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一片空白,我沿着回家的方向走了好久,心情有些低落,时不时看看道路两侧,怎么都有种迷路的感觉,但我深知回家的方向在什么地方,我知道自己在这座城市里不可能迷路,虽然隔着家的距离有些远,但我一个成年人不会莫名其妙迷路了。只是偶然看路两侧的风景,几乎全是陌生的,店面,不多的几个人,还有那些招牌,全都给人一种赤裸裸的陌生感。好在家在什么方向,我心底清楚,不用周亮亮来引路,我也知道怎么走回去。
可就算我想周亮亮来引路,也不成,她早就消失在我的视野里面,我的目光中根本看不到她的人影,她去了什么地方?家。她去了什么方向?家的方向。但是她沿着哪条路走着去的,我没法知道,我又不是粘人的苍蝇,绕着她围着她一路转着,她去哪里我就跟到哪里,直到她进到自己的家里。我不是苍蝇,我没那么招人烦,我也不想一路上都粘着她,她是她,我是我,我们是夫妻,但我们有不同的生活,我有我的世界,她有她的天地,我们是生活在一个空间里一套房子里,但我们是不同的人,或许她心中没有,但我不敢百分之百保证她心中没有,反正我心中有些小秘密的,在结婚以前发生的一些故事我都没跟她说过,一次都没有,她对于那些故事似乎清晓它的存在,但从来不问,我们在彼此内心的秘密这件事上,几乎都是把彼此当成陌生人,从来不主动过问,连心里都不怎么想对彼此说这方面的事情。
不过萌萌细雨确实是个意外,她出现在我的世界里是一个意外,我完全没有料到她会闯入我的生活,而且进入我的世界以后仿佛野牛一般横冲直撞,搞得周围的田地树木山坡一片狼藉,不过这头小野牛独独不对我的茅草屋发火,仿佛认识那是一个什么东西的样子,开头不知道茅草屋的存在,发现它的存在以后只是时不时看上两眼,眼神格外专注,而对茅草屋并不采取行动,只是偶尔看看。这头小野牛真是听话,虽然破坏了很多东西,但对这一间人住的屋子似乎情有独钟,欣赏画作一般欣赏茅草屋。
更没有想到的是,我和萌萌细雨认识一个多月,居然像认识了几年那般熟悉,她了解我,对我生活的各方各面,有些很隐私的东西她也了解,只是嘴巴里从来不说而已,给人的感觉她不知情似的,其实我心底知道她是明白人。仅仅不到两个月,我和她就成为知己了,我对她也了解得足够,她的说话方式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我心底明白,这个小姑娘也是一个很讨人喜欢的小姑娘,有时候还会让一个男人生出小小的保护欲望。
不知不觉,一个多月就过去了,我完全没有察觉。
街上忽然热了不少,我是真觉得热了,太阳烘烤着大地,其实这件事情一直存在,从太阳从东方升起的时候就开始了,天空没有云朵这份烘烤也没有停过。不过直到此时此刻,我才觉得那份烘烤是明显的,一个夏季过了一半多,我从来没有觉得一天热过,而没有哪一天有当时那么热,我都想脱掉衣服赤膊走在街上。虽然这是很不文明的行为,也是影响市容的行为,但我心头真有那种欲念,热得我全身滚烫,仿佛把自己送进了一个烤箱。
望望天空,云彩还是有的,在北边天空很远的地方存在着一片不大不小的白云,一种莫名其妙的形状,难以用语言形容看着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其余的整片天空都是蓝色的,蓝得彻底,天空东西南北各个区域位置都是一种蓝色,放在色谱上看都是同一种蓝色。稍有例外的地方就是太阳周围,受了太阳光芒的影响,太阳在天空的位置出现了一个比太阳大的金色圆盘,圆盘不是规律的金色,成渐变色,越往外越不明显。至于最中间,亮得晃人的眼睛,不敢直视,只是知道那玩意儿的存在,知道那玩意儿的厉害。
北边天空的云彩真是可怜,唯一的一片云彩,在偌大的天空里显得好孤单,没有其他云彩的陪伴,仿佛一个孤家寡人一般,出现在天空连个照应没有。我想那片云彩迟早也要消亡,太阳如此耀眼毒辣,不容许它存在过长时间,虽然我看到它的时候依然坚强地存在于天空。或许,我猜想,几个小时以前,还有其他的云彩在天空,或许更密集,云彩附近都有其他云彩,也可能,这朵云彩很大,至少比当时我看到的大,只是太阳这个狠毒的人,看不惯云彩的出现,用毒辣的太阳炙烤着它,直到它一点一点变小,有些受不了它烘烤的云彩就从天空消失了,而剩下最后这一片孤孤单单没有陪伴的云彩。
最后这一片云彩很洁白,只是太小了,而且太阳一直照射着她。
我继续往前走,我明白一点,差不多吧,我估计,周亮亮已经回到家里,如果她没有去其他地方,买菜或者和熟人摆龙门阵,她已经进到家里,锁上了大门。我一个人,孤孤单单,在大街上溜达,像一个被主人抛弃的流浪狗,暂时找不到可以居住的地方,只能在大街上承受太阳的炙烤,我也拿天空之上的这位君王没有办法。
想想自己,和北边天空的云彩有些相像,看了一眼,忍不住笑了出来。
走过一个拐角,身后忽然出现了一阵急急的脚步声,好像在追赶我附近的人似的,我朝周围瞥了一眼,附近没有人,太阳底下的大街上只有我一个人,确定没有。
刚要回头去看,那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糗毅,我就知道你要从这里路过。”
是萌萌细雨,她脸上没有任何不欢愉的脸色,嘴角在笑,脸色在笑,连眼睛也在笑,不过看我的时候还是不得不把头昂起来,毕竟身高的差距有些大,她从未因此介意什么,倒是我,多次注意到她这样,多希望这个十九岁的女孩能再长高一点。
“你在这里守株待兔吗?”我问,看了一下她,额头没有汗水,脸色也不紧张,真是难为这个天气了,让一个人觉得烦热,让另一个人觉得凉爽,难不成近在咫尺的我们刚从不同的国度穿越过来。
“你是猪吗?”萌萌细雨说,想开玩笑就开玩笑,这是她的性格,她也不害怕什么,她也不担心说错什么,想说就说,心中有什么就表达什么,这是我认识的萌萌细雨。
“我守自己待你?”我指了指自己,忍不住笑了,说:“你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呢,你以为自己是兔子吗?”
“除了没有白毛哪点不像?”萌萌细雨反问我,还双手抓着自己的耳朵往上提,模样像被主人整蛊的狗,而不是兔子,还噘着嘴,问我:“像吗?”
“像一半。”我说,故弄玄虚,反正无聊。
“像哪一半??”她问,仿佛真的迷惑了,眼神还有些迷茫,或许是没有吃透我话里的语义。
“全身有白毛。”我说,笑嘻嘻的,控制不住了。
“你才全身有白毛哩,我又不是兔子。”萌萌细雨说,看着我,忽然不说话了,眼珠子细微地移动着,观察着我,我知道她细致地观察我,我却不知道她观察我什么,我有什么好观察的,只是随她了。
“坏糗毅。”
萌萌细雨说完,给我肩膀几下,打人不像打人,没那个劲儿,更像是给我捶肩膀,可我又没做体力活,肩膀也没有扭伤拉伤的,她没有必要给我按摩。
“你才坏。”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于是只能这么说。
“哼!”萌萌细雨故意把脸马虎起来,在学校中要聚众斗殴前那种看人不爽的眼神,说:“你说谁坏,你说谁坏!”
“我说我坏,行了吧,我坏。你好!”我说,给自己找台阶下,毕竟对一个刚成年的小女生没有必要太认真,太认真也赚不了什么。
“又不是才见面,还你好了。”萌萌细雨说,语气一下子委婉起来,仿佛她犯了错要用这样的语气拐弯抹角向我道歉似的。
“How do you do!”我假正经说道,其实英语这玩意儿我是多年不碰了,上学的时候没认真学,老师喊起来用英语和同学简单交流几句我都经常完不成,这会儿居然说出了这么一句英文,还几乎想都没想。
“是Hello!”萌萌细雨又给我肩膀一下,这次有些力道,不疼但有感觉,她说:“平时见面都说Hello,不是说How do you do,How do you do是最正式的问好,国际友人见面的时候才说这种话。你我是熟人。”
“hello,熟人。”我故技重施,反正无所谓。
“我是萌萌细雨,什么熟人,面粉做这么大个人半天也蒸不熟,什么熟人。”萌萌细雨说,无端端和我胡闹,她不在乎,我自然也不在乎了。
“好吧。”我说:“hello,萌萌细雨。”
“这还差不多,这才有点文化的感觉。”萌萌细雨说,语气忽然严肃起来,说:“我以前一直觉得你有点粗野,没什么文化,虽然我不认为你是个打架的能手,但你确实有点粗野,像折耳根。”
“还烤红薯呢,折耳根。”我说,这种有些人喜欢有些人讨厌有时候价格贵得很又有时候是白菜价的野菜,居然会从萌萌细雨嘴巴里冒出来,我想她是经常吃了,不过折耳根苦苦的,会吃的人是是野菜香,反正我是吃不惯。
“折耳根是凉拌的,不是烤的,糗毅。”萌萌细雨一脸严肃纠正我的生活常识错误。
“好吧,好吧,不是烤折耳根,是凉拌折耳根。”我说,看了一眼天上,太阳依旧那么灿烂,两个疯子在大太阳底下站了半天说些不着边际的废话,我都感觉自己吃饱了撑的,不知道萌萌细雨心里怎么想的,我说:“向前走走吧,我送你回家,还是跟晚上一样。”
“不用。”萌萌细雨说:“大白天,我知道回家的路。”
“难不成你以为我认为你会迷路吗?”我说,看着这青天白日下的街道,太阳的炙烤中只有我和萌萌细雨两个人,仿佛荒草萋萋野外的两棵树,只知道彼此的存在,忘了树根下的荒草丛生。
“你嘴真臭,糗毅,是不是你没洗脚。”萌萌细雨故意捂着鼻子。
“口臭关洗脚什么事儿呀!”我问,不理解了。
“你身上有一种味道。”萌萌细雨说,捂着鼻子的手依然不放下。
我扯起衬衫闻闻,确定汗臭味都是今天的,昨晚我还洗了头洗了澡的。
“没有呀!”
“回家嘴甜一点,哄哄你老婆。”萌萌细雨说,不喜亦不怒,仿佛内心真的很平静。
“原来你要说这个。”我说:“你身上还有一股味道呢,馒头蒸熟了的味道。”
我俩沿着街道一直走,许多事情暂时抛到脑后,在萌萌细雨面前我有自由,我可以跟随自己的心到聊天中到处旅游,而不用太计较周亮亮会有什么感受。只是晚上必须回家里头,回去又是一顿罪受。
七十三 心神微飘忽 半道来萌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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