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未曾走遍山川大河,未曾遇过苍生,未曾经历大风大浪。我只有无数的梦境和你。
恍恍惚惚已经过了二十年,我卧在这个角落也已有七年。不是没有过仗剑走天涯的梦,杯酒便斩江湖的快意。只是,偶尔醒来,面对一片苍茫的世界,压抑住心里的无助,逼迫自己快快入睡,回到远离俗世的梦里。
十二岁之前,不曾遇到你。我日日过的懵懂无知,每日最担忧的不过是家庭作业。却充满了属于孩童的快乐。简单的好似,一棵树便是我的天下。
十一岁之时,我拥有了未来能够陪伴我度过一生的几个朋友。那个时候,我们不称对方为朋友,我们叫兄弟。我们在一个炎热的午后,在学校的孔子庙,一人扯了根草,恭恭敬敬的跪在孔子的石像前,磕了几个头,说了“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因为怕疼,所以没有嗜血为盟。然后,就这样,拜了把子。
现在再提起那个午后,已经长发飘飘,穿起裙子的姑娘们,都低下头不好意思的笑。我们现在称呼对方为闺密,闺中密友。可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个午后,充斥在我心头的侠肝义胆与兄弟情义。我也坚信,那些誓言,不仅是生效于青春那几年。因为,说好了是兄弟,一辈子就是兄弟,一个也别想跑!
我一直觉得,人生是个从不断得到再到不断失去的过程。从人出生,他开始不停的获得,亲情,友情,爱情……慢慢的走到人世的结尾,最后连自己的躯体也该放掉了。灵魂轻飘飘的带着对人世的眷恋走向下一个轮回。
所以,当我和兄弟们日日插科打诨,嬉笑调闹。我是怎么也没想到,我会撞到你。哪怕后来很多年里,我反复斟酌那个场景,还是感叹人生缘分的可妙与可叹。
你不是万里挑一的人,你只是芸芸众生。
在我懵懂无知,尚凭着偶像剧来感知爱情的年纪里。你就像突然坠入这个世界一般,或者只是突然闯入了我的世界。我记得以前看过一句话“你只是喜欢抬头看天,低头发呆”,这些,或许就是让我想靠近你的原因。可我是谁啊,我那么懦弱,一提到你名字脸都会红半天。
她们老说,你只是把那些过往回忆反复在脑海里加着滤镜和剪辑着美好,所以,你渐渐觉得这世上只有那个人给你带来如此心动与欢喜。可是,的确是那个人,在我的十二岁,就像一片深海中闪着微光的孤塔,将我从渐渐绝望的深海里拉回来。可能,就连与我最亲密的兄弟也不会知道,那时,我处于一个矛盾点,一个初识人世却不懂人生意义的混沌期。我不知道其他人开始需要人生意义来引导自己活下去的年纪是几岁,但我十二岁那年,我开始从懵懂中醒悟过来。我如今每日做这些又有什么意义,既然没有意义,又有什么意思,既然没有意思,那我为什么还要做。每日这样想着,竟慢慢觉得任何事都没什么意思,兄弟还是兄弟,学习也依旧在学习,回家了还是拥有家人的宠溺。只是,突然,一切真的没什么意义了。 我开始观察别人的表情,看着别人的欢声笑语,我很疑惑,她们为什么能够如此快乐,而我,却无所谓般的发疯了!
所幸,我遇到你了。你与众不同的想让我靠近,你的孤独让我心疼,你的一切似乎都可以吸引我。我总是能够一眼在人群中找到你,然后眼神便离不开了。
情窦初开,自己往往不知。如果不是那日,你在楼下一个人走着,眼神定定的望着前方,面无表情。我就这样望着这样的你出了神。一个姑娘猛地拍了我的肩,随着我的目光张望着,大咧咧的问:“你在看什么啊,这么好笑?”我惊诧,我笑了?!直到手触到向上扬起的嘴角,随即心头泛起一股不可言说的喜悦,我才意识到,我真心喜欢你。姑娘估计不能理解我这一系列的情绪波动,努了努嘴,走了。
情感,是这世间最美好的东西。他将我托起,完完整整的回到了这个快乐的俗世。
我不再昏沉,不再郁郁寡欢。但我的眼神开始飘忽不定,开始思维纷飞。我日日兴奋的不停的转悠,像个小陀螺。转悠的地点往往就是你的班级,你班级的走廊,你班级旁边的厕所,还有你吃饭的食堂。我每夜睡前很高兴,一醒来就可以看到你了。每日早起再不拖拉,快快跑到操场去看你。梦里若是有了你,能高兴好几天,回味好几个星期。
是你,帮我拦住了欺负人的混混。是你,让我知道原来可以有眼神里像藏了月光一般的温柔。是你,只是我的英雄。
哪怕,我知道未来的几十年里,我不会再见到你了。
后来,与你的故事,我不便多说了。我不太爱把伤口撕裂在他人的面前诉说苦痛,更不愿把伤口撕裂给自己看,我是那么讨厌疼痛。
我受不得一点伤,可惜你永远都不会知道。
终于到了十四岁,顺利的进了高中,顺利的离那段时光越来越远。其实,从我们交错的那一刻开始,就应该明白,两条直线一辈子也只能交错一次。
初中毕业,胖子去了长沙,鸡、阿津和我一起直升县里的一中,哥去卫校了。就这样,我们这些兄弟开始有了分别。如果说,要我给我的兄弟各自来个评价,那我觉得应该是这样。哥老是一脸酷酷的,但着实仗义,一个去男厕所拧紧水龙头去的理直气壮的女生;阿津比我大一岁,凭着儿时搭我自行车回家的交情,一直被我当成妹妹看待的小姑娘;鸡是陪我欢笑,陪我生气,陪我做一切傻事的人;而胖子,那个缺失了我高中两年时光的胖子,她可能是我这辈子也离不开的人了。
这世上,一定有一个人能比你更了解你的心。如果没有,是你还没有遇到。而我,在十一岁,遇上了我的胖子,那个时候,她还扎着两个羊角辫,我还不会梳马尾。我们就像孪生姐妹,看一眼,便知道对方心里的苦与乐。我爱的欢喜与苦涩,她都知道。她曾对我说,如果有一天,她成为了对世界举足轻重的人,她一定会把我高高举起给世人看。
多庆幸,我不曾得到爱情,却拥有这世上最弥足珍贵的友情。
进了高中,我的个性是能很容易和别人打成一片的人,于是,我又有了一群日日欢声笑语的兄弟,这些人,也陪伴了我后来的人生。只是,永远少了一点什么。
我努力去试着喜欢,喜欢所有的事物,用来抵挡夜晚仰望星空时对你的思念。我每天笑得很大声,每天都没心没肺,每天都看隔壁班的帅哥。直到有一天,鸡来找我,对我说:“你别太辛苦。”那一瞬间,我转过头望着窗外飞过的鸟,努力压抑住心头翻滚的苦涩,强定心神:“我一点都不辛苦啊。”
我不知道,她有没有看到我眼里可能泛起的泪光。
如果说,胖子缺失的那段时间,或许才真是我独立成长的机会,那我也应该感谢。只是,那个时候,失去了胖子所有联系的我,只能紧紧攥住她给我写的一封信,告诉自己,我一点也不孤独。
对啊,明明我拥有这么多朋友,我怎么会孤独。
高中三年,终是,无疾而终。
而现在,我大三了。正在上城市规划原理课,教我们的是一位女老师,她有先生和两个女儿。她是个念家的女人,她总是能够把书本上的知识讲到她家人的身上,并且,中间衔接的毫不生硬。
她是个幸福的女人。我羡慕这种幸福,可我也大概清楚了,未来的我,大概在漂泊。因为,我曾经听过一个题目:你觉得那个人,在你心里像什么?那个答案有四种,我选的是天空。
天空的意思是,命中注定的人。
为什么会在上课写下这些东西,不过是昨夜一场梦。今早醒来,脑子里只是反复放映着你的样子,而我终于想通,纵使你不在了,想到你,也只有心安。
你大概就是我一生的净土。
如果把一切拆开,再从头开始组装。我想,我会依旧按照一切,顺其自然,不是我畏惧,而是,我信,命定于此。你走,是命定。我思你,也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