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童年,总能让人回忆起很多东西。下面就挑一些出来讲讲吧。
我们那的方言叫南丰话,也叫开建话,据说是古时候流传下来的一种很古老的语言。上学时语文老师都喜欢叫我们用我们的这个方言去朗诵诗歌,体验一下古人的韵味。我们把这个叫做毕笼(bìlòng),图上这个如果没有柄且小一号,我们叫漆离(qīlí),也就是家居的菜篮子的作用。在这里我们方言的叫法只是取这个音,跟字没有太大关系。后面的一些叫法也是这样。
我们那边的人家,杀猪一般在清晨四点多就开始忙烧水等做各种准备。杀猪的屠夫过来就直接几个人去猪圈合力把猪拉出来。一般是屠夫用一个铁钩子勾住猪的下巴往圈外拉,后面给一两个人手抵猪屁股用力推。接下来就是图上的画面,把猪固定住然后在它脖子上捅一刀放血,下面用一个盆子接猪血(我们叫猪红)。放完血就用热水泼,用刀刮掉猪毛。继而开膛破肚,处理内脏,分割猪肉等等。五点多六点已经完全处理好,称好斤两,算好钱。我们把这个叫做劏猪(tāngzhū)。
一窝小鸡长到一定的程度,一般留一只公鸡作种鸡,其他的公鸡都骟了变成骟鸡。公鸡不太长肉,只有把它骟了当肉鸡来养。我们那叫阉鸡。一般是一个村的人家里有一定数量的公鸡需要骟,就叫一个阉鸡佬傍晚过来。这时候鸡都已经回笼了,大家把需要骟的鸡准备好。然后阉鸡佬就每家每户去处理。比较前些的时候,鸡的睾丸是可以自己留下来的,放在一个小碟子里,蒸熟来吃,挺好吃的。量不大一般不会考虑翻炒油炸之类的。后来阉鸡佬就把这些都收去了,少了一道美味。
这个就厉害了,我们那叫打番薯墩。一到冬初,番薯收获的季节。我们这些顽皮的猴子,就会到番薯地里扫荡,捡捡漏。或者挖自家的番薯,也有偷几个别人家没来得及挖的番薯。大点的孩子负责用泥块搭窑,一部分孩子找泥块,一部分负责找番薯,一部分负责找柴火,分工明确。窑搭好之后,就直接开烧。其他孩子还在寻找。有时候,会有一些额外的东西送过来,比如说甘蔗啊,野果啊,这些小吃填填馋嘴。
窑烧好之后,一般都是先把顶上的一部分碎小的泥块戳下去打底,然后就放大的番薯,中间是小的,最后再放中等的。放完就把窑捣下去,每个地方都要把泥块敲碎了盖好。最后盖上厚厚一层细泥土。接下来就是重大活动了。每个人找一根粗长的棍子,先轻打,把墩子的形状处理好。然后就是轮番上阵,卖力地一棍子打下去,也不管下面的番薯是否会被打烂。间中还会从别处找来大块的泥土放在上面,把它打碎了,覆盖在墩子上。一边添土一边使劲打。每个人都使出吃奶的劲,打得热火朝天,兴奋莫名。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天真的笑容。
打累了,差不多了。大家一哄而散,撒腿就跑,好似谁跑得不够快,就会倒霉一样。还美其名曰:跑番薯鬼。大家都跑到很远的地方,对于那个墩子也不理会。有的会聚在一起找个风景秀丽的草地一躺。继而吹牛打屁,奇闻轶事,乱七八糟的东西随便就聊了起来。聊哪家孩子有什么新奇的玩意儿,聊聊鬼怪故事,聊聊那座山头哪个地方有什么好东西,谈谈人生聊聊理想……乱七八糟 的什么都有。孩子总是有着聊不完的话题,做不完的趣事。有的人甚至跑回家去喝碗粥吃点萝卜干,再出来晃荡。大家对那个墩子一点都不担心,直到有一天有的人讲了一个恐怖的故事:有个年纪大的孩子,事先跑回去把番薯都挖出来吃了,还在墩里拉了一坨屎,让后面的孩子扒到了。至于这个恶心的故事是否真有其事,无从考究。但是孩子们开始担心起来了。
等时间过得差不多了,大家就满怀期望的跑回去,挖出番薯来。有时候番薯都变成碳了,有时候番薯还没熟,不过大多数情况下。小的番薯焦了,大的番薯还没熟。孩子们也不嫌弃,扒出来整理好,分派好就开吃。吃的满嘴黑炭,满嘴是土。一个成花脸猫,于是互相取笑,互相大屁,互相争闹。半熟的番薯吃了之后,有的人开始放屁。大家就开始嘲笑,一边捂着鼻子跑开,一边指着那个人取笑。笑够闹够了,还是会聚在一起到处游荡。寻找好玩的东西。有心思活泛的开始贼眉鼠眼地到处乱瞄,寻找下一个目标。那时候特别地单纯,有组织感,有团体感,做什么事情都是一群人去做的,与有荣焉。六七岁半大的孩子能有什么心事,不少都还穿着开裆裤。
暂时先说到这吧,本来还想多写一点的,没想到一说就收不住,篇幅有点长了。下篇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