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奇思妙想8》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李白

——题记

如果再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我一定不会选择与他们一同去南泉禅寺。

那阵子我们几个运蹇时低。

李进情场失意,谈了五年的女朋友说分手就分手,他受不了打击每天躲在合租屋里酗酒。

廖寒刚在公司混得如鱼得水,还没来得及把酒庆祝,公司突然传来噩耗,他任职的部门要解散,就这一两天的事儿。廖寒立刻心焦气躁起来,没日没夜的往各个招聘公司投简历,他看中的公司嫌他学历低,要他的公司给的酬劳简直像打发叫花子,他每天垂头丧气的往返于人才市场,觉得整个人生昏暗无比。

宋微微长得漂亮有特点,才华横溢,演技更是没话说。可是试镜后的结果总是不尽人意。每次回家的时候就看到她窝在沙发里,怀里抱着爆米花咬得嘎嘣脆。

我总是忍不住提醒她:“你不减肥了?”

她总是叹口气,继续往嘴巴里送一把,满嘴含糊的说:“破罐子破摔了,以后再说。”

我都泥菩萨过江,也无能为力安慰她。只轻轻勾下嘴角,便回到房间。关上门,把自己甩到床上,双眼放空的盯着天花板。怀才不遇的心情我怎会不懂?

我捂着被子释放情绪,压抑的哭声没有惊动任何人。

忽然房门“叩、叩、叩”的响了三下。

我擦擦鼻涕,揉揉眼,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自然:“什么事?”

“水舟,出来吃火锅,快快快,再不吃就被那群兔崽子抢完了。”这声音是房东南卓。

他不但是我们的房东也是我们几个人的大哥,神一般的存在。他事业有成,心有所爱,见多识广,知识渊博,不但是个百科全书,还集多项技能于一身。尤其是他的厨艺,烹饪的食物色香味俱全,令人垂涎欲滴。他还有一手精湛的刀法。什么直刀法、料刀法、滚刀切、平刀切、还有砍剁法,就是砍骨头,剁肉末,手起刀落,干净利索。看得我们啧啧称奇。

他有多处房产,但很愿意和我们四个住在一起,用他的话来说——热闹。他有钱,从不吝啬,他经通人情世故,总是我们几个忍不住倾诉的对象。这不,今天他准备的这火锅宴,估计就是为了开解我们。

我起床,在镜子里照了照,一切正常,自然平静的样子我很满意,这才转身出了门。

他们四个已经在桌边围坐了一圈,正兴致勃勃的往冒着雾气的锅里加肉添菜。

南卓见我出来,推着我的背按到了餐桌旁的椅子上。

“快给水舟添饭加水。”

我忍俊不禁,把一切烦恼都抛之脑后了。

一阵风卷残云。

酒足饭饱后我们挺着肚子靠在椅背上。

遵守着寝不言,食不语的南卓说话了:“你们几个最近萎靡不振的,这样子不好。我建议你们几个没什么事就一起出去走走,逛逛。散散心,说不定回来后一切就柳暗花明了。”

我们几个沉默不语,低头做着自己的事。有的揉着发胀的肚子,有的在剔牙,我盯着喝空的饮料杯发呆。

南卓接着说:“也不用远走,咱们市郊区那边有个地方不错,是南泉禅寺,重新修葺了一番,听说寺后面的山水不错,风景宜人。你们可以去看看。”

南卓的话像流星似的在我们脑海里灵光乍现。

我们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心有灵犀的同意了这个提议。我觉得那后山的风景一定能给我不一样的灵感,宋微微后来悄悄跟我说,也许拜拜佛,能把霉运一扫而光。我猜想李进和廖寒说不定也这样想。但不管怎么样,我们一致决定了,周六就出发。


   一路上我们兴趣盎然,一扫往日怠惰因循。

  南泉禅寺宝象庄严,虽没有往日的鼎盛辉煌,但仍旧难掩它的根本,佛法无边。

   李进、廖寒、宋微微赤诚无比的在佛像前上了香。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宝殿。

   我只是站在门外双手合十,默默对禅寺宝殿致以最崇尚的敬意。

  便无比坦然的往后山的小路上前行。

   他们三个追上我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虽是秋季,太阳却不减辛辣,烈烈的燃烧着,焦灼着大地。还没走进森林,我们就汗流浃背。

   不过,当我们真正的踏入盘根纠结,遮天蔽日的森林时,那带着原始森林古木苍天的气息迎面扑来,空气里弥漫着清新的泥土香,这属于大自然美好的清凉,简直让我心旷神怡。

   远处,青山环绕,近处泉水叮咚。那岸边圆润冰凉的大石,如一块块美玉,那清澈见底的河水,川流不息,唱着歌流向远方。

   在这神奇美好的空间里,觉得一切烦恼都消散殆尽了。

   真是心中若有桃花源,何处不是水云间!

   我们尽情的在这美丽的地方嬉戏,像孩童一样,摒弃了一切俗念。

   可惜天公不作美,兴趣正浓时,突然间雨疏风骤,电闪雷鸣,方才还只过脚踝的小河,立刻间就漫过了膝盖,眼看着还要往上上涨的趋势。我们吓得面无人色,转身就跑。

   “真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搞得我们措手不及。”李进不满的嘟囔道,但雨声太大,我们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往高处跑,那边有个山洞,地势高,我们去那里。”廖寒朝我们挥着手,吼声穿破了雨帘,钻入了耳膜。

   “好。”宋微微挽着我的胳膊,穿着高跟鞋亦步亦趋的走着,最后直接把全身的重量压在我身上了。

   雨太大了,模糊了我的视线,我一只手搀着她,一只手擦眼前的雨水。深一脚浅一脚,好不容易爬到了山洞里。

   李进和廖寒已在洞里了。

   李进嘟嘟囔囔的骂着这鬼天气。

   廖寒黑着脸坐在洞里唯一的大石头上沉默不语。

   宋微微一进洞,立马把鞋子拖下来,检查有没有开胶,一边心疼的整理她那件价格昂贵的连衣裙。

   我在洞里环视了一圈,洞大概十平方,四壁光滑,洞内干净的什么也没有。应该不会有什么猛兽来这里。我放了心,找了个地方席地而坐。

   “喵~”

   刚坐下,一个若有似无的声音倏地响起。显然他们三个也听到了,全都惊恐的望着我。

   在这广袤的深山老林里,突然遇到恶劣的天气不说还听到了如此突兀的声音,确实给人一种诡异感,不由得汗毛直立。

   “喵~”又一声,这声显然清晰多了。

   我循着声音站起身,在洞的角落里竟然发现了一只猫。

   起先我吓了一跳,原本黑乎乎的角落里,突然出现了蓝盈盈的两个光,接着白森森的牙齿露了出来——“喵~”。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但还是壮着胆子走了过去。

    这是一只遍体黢黑的猫,但两只耳朵上却跳动着如火一样的红色。它浑身湿透了,毛发一缕一缕的粘在它的身上,显得瘦骨嶙峋,毫无美感。

   此刻它正眨着楚楚可怜的眼睛望着我,好像在说抱抱我。我小心翼翼的将它抱起来,发现它的脚受了伤,可能是避雨的时候被尖利的石头划破了。我解下了发带,轻轻的把它的伤口绑起来。它感激的“喵”了一声,我莞尔。

   李进、廖寒、宋微微也走了过来,发现是只猫,一脸厌恶的走开了。

  “水舟,这也不知道哪来的野猫,有没有打疫苗都不知道,有什么传染病怎么办。你不要抱着它了。”宋微微皱着眉头,睨了一眼,立刻把眼睛移开了。

   “微微说的对,南卓应该不会同意我们养它的。”廖寒双手环胸,冰凉凉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扔了吧,让它自生自灭吧。说不定是寺里的和尚养的,你抱走它,它无家可归了。”李进望着洞外的雨暮淡淡的说。

    黑猫颇具灵性,好像听懂了我们的对话。它往我怀深处挤了挤,两只爪子紧了又紧。我安慰似的用力搂了搂它,什么也没说,它似心领神会,竟然打了个哈欠在我怀里睡着了,小小的鼾声让人听得无比平静。

   洞里又陷入了沉默,洞外的雨却噼哩叭啦的吵个不停。

   我一边给怀里的猫顺毛,一边喃喃自语:“雨快点停吧!”

   怀里的猫“喵”了一声,洞外的雨倏地竟然停了。三双眼睛齐刷刷的望向我,更确切的说是望向了怀中的猫。猫没有醒,只是扭了扭身子,换了个姿势继续睡觉。

   我尴尬的笑了笑,心里说,巧合,巧合。

   他们三个一定也觉得是巧合,有这奇幻的猜想说不定是刚才的雨水不小心灌进了脑袋。

廖寒笑了笑:“雨停了,我们就走吧。”

走出洞口,外面阳光明媚,就像我们刚来时一样,只有我们湿乎乎的衣服来证明之前的大雨倾盆,绝不是幻觉。

山上的景色虽然还如最初般秀色可餐,但此刻我们谁都没有再游玩的心情。所有人无比的默契,迫切的希望离开这里。

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原本只不过半个小时的路程,我们却觉得好像走了一辈子。好不容易走到了山下的公路口,眼睁睁的看着几米开外的最后一班公交扬长而去,车胎后卷起一些碎石。

我们像歇了气的皮球,蔫坐在路边。

宋微微也没有心思管她那漂亮的裙子会不会不再光鲜。她挤身坐在我身边,头搭在我的肩膀上,眼睛睨着我怀里的猫。

经过一路的风吹日晒,原本粘在它身上的毛发已干爽。蓬松的像是刚从理发店走出来。那毛发黝黑带着迷人的光泽,好不漂亮。它慵懒的躺在我怀里,像在美人榻上风情万种的美人,古时的貂蝉西施都不及它妩媚动人吧。

“真漂亮。”宋微微失神的说。

我点了点头,手抚顺着它柔软细腻的毛发,触手的感觉就像抚弄锦缎绸丝般。“唉……”我叹口气:“要是有辆taxi出现就好了。”猫在我怀里蠕动的哼了一声。

突然,一辆taxi凭空出现,吓了我们一跳。车窗被一个年纪四五十岁的男司机摇了下来,操着一口东北方言说:“唉,市区走不走?一个人二十五?”

我们四个吓得目瞪口呆,张口结舌的说不出话来。

司机看着我们几个惊恐的表情,显然产生了误会,慌忙解释道:“上车吧,上车吧,不要钱。我一个人开车容易犯困,一路上有个人我开车也安全点。”

还有这种好事儿?我们几个不敢置信,不由自主的望着我怀里依旧睡得香甜的黑猫。

当我们都坐在返回市区的taxi时,不得不肯定这一切怪异的事情不再是巧合, 它一定是——黑猫。


   宋微微一路上都在盯着我怀里的猫,欲言又止。

   当我们所有人都踏进家门后,她终于忍不住说话了。

   “你们谁掐我一下,这真不是在做梦?”

   李进、廖寒也围着我,目不转睛的看着黑猫。

  “水舟,你再许个愿。看看我们是不是疯了?”宋微微已有些语无论次了。

  “好!”我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好奇,它咚咚的快要跳出喉咙了。“如果有份可口的外卖送来就好了。”

   话音刚落,“叮……”门铃响了起来,我们木然的转头盯着那门。

   李进颤声问道:“谁?”

   “外卖,开门。”

   “啊!”房间里顿时爆起尖叫声,几乎所有人都叫起来了。不是恐怖,是兴奋。外卖小哥一定觉得遇到了精神病人。

   廖寒开门取回了外卖,笑得合不扰嘴:“外卖小哥说这是已付过款的外卖。”

   房间里又爆发出一阵欢乎,所有人都手舞足蹈。

   黑猫被我们的尖叫声吵醒了,优雅的舒展了身姿,灵巧的跳到餐桌上,显然是要吃点东西。

   李进屁癫癫的跑过去,拆包装拿出美食给猫儿吃。我们所有的目光都注视着它,而猫的动作儒雅而从容,我们就像在欣赏英国王室的贵族在用餐,说不出的高贵典雅。这一切太神奇太魔幻了。

   宋微微尖叫起来,抓着我的手臂不停的摇摆:“我们这是有了一个哆啦A梦啊!我的天呐,太神奇了!它比哆啦还要厉害!水舟,我们发了,我们走运了!”

   廖寒喜笑颜开:“哆啦是蓝胖子,我们这可是黑美人,以后就叫它美人吧。”他一锤定音。

   “水舟,怎么说你都不能把它占为己有,它是我们一起发现的。”李进一脸严肃的看着我。

   我竟然无法反驳。

   “它今晚要跟我一起睡。”宋微微先跳起来说。

   “我们可以一人拥有它一天的时间。”

   “廖寒说的对,我们这样吧,用最简的方法栽决,石头剪刀布吧。”

   我没有参与,转身回了房间。黑猫的脚已经好了,又吃很多食物,应该没什么大碍,他们都是善良的人会好好对它的。而此刻我有点感悟,想抓住,写下来。

   南卓回来的时候,又起了一阵骚动,宋微微叽叽喳喳的向他讲述了美人的事迹,南卓笑而不语。

   晚一些的时候,南卓走进了我的房间。

   “我觉得它更应该跟着你。”

   我当然知道他说的是猫。我摇摇头:“去南泉禅寺确实很有利,看到了宝象庄严,看到了山明水秀,给了我无限的灵感,我想到了一个好的题材准备写出来。我想我没有时间尽心的照顾它。”

   南卓听完点点头,出门的时候说:“加油!你能行的。”

   我会心一笑。


   四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合组屋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李进许了愿望,希望前女友回心转意。当天晚上,他的前女友静静就拖着行礼箱敲开了合租屋的门,要和他挤在这蜗居的房间里,说要同甘共苦,还说,直到离开他才发现他是最好的。

   李进抱得美人归,无比开怀。天天和女友窝在房间里卿卿我我好不甜蜜。

   廖寒也找到了如意的工作,不但薪酬丰厚,还在公司混得如鱼得水,才一周的时间就被公司的老总看重,跳级似的高升。

   宋微微也在隔天的上午接到了导演的电话。有一部电影要她拍,除了她之外全是大碗,但这不要紧,因为她是女主角。宋微微哈哈大笑说:“这是走了猫屎运了。”

   所有人忙得不可开交,美人的一日三餐,日常生活却无人打理。

   美人一饿了,就会来蹭我的脚踝。它可怜巴巴的样子令人动容。我心领神会,从此开始担任照顾它猫生的任务。

   本来五个人之间只有我最闲,有思路的时候就码几行字,没什么事后就抱着猫玩。我买了好些猫粮,玩具供它吃喝、玩耍。它很开心。有时候在我码字的时候,它会躺在我的电脑旁呼呼大睡,有时候和我一起窝在客厅的沙发里啃爆米花看电影。这样的日子悠闲又自在。因为有事情做,我也没有之前烦燥不堪。

   这样的日子却好景不长。

  李进的女朋友——静静脾气不好,公主病泛烂。在住了两个月后彻底暴露了本性。整宿整宿的听DJ,也不管别人睡不睡觉。早上占厕所的时间,根据当天搞笑视频的时间长度;还经常忘记冲厕所,衣服裤袜内衣内裤乱丢乱放,宛如入无人之境;因为有暖气,就穿着暴露的睡衣在房间里晃荡,整得其他两位男士尴尬不已;自己的衣服不洗,总是偷偷将衣服放到我的洗衣盆里,因为这事儿宋微微已不知多少次打抱不平的对她冷嘲热讽,指桑骂槐了。但她脸皮厚,假装听不出来。

   这些小事不足挂齿。

   时光荏苒,我们五个之间的感情好像日渐疏远。

   廖寒的职位节节高升,他已不需要再挤在不足十平的小房间里了,他在市中心租下了豪华公寓,不日就要搬过去。

   李进的工作也蒸蒸日上,并且要和静静结婚了。他也买了一套房子,装修已接近尾声

   宋微微因那部电影,一夜暴红。片约,通告不断,除了每周回来看美人十几分钟,几乎再也见不到人了。

   南卓安时处顺,一切如常。

   白天,就我和美人,一人一猫在家呆着看电视。

   我的稿已经写完,正在等待编辑审核。我抱着美人窝在沙发里,有些怅然,这个“家”没了当初的味道,显得冷冰冰的。还是美人,身子暖和。我亲了亲它的额头,它乖巧的“喵”了一声,两只如火焰的红毛闪闪发亮。


   战争爆发在我回家探亲的清晨。

   房门外在吵吵闹闹,我以为是在做梦。还是电话铃惊醒了我。

   老妈在电话嘤嘤哭泣,她说:“你外公老了,想看你最后一眼,你快回来吧。”话一落下,眼泪就止不住了。

   “我马上回去。”我收整恸哭的冲动,买了最早班的车,简单的装了几件衣服就匆匆的要赶往车站。美人摇着尾巴跳到我怀里,我准备带着它一起回家。

   刚推开卧室的门,发现客厅里竟然坐满了人。

   李进、廖寒、宋微微还有南卓都坐在沙发上,一脸肃穆,原来是他们争论不休。

   我来不及探究他们发生了什么事,我只想插上翅膀快点飞回家。

   我换了鞋,打开房门。

   宋微微却叫了起来:“你不能把猫带走!”

   我楞住了。

   回过头我看着她,疑惑不解。“我外公生病了,我现在回去看他,我还会回来的。”

   宋微微冷着脸,看不出任何表情,她不紧不慢的修着指甲,烈焰红唇抿得紧紧的。

   “那你把猫留下。”静静站起来,双手环胸,趾高气扬的看着我。

   李进点了根烟,升起的烟雾让我看不清他的脸。

   “水舟,你回去看你外公,抱着猫惊到了老爷子也不好。放下来吧。”廖寒说话了,语气平平的像机器人。

   我看了看手表,还差半小时就要开车了。我望向了南卓,他一如往常那样,脸上是温润如玉的表情。

   “南哥,你一定要帮我照顾好美人。它不喜欢吃蛋黄。喜欢猪肝,鱼骨,香肠,牛肉。但一天不要喂太多,它胃不好。不要给它吃罐头,它实在馋的不行,就少喂一点。还有好多喜好,我一会儿发短信到你手机里。”我又看了下手表,真的要来不及了。

   美人在南卓怀里喵喵乱叫。我虽然不舍却无可奈何。我摸着它的头说:“乖,我会回来的。乖。”

   它眼睛里有水雾,但还是善解人意的蜷缩进了南卓的怀里。

   南卓认真的对我点头:“你放心,我一定照看好它。”

   也就他能让我相信了。我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的与美人告别,登上了回家的汽车。

   六

   有人说:不喜欢说再见,因为也许转身的那刹那就再也见不到了。

   我想不到等我再踏进这合租房的时候,面对的是这样的事实。

   那天他们争论不休,所有人都想要把猫占为己有。

   南卓被他们请来当仲栽。

   他们所有人都据理力争,不分上下,吵得不可开交。最后竟然忍不住打了起来。谁也没有在乎过猫的感受。

   南卓火了,他拍案而起。

   猫吓了一跳,准备逃走,却被他一把抓住了。

   “你们看看你们一个个像个什么样子?难道忘记我们曾经同甘共苦的日子了吗?现在你们一个个混得风声水起,你们有钱,有名,有利还有什么不能满足的?你们之前的交情就要这样一刀两断了吗?”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宋微微丝毫不乱的发型已被静静扯得混乱不堪,嘴角也被静静的巴掌打出了血。她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胳膊被宋微微掐得淤青一片。

   李进和廖寒也满脸伤痕,触目惊心。

   一切发生的都太快了,在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南卓已从厨房里拿出了菜刀,那技术纯粹的砍剁法行云流水,手起刀落,干净利索。连血都是直接流到地上,没有四溅。再看时,那美丽的猫,已身首异处。

   他们有没有尖叫,后来有没有顿悟,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猫的尸体好像被丢到了垃圾筒,但南卓觉得有亏对我的承诺又回去找寻。但尸体已经不见了。就像它的出现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我想它一定有九条命,它逃走了。

   曾经哭着质问南卓:“你杀了它有何用,它何其无辜,它有什么错?”南卓没有回答我,我也不需要他回答。

我将所有关于美人的记忆都装在了盒子里,在离开合租屋后,我最后一次去了南泉禅寺,我无比虔诚的上了香。并将那份承载记忆的盒子埋在了森林深处。

   自此,我离开了那座城市,回到了家乡。在父母的介绍下找到了一份稳定的工作,但仍没有放弃坚持我的写作。

   在后来的某一天里,接到了编辑的电话,他说你的文章很好,得了奖,你可以来这里一趟我们当面谈谈。我婉拒了。

   每天下班后,我都会去屋后的果园里稍坐,桃树下摆着石桌石凳,我喜欢坐在这看云卷云舒,听风梵唱,那声音虚无缥缈,若即若离。

草鞋头戴与谁论?四海无风浪自平。

解道曲终人不知,江头赢得数峰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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