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时住校。到高三,该通勤的通勤,该租房的租房,寝室就剩下我和鑫哥。我睡他上铺,因为我喜欢上铺;他睡我下铺,因为要踹打呼噜的我。
关系近,难免有摩擦。鑫哥发脾气很独特,就对着瘫在上铺的我说:“你,给我下来。”然后塞给我一把扫帚,让我去扫地,他自己就闪进卫生间,哗啦哗啦全是水声。
不知道为什么扫地,但一扫上,就为了扫地而扫地。趴在地面划拉床底下的时候,我的眼里就犄角旮旯那些脏东西,轻拢慢捻抹复挑,挑不出来就再挑。
全扫完去找鑫哥,卫生间的台子和便池已经能亮到反光,他瞟到我,从旁边扯过拖把,又塞给我,“去,先拖一遍。”
拖地是新的哲学。来回拖先去渍,蛇形拖再去痕。地上一块泥,要么视而不见,要么蹲下去抠,用手用刀用抹泥铲,只有想不到,没有用不了,宿管永远是坚实的后盾,鑫哥是寝室清洁的总设计师。
我还没拖完,鑫哥已经开始收拾床铺。平不平整不在勤护理,有时得解决问题后的问题。整个铺开,多出来的掖到床板下,这是别人的方法。鑫哥拿出一盒曲别针,在床垫上别紧床单,从此这张床上,就像结冰的春水,再不起波澜。
地拖一遍,还差一遍。拖之前先洗拖把,像洗脸那样精细小心,拖把不干净,地就不干净。那为什么还拖第一遍呢?万丈高楼平地起,平地下面有地基。拖地有拖地的目的,拖地有拖地的前提。
这次拖地,要且拖且退。鑫哥脑中有计划,拖过哪里,哪里就定型。拖过床铺,枕头已经是豆腐块;拖过桌子,桌子已经摆整齐。一路拖到寝室门口,他看着我,“你出去。”他紧跟着往外一推,一关门,满意地点了点头,“比酒店还干净。”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如何整理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