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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天派一个善良的天使来拯救人间,天使却倒在了拯救世人生命的路上。
就在大家准备和心爱的人,并肩牵手一起在漫天的烟花下共同许下新年愿望时,山西省榆次区人民医院呼吸内科副主任医师赵变香却永远的倒在了工作岗位上。于2017年12月30日7时16分,那个年仅43岁笑容和蔼可亲留着一头干净短发的女医生生命永远停止在这一刻。从此,再也看不见赵医生温暖的笑脸和她在病房忙碌的身影。
那个人人称赞,医德高尚的女医生,一生为医学献身,学医多年,苦练医术,坚守工作岗位,兢兢业业,尽职尽责。病人始终是她心头的牵挂,从来不舍得拒绝病人的任何请求,即使常常加班加点,也甘之如饴。当她18岁那年,郑重的在志愿表上填下医学院的志向,从此决定义无反顾投身医学事业的时候。当她刚进医学院学习的第一天举起双手,高喊医学生誓言的时候。当她从医学院毕业,斗志满满的走上工作岗位,此后,每一天,都认真钻研医术,心系病人,为患者祛除病痛丝毫不敢马虎,时刻不敢忘记作为一名医者使命的时候。她何曾有想到,将来有一天会倒在她最爱的工作岗位上。她只知道做一名优秀医生是她一生的追求,她只知道临床工作能够让她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她只知道救死扶伤,治病救人是无比光荣的。却不知道,她引以为豪的工作变成了杀死她的利剑。18小时的高强度工作,从事发前一日的晚上六点接班,第二日上午又去坐门诊,处理了一系列门诊病人,中午,放心不下505房的病人,又从门诊匆匆赶回病房查看病人情况。“你妈病情怎么样?”一句简简单单的问候却成了赵医生生前最后一句话。稳重如山的她就这样轰然倒下。这一倒下,就再也没能站起来。也许,是她太累了,真的不愿再睁开双眼。也许,是她心凉了,不愿做这体制中的傀儡。也许,是上天舍不得她再吃苦了,早早把她送入了美好的天堂。
02
当我看到这则新闻的时候,曾经就读医学院的同学群里刷屏了。大家纷纷为赵医生的离世感到惋惜和愤怒。一个人的正常工作时间是8小时,而连续工作18小时是什么概念?是相当于两个工作日再加上两个小时。这样的工作强度,能不把人折磨出毛病吗?医生,并不是神,他们,治病,救人,永远奔赴在与死神病魔斗争的一线现场。然而,他们也是血肉之身,也是父母生养,吃五谷杂粮长大,有七情六欲的。这个社会对医生太过苛刻,不留情面。你是医生,你就应该24小时不吃不喝不睡,死心塌地守着病人。你是医生,你就应该几天几夜坚守手术台,连轴做完一个又一个手术。你是医生,你就应该为病人的病情恶化承担不可推卸的责任。你是医生,你就应该不管生病独自在家的孩子,继续坚守病房。你是医生,你就应该没有周末,没有正常的的节假日,甚至全年无休。作为一名医生,当你穿上白大褂的那一刻,就肩负着对生命的一份沉重责任。我们可以原谅收银员找错了钱,我们可以原谅服务员上菜时洒了一些油汤在你刚买的外套上,我们也可以原谅司机开错了方向。却不能原谅医生在值班期间在办公室累得打了一个盹。
如果不出意外,如今的我也应该成为了一名脖子上挂着听诊器,穿着白大褂在医院忙碌的医生。18岁的我在刚刚踏入医学院的那一天起,也是立志毕业后要做一名医德高尚的医生。也曾向着身上圣洁的白大褂起誓,将来所作所为一定要对的起你。学医的那些年,我也曾勤奋学习,认真实践。在每一个夜晚的自修室一遍一遍的看书刷题,努力钻研每一个晦涩难懂的问题。在每一个温暖的午后在实验室一遍遍摸索着人体标本上的每一股肌肉,每一根神经,拼命想要记住所有的细节。那个时候,年轻的心里被一个叫做医学的梦撑得满满的。我热爱医学,为了学好它,我可以每个晚上,不管刮风下雨,都坚持去自修室学习。我可以不混在寝室里刷剧,聊八卦,不花前月下,利用一切课余时间在图书馆汲取知识。我可以在下课后跟着老师一路小跑好长一段路,一边跑一边抓紧问老师不懂的问题。但是医学是学无止境的,总感觉自己还有太多太多的知识没有学会。当时的自己可以为了这份医学梦倾尽所有。然而,世事难料,转折发生在实习那一年。那时,我才深刻的明白,课本中的医学是一回事,而真正走上了临床工作,又是另一回事。以前很天真,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努力就一定能成为一名好医生。但真正以一名医生的身份走上临床工作,就发现医生每天的工作强度是我们常人无法想象的。每天在沉闷单调的医院环境中工作,每天要面对各式各样的患者,每天要处理各种无法预料的突发状况。很难有个轻松愉悦的工作心情,每天感觉是很压抑的,整个人都崩得紧紧的,这种感觉很难描述,也许只有真正经历了才能真切体会。
我当时实习的医院是一家很有名望的三甲医院,病人络绎不绝。每天早上八点整所有医护工作人员准时赶到所在科室开早会,早会由科室主任主持,前天晚上值夜班的医生要把值班当晚所有病人的生命体征,病情变化倒背如流,一字不漏。当时一个科室就有四十几床病人,而且还时不时有加床的情况。科室主任会不定期抽查相关的病人情况以及临床知识,包括病人入院症状,入院后生命体征,做了什么检查,检查结果怎样,确诊结果,与其他相似疾病的区别,当时给予了什么治疗。以及每天的病情发展,针对病情变化,每日采取了什么对症治疗等等。答不上来后果就很严重了。早会后就是查房时间,医生一一仔细询问所负责病人的当天情况,给病人鼓励和信心。查完房回来后基本上就九点或者九点多了,这个时候再匆匆赶回办公室,根据专业知识,结合病人情况,开检查单,开医嘱,写病志。期间时不时有病人或者家属过来询问情况,这是你要停下手上的工作,聚精会神的解答他们的问题。处理完这些工作,这时,你就要准备上手术台了,在手术台上一站少则几个小时,多则几十个小时,这就是为什么有些病人埋怨一整天都看不到医生的原因了。时不时还有别的科室的会议单,规定要在15分钟内赶到病人身边进行会诊。如果当天是你的白班,那一整天就是在收病人,问病史,做检查,下诊断,开医嘱这样的循环往复中度过了。有时候病人多,一天根本不可能有吃饭喝水上厕所的时间。当时我们科室一共4名医生,那么,就意味着一个月每个人至少要值6个夜班,夜班从当天晚上6点到第二天中午12点,其中还不包括值夜班当天也要坚守到中午12点才能下班。我们当时流传着形容值夜班的这么一句话。一晚上都在做仰卧起坐,刚一躺下又有病人有新情况,所以不得不又起来查看患者情况,只要病人病情有变化,不管你有多困,都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奔赴病房或者手术室。如果遇上急救,那一晚上都没得睡了。所以很多医生都落下了神经衰弱,即使处在安静的环境中,也辗转反侧。升职称发表论文的压力也如同一把利刃悬在每一个医务工作者的头上。医闹也成为了摧残医务工作者身心的导火索。我就曾经亲眼看见一位患者家属站在医生办公室指着我的老师痛骂,指责为什么患者住院了这么久,病情还是没有一点好转,医生只知道拿钱,不知道做事。也许是处在当时那个环境中,目睹多了太多医生忙碌痛哭的身影以及患者的抱怨,又亲身经历太多不愉快的事情。以至于,我对医院产生了很重的恐惧,慢慢衍生到对临床工作的深深抵触,一直延续到现在。所以,我意识到自己可能无法再继续这份梦想。毕业后,不顾众人反对,毅然决然忍痛选择了转行。里面,只有我自己知道承受了多少痛苦,多少无奈,以及梦想破碎的尖锐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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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一心追逐的梦想在顷刻之间破碎,这种感觉也许再多词藻也堆砌不出来。也许,曾经都有一个医学梦,所以当我看到赵变香医生连续工作18小时后抢救无效离世的报道后,心里是特别震撼以及疼痛的。虽然医改了很多年,但医生这看似光鲜亮丽的一行还是在这毫无人性的体制环境中夹缝生存,举步维艰。如果医生的生存环境还得不到改善,那么,今天是赵医生,那,明天呢?又会是哪一位为医学献身的医生被这样的机制压迫致死,重蹈覆辙呢?如果这个世界,对医生多一份宽容,少一份苛刻;多一些理解,少一份责难;多一点善意,少一点埋怨。那么,这个人间,善良的白衣天使,也许就不会被上帝早早召回天堂了。再次向赵变香医生致敬,您是一名伟大的医生,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