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诗三百首》中无一篇李贺的,我觉得挺正常。李贺是活在自己世界的人,太理想,太清高,太……可怜。
“天若有情天亦老”,不知这句被我高中时写过多少遍,然后被自己感动得稀里哗啦,泪流满面。这是我的青春,被人冠以矫情二字,我笑呵呵地点头称是。只有我知道,我曾经那么真诚地喜欢青春,喜欢那个喜欢白色的少年。
“细瘦,通鼻,长指爪”。长吉长得如此可爱,不由得让现代人想用一首薛之谦的三字歌名去赞美他。好吧,开了个玩笑。按大众审美,长吉相貌丑陋。按诗歌审美,长吉的诗绮丽诡异,结构散漫,章法不一,很难被重视。或许这便是当时横塘退士编选《唐诗三百首》时未收录的原因了。
一直觉得,长吉的诗读着和看着的感觉是不一样的。看的时候你眼前呈现出各种色彩和意向,然后不断切换,不断交叠,让人目不暇接,进而眼花缭乱,最后摄人心魄。读的时候拗口别扭,让人心生郁闷。因此长吉的诗我只看不读,只抄不背。就像是我现在一边正抄着“幽兰露,如啼眼。无物结同心,烟花不堪剪”。一边觉得背后升起一丝丝的凉意。我对鬼魂之说一向敬畏,对于诗鬼写的诗句,自然也是敬畏。
长吉的想象力确实浪漫,因而他宁愿只活在自己营造的世界里,然后用一层浪漫的色彩,将自己包裹住,最后在这些阴森凄惨编织的梦境里,径直抵达生命尽头。有很多学者婉惜长吉的早亡,年仅二十七岁便回归仙班。从学术上讲确实可惜,诗词界的上空陨落了一颗很亮的星星,因而诗词界失色不少。从情感上讲,那个充满幻想的少年死了,死了便死了。与其小心翼翼地克服着侵入骨子里的孤独感,不如早些解脱来的痛快。“我生二十不得意,一生愁心枯如兰”。或许我早就死了,只是迟些埋而已。
人生确实很短,短到我还没来得及了解你,你便死了。“人生”二字总让人不经意间便沉默了,就是这么不讲理,却给人一种理所应当的感觉。“东家蝴蝶西家飞,白骑少年今日归”。长吉,待你回家。
为何,不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