傅允晨只觉得“三哥”二字,诚如魔音入耳,正好他余光瞥见自家四弟傅良晨,就顺手喊了四弟,“良晨,你陪她玩吧!”
就这样,童臻从他一个人的跟屁虫,变成了他们兄弟俩人的跟屁虫。
傅允晨以为他乐于见到这样的结果,可渐渐地…他都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会那般烦躁,尤其是在他和傅良晨都在场的情况下,童臻却独独扯着傅良晨的衣摆喊他“四哥”。
于是,他开始疏远童臻。
再到后来,童臻上学了,和他们在一所学校,只是一个是在高中部,一个是在小学。
童臻每日清晨天未亮就背着大大的书包站在他家门口,看到他出门就喜滋滋地冲上前,对他说:“三哥,可不可以载臻臻去上学呀?”
他正要回答,傅良晨冲了出来,对着童臻招了招手,“臻臻,坐我的车,我特意换了坐垫,保证让小公主舒舒服服去上学!”
傅允晨气结,喉咙里就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他扶着单车就出了院门,在拐角处恰好看到了童谣。
童谣是童臻同父异母的姐姐,童臻生母出车祸去世后童父才将童谣母女接进了门,自然是比不得童臻与他们兄弟二人一起长大的的亲厚。
童谣捏着背带,可怜兮兮地央他载她去上学。
他本要拒绝,可余光看到童臻坐在傅良晨的单车后座,心里一团无名之火瞬间就蹿了起来。
童谣捏住了他的衣袖,吸了吸鼻子,对他说:“本来我是要和妹妹一起去上学的,可是妹妹说要去找四哥,我就落单了。”
傅允晨至今还记得当时的心情,沉闷到了极点,急于做些什么来证明他还是那个对童臻不屑一顾的他,而不是一个被童臻的一举一动就牵动心绪的他。
“疼…你这是要掐死我吗?”童臻的呼救声将他从遥远的回忆中唤了回来。
傅允晨立马松了手,像是在逃避什么一样猛然后退了好几步。
这举动,落在瘫软在地上大口大口呼吸的女人眼里便成了他厌恶她,避她如蛇蝎。
男人喉咙滚动几许,沉声开口:“童臻,安分一点,才能活得长久一点。”
第五章 甘愿伏诛
童臻捂着胸口,用尽力气稳住乱了节奏的心跳,她不想再在他面泄露一丝一毫的懦弱。
“傅允晨,如果我真的给你下了药害死了四哥,那警察为什么没有抓我!?”
“你以为是警察不抓你,不过是我…不忍拂了良晨死前的嘱托!”
“呵——”,童臻冷笑,“既然如此,傅先生大可不必如此。我童臻今日在此立誓,如果警察能找到证据证明这一切都是我做的,那我甘愿伏诛!”
……
童臻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晕倒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墓园回到傅允晨的别墅里的,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就已经置身于陌生的房间之中,身旁空无一人。
管家刘妈端着饭菜敲门而入,“三…四少夫人,少爷吩咐以后您就住在这里,他会住在客房,嗯…”
刘妈欲言又止。
童臻了然,爬起来靠在了床头,“他还嘱咐你们在无外人在的时候只能叫我四少夫人,是吗?”
“您也别太伤心了,少爷…”
“别找借口了,刘妈,我身子到底怎么了!?”
“医生来过了,没什么大碍,就是累着了。”
童臻点头,探头朝门口望了望,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三哥呢?”
“少爷一早就出门了,说是要去接一个很重要的人。”
“哦!”
她起床洗漱了一番后就到后院的凉亭里坐着看书,手边是沸腾得咕噜咕噜作响的茶,眼前是一莲池的荷花,倒也是惬意,冲散了弥漫在她心头的阴霾。
直到…几名陌生男人冲了进来。
“您好,请问是童臻童女士吗!?你涉嫌一年前傅良晨先生死亡一案,请你到局里配合我们调查!”
童臻捏着书册的手发了紧,指尖都泛了白,她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警察,“傅良晨先生的案子不是一年前就已经结了吗!?”
“是的,本来早已结案。但今天早上我们接到匿名报警电话,称当年的事情有所隐情。”
从别墅到警局这一路,童臻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的。
她昨晚刚刚和傅允晨说如果警察能找到证据,她愿意认罪伏诛,今天警察就来找她了。
哪有…这么巧的事!?
三哥!
他竟然真的是想要置她于死地吗!?
警局的连番讯问对她而言不仅仅是身体的折磨,更是心理的。
她口干舌燥,每开口说一个字,喉咙都像是有火在烧,到最后她支撑不住,晕倒在了讯问室里。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了医院。
“童小姐,您知不知道自己患有严重的贫血症…”
“我要见傅允晨!”
“傅先生很忙。”
“他很忙!?呵呵…明明当年是我和他滚床单被四哥看到,才刺激了四哥,凭什么你们只抓我一人!?要说有罪,傅允晨也是与我同罪!”童臻近乎嘶吼出声,声音已经哑然,她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右手捏住了病床的护栏,若是仔细看,能看到她指尖的青筋都迸出了!
第六章 出乎意料
“童小姐,请您注意措辞,你的一举一动我都会记录下来,你…”
“我说的全都是事实。你们不是说有人匿名报警吗!?那就把证据给我看看!或者告诉我是谁报的警,我要求和那人当面对质!”
童臻喘着气,一张脸因为激动时而红时而白。
“抱歉,我们不能…”
“我可以告诉你是谁报的警。”一道女声由远及近,就像忽然投放的一枚炸弹,在童臻的耳边炸开了。
来人穿着大红色的连衣裙,单薄的布料包裹出她傲人的身姿,她举手投足间都是独属于女人的妖娆和妩媚,走动时裙摆漾出好看的弧度,就像浮动的光。
她冲着病床上的童臻招了招手,走到床边才再次开口,声音清脆的不得了,“童臻妹妹,许久不见了,算算日子,也有一年多了吧!”
童臻难掩讶异,她吞咽了几下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还带着丝丝颤抖,“童谣?”
“对,是我!你怎么看起来这么惊讶!?三哥一早就到机场去接我了,怎么?你不知道!?”
童臻的心猛地一沉。
她想起刘妈说的话。
【少爷一早就出门了,说是要去接一个很重要的人。】
“童臻?”
童臻回过神来,勉强挤出一抹笑,并不回答童谣的问题。
童谣自顾自倒了杯水,喝了一口后才说:“是三哥报的警,当时我就在他的副驾驶上坐着。我劝了他很久,但三哥这个人,你也知道,他太固执了!我央她看在你们自小一起长大的情谊上放你一马,可他无动于衷。我还求他看在四哥的面子上别伤害你,但他说是你自己找死的…最后我没法了,让三哥看在你是我妹妹的份上别为难你,他才没有把话说死,只是让警察重新调查。”
童臻眯起眼打量起眼前这位同父异母的姐姐,因着这位姐姐是她母亲在世时父亲出轨的证据,她从七岁第一次见着童谣就实在无法欢喜起来。
若不是她生性善良,又觉得上一辈的错不该由无辜的童谣来承担,她是断然无法接受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姐姐的,所以…这些年她和童谣相处地还算融洽,日子久了,也是真心拿她当做姐姐的。
但这并不代表她能容忍童谣在她面前这样…耀武扬威。
论交情,她才是和傅允晨一起长大的姑娘;论亲疏,她才是傅允晨结婚证上的妻子。
什么时候轮到童谣在傅允晨跟前为她求情,理由竟然还是要看在她童谣的面子!?
童臻胸中的郁结愈发深了,她冷言开口:“一年多不见,倒不知你和三哥这样亲密了!?”
本是带着三分嘲讽的话,却不想…会听到让她肝胆俱碎的回答。
“三哥现在是我男朋友。”
“你说什么!?”童臻捏着褥子的手猛然收紧。
“谣谣说,我现在是他的男朋友!”脚步声和充满磁性的熟悉男声同时响起。
他是童谣的男朋友,那她呢?
他这样说,置她于何地?
童臻木讷地看着眼前的傅允晨,他穿着一套齐整的深蓝色西装,戴着一条白底蓝点的领带,一看就是拾掇过的。
果然…是一副去见过“重要的人”的装扮。
只是,这副往日让她神魂颠倒日思梦萦的面孔,此刻看着怎么就这么刺眼呢!?
第七章 谁更委屈
傅允晨揽着童谣盈盈一握的腰,站在童臻面前,含笑问着:“不恭喜我们吗!?”
童谣亦是笑言:“妹妹,你也知道我爱了三哥很多年,但他对我一直爱理不理的,如今我也算是几年长跑得偿夙愿,别人不知我爱得辛苦,你总是知道的呀!我最想收到的就是你的一声祝福。”
童臻悄悄将手放回了褥子里,她十指交握着,用尽了全力才没有失态。
浑身紧绷着,血液都近乎倒流。
童谣爱得辛苦!?
这真是她听过的最大的笑话。
傅允晨仿佛没有注意到她的沉默,再次开口,嗓音都染着笑意,是她显少看过的柔情,“都是我不好,明明心里一直喜欢谣谣,却端着架子,直到谣谣只言片语都没留下就离开我才意识到自己原来对她的感情那么深,幸而老天怜见,谣谣回来了,不然三哥真要抱憾终身了。”
“三哥…”童谣娇嗔的声音嗲到了极点,她扑进了傅允晨的怀抱,紧紧圈住男人的腰,抬起头吻了吻男人的唇角。
他…竟然没有躲开。
童臻恍惚间似乎听到那拳头般大小的心脏裂开的声音。
她还未从这种崩裂式的冲击中晃过神来,便又听得童谣对她说:“臻臻,你快求求三哥,让他别追究你害死四哥的事情。”
她还来不及回答,男人低沉的嗓音就在耳边响起,“如果你满足谣谣的愿望,说一声恭喜,我就放过你。”
轰——
猜到是傅允晨报的警和事实证明的确是傅允晨报的警,原来是两回事。
童臻吸了吸鼻子,抬头望着天花板,她急切地寻找一个能让视线聚焦的地方,可…盲白一片。
“既然你们是相爱的,为什么一直瞒着我!?”
“三哥是怕你知道了会不开心,本来你和四哥、我和三哥,我们两对都是幸福的,可四哥没了,我们若是告诉你,岂不是往你的伤口上撒盐?”
“那…一年前你为什么离开?”
童谣尴尬,嘟了嘟唇,挽住傅允晨的胳膊,叹了口气:“当初离开,我已经后悔了。我以为…三哥真的爱你,真的会娶你…我接受不了。你们都是我最亲最爱的人,我只能选择退出…”
听听,多大度多为童臻着想啊!
“但是三哥找到了我,他告诉我你们的婚姻是假的,只是为了让你名正言顺地入傅家的族谱,成为傅家人,圆四哥一个梦。真的很抱歉,之前都是我误会你和三哥了。”
原来…她和傅允晨的婚姻真的是假的。
童臻的视线终于可以聚焦了,她盯着童臻和傅允晨,双拳已经不自觉地攥出了血,“那以后你们打算怎么办?”
“三哥都安排好了,人前你是三少夫人,我会配合你们,人后我才是三哥的妻子。我会搬到别墅和你们一起住,妹妹别担心,我不委屈的,只要能和三哥在一起,我不在乎名分。”
童臻手上的力道再次加大,指甲盖儿深深陷入皮肉,她闭上了眼睛,掩盖住满心潮意。
她何曾觉得童谣委屈过?
……
傅允晨和童谣离开了病房,刚走到楼梯口,男人就急不可耐地甩开了童谣的手,警告道:“你别太过分!”
“怎么?我去报警让人查童臻,你心疼了!?还特意赶到医院来,是怕我欺负她?”童谣笑得满眸纯情,还伸出右手食指去戳了戳男人的胸口。
傅允晨捏住她的手,厉喝道:“闭嘴!我从不喜欢和爱自作主张的人打交道。”
“好了,三哥,我错了还不行吗?我马上就去警察局撤销报警。您也真是的,让我陪你演戏,总得让我尝点甜头啊!”
男人深吸了一口气,盯着童谣的眼神里全是戾气,“下不为例!”
童谣点头,低眉时有阴毒的光在眸中一闪而过,快得连身侧的傅允晨都没有察觉。
第八章 以命相求
那日之后,童臻许久没再见过傅允晨,她以为她会活不下去,可实际上…这世上,真的没有谁非谁不可,没有谁离了谁就会死。
这天,午后阳光和煦。
“臻臻。”
苍老熟悉的声音和开门声几乎同时响起。
童臻靠在床头,看到中年妇人身后站着的童谣时,神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很快就软了眉眼,挤出一抹笑,尊敬地喊了声:“傅妈妈。”
中年妇人正是苏芮,傅良晨和傅允晨两兄弟的母亲。
“你还记得我是你傅妈妈!?这些年我都是把你当作亲生女儿在疼啊!可你做了什么?良晨才走一年而已,你就和老三搞到了一起。我拗不过老三,认了。可现在又是什么情况!?若不是谣谣把一切都告诉我了,我还蒙在鼓里。原来你姐姐和老三才是一对啊!你为了报复你姐姐就故意勾搭老三,欺骗老三的感情,你…”苏芮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几度就要说不下去。
“我以为你是个大度的孩子,这些年真心实意把谣谣当姐姐,但我现在才知道你一直都在记恨她,却还装作一副大度宽容的模样。傅妈妈对你简直失望透顶!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两个儿子都要被你耍得团团转!”
童谣找准了时机上前扶住苏芮,她轻拍着妇人的背,温言相劝:“伯母,您别生气!气坏了身体不值得。我没关系的,只要能跟在三哥身边,现在这样无名无分也已经很满足了。您别怪妹妹,想必妹妹这么做也是因为…因为她太爱三哥了,我不怪妹妹的…”
童谣嘴上说着不怪童臻,眼眶却红了,声音也哑了,眸光悄然瞟向脸色发白的童臻时,暗暗勾起了嘴角。
“爱?她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还配谈爱?”苏芮一掌拍到了桌子上,气得脸色发红,“童臻,你和谣谣都是一个爹生的,怎么差别这么大?完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傅妈妈以前真是瞎了眼!”
童臻咬唇,她用右手死死地掐住左手。
心太疼了,肉体若能多疼一些,心上的疼便能缓和一点。
她看着得意洋洋的童谣,心知她是有备而来,再看向怒不可遏双眸含泪的苏芮,心渐渐沉到了谷底。
童臻几次三番颤颤巍巍才艰难启唇,“傅妈妈…您希望我怎么做?”
“马上和老三离婚。”
“什么!?”童臻眸中的惊骇、不解、伤心、冰冷完全不加掩饰地释放了出来。
“你和老三结婚本来就是一个错误,现在改正还来得及,对外我们会称老三要娶的人一直都是童谣,只是童谣失踪了一年,你这个妹妹才代为拜堂成亲。别怪我残忍,我只有老三一个儿子了,我不能看着他毁了自己。最重要的是老三爱的人是童谣,不是你啊!”
童臻的眼前一阵阵地发黑,她骤然失了力气,软着身子瘫倒在了床上。
傅允晨和苏芮,还真不愧是一家人。
一个说自己替弟弟拜堂成亲;一个说是她替姐姐行结婚仪式。
左右不过都在不断地提醒她,她和三哥这段是假的,婚礼是假的,爱…也是假的。
“傅妈妈…可是…我爱三哥啊!三哥她…”
“闭嘴!”苏芮忽然大叫起来,“你现在说你爱老三,置黄泉下的良晨于何地!?如果不是傅妈妈二十几年都将你当做自家女儿,就凭你背叛良晨刺激他心脏病发,我就绝不会饶你!你已经害死我的一个儿子了,难道还想再害一个?”
轰——
这种话她怎么承受得起!?
……
病房里全是难捱的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童臻的嘴唇微微动了一下,一字一句都像是从胸腔里挤压出来一样,她艰难地说:“好,我离婚。”
得到想要的答案后,苏芮就在童谣的陪同下离开了。
半个小时后,本已离开的童谣又回到了病房。
高跟鞋在大理石的地面上踏出清脆的声响,就像童谣嘴角的那抹讥诮,刺耳又刺眼,这幅样子和方才在苏芮面前那个识大体懂进退的女人截然不同。
“童臻,如果你不想死的太惨,就应该明白什么话能在三哥面前说,什么话不能。”
这是害怕童臻会将今天她联和苏芮一起大闹病房的事情告诉傅允晨了。
“你放心,我没那个闲心。”她的心在知晓傅允晨爱的人是童谣后就已经死了。
“记住你说的话!否则…”童谣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后才哼着歌儿离开。
第九章 我的女人
几天后。
傅允晨出现在病房里时,眸子里翻腾着滔天的怒意。
他踹开房门,直接将床上单薄的女人拎了起来,抵在墙上,“你胆子越来越大了!敢和我提离婚了?嗯?”
他左手扼住女人的下巴,右手从上衣右侧口袋里掏出一张揉成团的离婚协议书,举到女人的眼前。
“说话!哑巴了吗!?签好字直接快递到公司,谁给你的胆子?”
童臻急促地呼吸着,窗口透进的风不停地往她领口里灌,明明是夏日,她却冷得浑身颤栗,“这不是你想要的吗!?我成全你和童谣…”
砰——
男人一拳落在她耳边,白墙上的粉灰都簌簌地往下掉,“我说过,你给我安分一点,否则…”
“否则,要我给四哥偿命是吗?好啊,当日和我滚床单的人是你,我们都是罪人。我要偿命,你也逃不掉。反正我也快被这种自责折磨疯了,不如我们一起去给四哥偿命吧!能和傅先生同死,童臻不冤!”
“你…”男人的眸子被愤怒烧得血红,冷气源源不断地从他体内释放而出,他颤抖着唇瓣,眸光锁住童臻。
这一瞬间,童臻恍惚间看到了他的无可奈何和…怜惜。
可要她命的傅允晨,爱上她同父异母姐姐的傅允晨,命她当四哥未亡人的傅允晨,怎么会在面对她的时候流露出怜惜!?
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穿着白衣大褂的年轻男子推门而入,他直接冲到了童臻身侧,语气急促透着难以掩饰的焦急,“小童,发生什么事情了!?”
“小童?”傅允晨拧眉,阴鹜在眸底翻滚着,扼住童臻下巴的手不自禁地收紧了。
肖桐晟这才转头,仿佛刚刚发现房间里还有一个男人,他本能地感觉到了敌意,“你是谁!?放开小童!”
“呵——”,傅允晨看了眼童臻,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童臻,你说我是谁?”
“肖大哥,我没事,不用担心,你去忙吧!”
“小童,你别怕!这里是医院,你是我的病人,我可以保护你的!”
肖桐晟每多说出一个字,房间里的温度就下降一度,童臻额上虚汗直冒,不停地给肖桐晟使眼色。
可看着温润的男人固执起来也是几头牛都拉不回来,他撸起了袖子,挥拳就朝着傅允晨脸上招呼。
傅允晨冷笑,轻松避过,直接拧住了肖桐晟的手臂,大力一甩将他甩到了地上,男人居高临下俯视着肖桐晟,一字一句警告道:“你有什么资格保护我的女人?!”
【我的女人。】
明明知道不应该,可童臻的心还是猛然跳了一下,有丝丝未名的情绪在胸腔里翻腾汹涌,她脸皮都发红发烫了。
“你的女人?你是傅允晨!?没想到那个禽兽不如的傅家三少就是你!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已经是小童的前夫了吧!?小童对你死心塌地,爱你这么多年,你却不珍惜她,但你听着,你弃如敝履的总有人会奉为珍宝!!!”
【前夫?】
该死的!
傅允晨盯着童臻,这女人居然将他们的事情全都告诉了一个外人吗?
他心里明明酸涩地不行,嘴上却愈发恶毒了起来:“童臻!怪不得你想要离婚,原来是找到下家了啊!肖桐晟,医学世家肖家独子,你还挺会挑的!只是”,男人挑眉,当着童臻和肖桐晟的面将那满是皱褶的离婚协议书撕了个粉碎,他幽幽继续道,“你们死心吧!我永远都不会同意离婚!”
男人咬住她的耳垂,故意轻捻慢挑,完全无视肖桐晟,他用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低声说,“让他走,否则,我不介意在他面前做一次,也好用事实证明你是谁的女人!”
第十章 逃离桎梏
在童臻的坚持下,肖桐晟不甘地离开了,但他没有走远,一直守在门外,唯恐傅允晨会对童臻不利。
一门之隔。
童臻身上的病服已经被剥了个精光,她浑身赤裸地躺在单人床上,被傅允晨紧紧地压在了身下。
“你不能这么对我,我和你已经没关系了,你…唔唔唔…”
她的控诉全都被男人吞入了腹中,直到她喘不上气了傅允晨才松开,他喘着气,低眉看着两人唇瓣间暧昧的银丝,讽刺道:“你不是很享受吗!?”
“我没有!”她固执咬住唇,双眼里头一次对着她的三哥迸出了恨意。
“是吗?”他含住她小巧圆润的耳垂,手掌沿着她曼妙的曲线往下,探入…
“你都湿了啊!”傅允晨像个妖精,还是个风华绝代的妖精。
她从没见过这样邪肆的傅三哥。
过了许久许久,漫长的就像是一个世纪,餍足的男人终于抽身而出。
“童臻,你的滋味真的不错,就算是当一个暖床的工具我也是赚了…”
童臻浑身的炽热瞬间冷凝了,血液都一个劲儿地往脑门上冲,她眼泪涌了上来,堵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疼到痉挛。
不久前,她还为他的一句“我的女人”心生希望,现在…男人就迫不及待地用事实证明了她的痴心妄想。
“这么折磨我很开心吗!?如果有朝一日你知道我是无辜的,再想起这段日子的种种,你…会不会后悔!?”
“没有那个可能性!”
“呵——”,她一笑眼泪就涌了出来,有了第一滴晶莹坠落,后面的泪水就再也停不下来了,“我会离婚的,你不能只手遮天!”
“怎么?觉得肖桐晟能帮你!?我知道他追了你很多年,对你非常痴心,不过…”傅允晨指了指大门口的方向,笑言,“你说他在门外听到我们夫妻俩颠鸾倒凤,听到你在我身下婉转低吟,他还会要你吗?”
童臻本就苍白的脸现在更是趋于透明了。
他连最基本的尊严都不给她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傅允晨的话,剧烈的敲门声和肖桐晟的咆哮同时响起。
“开门!傅允晨,你这个人面兽心的东西,你怎么能这么对小童!?”
傅允晨扯过衣服,收拾好自己再拉过薄毯盖住了浑身青紫的童臻后才打开门,冲着歇斯底里的肖桐晟笑了笑,“肖先生,现在你该知道童臻属于谁了吧!我警告你,肖家虽是医学世界,但若想与我傅氏为敌,不过是以卵击石。”
傅允晨走后,肖桐晟的每一步都迈得沉重。
空气里全是暧昧的黏腻,他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变得浑浊。
“小童…”
“别…别过来,走!你走,肖大哥,你走!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我…已经这样了,不能再连累你,连累肖家。”
肖桐晟眸里全是泪,垂在腰侧的手攥得紧紧的,他听不得她说这样消极的话。
动作先于意识,待到他神思清明,他已经连人带被子将童臻牢牢地拥入了怀抱。
门外去而复返的傅允晨看到这一幕,指尖香烟被他捏得干瘪,他狠狠地吸了一口,甩袖而去。
病房里肖桐晟仍在自己的情绪里,哑然道:“跟我走吧!肖家的势力在M国,那里是傅允晨鞭长莫及的地方。我不求你能接受我,只求你看在我爱了你多年的份上给我一个成全,让我帮你一次好不好!?就当是给我这无疾而终的爱情画一个句点,行吗?”
童臻的挣扎慢慢地停了。
她满脸都是泪,手一摸都是滚烫。
她爱了傅允晨十一年,爱而不得的感觉没有人比她更为了解,那种萧瑟,就连狂喜都如同踩在云端,不敢造次。
她隔着朦胧的眼看向肖桐晟,喉咙像是堵了什么似的,难以发声。
须臾,她听到自己说:“好,我跟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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