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卑微的青春

高三那年我喜欢上了班里的一个安静的女生,女生高高瘦瘦,成绩前五,而我是班里的学渣,像所有青春故事的开始那样,我很活泼调皮,并与女主是好朋友。

我从不觉得自己会喜欢上一个只顾学习的女生,以前是,现在也是。但是当有一天我意外地看到她拿着风车在操场像个傻子一样跑来跑去的时候,我发现这个女生开始蒙上了一层神奇的色彩。

打着朋友的身份每天跟她混在一起,我本以为我会被她只爱学习的态度给无聊到死,后来我发现她会唱歌,唱那种悠悠长长的民歌,像是溪流一样流淌在我的夏天里,驱散了炎热。后来她无聊的时候,趁教室里没人,偷偷地跳起了民族舞,我就在旁边看啊看,像极了一个傻子。

我开始为自己之前天天敲着她的脑袋喊“书呆子”而后悔,这股歉意似乎因为某些原因还参杂着一些自卑。

到了高三,我和她每个周末都一起走着回家,她推着她的自行车。我们的关系越来越亲密,远远地超出了别人眼中的友谊的定义。这越来越亲密的关系像是一根针,越来越深地扎进我心里,仿佛要将我内心的那个自卑的小人扎得体无完肤。我开始认真地学习,疯狂地学习,像一台机器一样不停地吸取知识,甚至学到凌晨两点。

可这并不是青春励志偶像剧,我的成绩依旧烂得一塌糊涂。自卑开始像黏稠的泥潭慢慢地吞没我,在我心里,在别人眼里,我只是一个学渣,根本配不上她的优秀。于是我开始慢慢地远离了她,不再黏在一起,而把时间全都用在学习上。她很难过地跑来问我为什么不找她玩,我说我要好好学习,爸妈给我下了死命令,不考上一本就要去打工。她突然一下子笑了出来,像是松下一块石头似地,摸了摸我的头说,加油,浪子。

其实我不过是在骗她而已,我的父母从小就没管过我,只要我还活着他们就不过问我的生活。我撒谎只不过是无法说出心中的自卑。

后来因为自己压力太大,在高考前两个月得了抑郁症,整个人变得无欲无求,情感慢慢地被尘封起来,不在乎友情、爱情、亲情,与同学老师亲人常常闹矛盾,在那时我失去了几乎所有的朋友。可唯独没有失去学习的欲望,学习就像系住我这只恶鬼的最后一根绳子。

我的成绩只突然飙升过一次,从全班倒数飙升到全班第十,那一次,就是高考。后来高考结束回来填志愿的时候,她开心地飞奔过来祝贺我考上一本。我说了句谢谢。她问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我没有一点喜悦的表情。我淡然的表情上出现一点点疑惑,说,没有,为什么这么问?没有就好,她又转回开心的表情,拉着我坐在操场的石阶上。晚上的风轻轻地吹,像是小溪一样。她歪过头,问我,你没什么想对我说吗?说什么?我有点疑惑。她嘻嘻地笑了起来,那我主动一点,我说吧,她忸怩了一下。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黑色的夜掩盖了她粉红色的脸颊,可掩盖不住她急促的呼吸。她很了解我,所以这个在别人面前十分害羞腼腆的女生才会这么主动,可是陌生的我躲开了她想要握住我的手。

我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为什么?然后又加了句,对不起。她愣住了,我们安静了整整五分钟,直到抽泣声传入我的耳朵。我知道我们之前感情很好,但是现在我不知道为什么感受不到一丝情感了,我开口。我指的是我自己的情感,但她似乎是理解错了,一下子哭了出来。

我惊慌失措起来,也不知道说什么,于是只能跟她说起我们之前经历过的事情。那时的我依旧因抑郁症感觉不到任何情感,但我并不知道我得了抑郁症。

那天晚上陪她说了好久好久,好久好久。后来她哭着跑了回去。我心头像是堵住了一样,但心里依旧一片平静,而当我站起来准备回去的时候,脸上凉凉的,一摸,是眼泪,止不住下流的眼泪,奇怪,明明我没有觉得难过。

后来我们失去了联系,她留在了本地读大学,而我跑去了遥远的南京读书。

现在的我阳光开朗,生活乐观,可并没有人知道,在那个暑假里,一个抑郁症刚好的男生,在刚学会笑出来那一刻,却疯狂地哭了起来,像是个后悔至极的小屁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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