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住农村,农村的孩子都比较自由,因为父母都忙,根本管不了,生活多姿多彩,令人怀念。
那时候住农村,我们三三两两结了伴就一起走路去上学,所谓的学校,也不是真正的学校,只是在旧的将军第里摆上几张木桌木椅,用三色纸围成一间一间,便有了班级,一级一到两个班,上课的时候,隔壁班老师讲课的声音都听得到。下雨的时候,能透过三色纸缝看天井地面上溅起的水花。还记得有个教数学的年轻老师,家里穷,种了很多地,收割的时候很多同学自发去帮忙。每当有奥林匹克赛的时候,班里就会选出一批成绩比较好的学生放学后集中一起,留在特定的一间教室里补习,那时的老师们充满了斗志,也不收补习费,只盼望你先学好考好。一般下午会分成两节,中间会休息一小段时间,我就和几个同学,穿梭在校前的田园里,去扒根像人参一样的野草,放嘴里咬咬有点甜,去那弯弯的像泉水一样的小溪,把水捧手心里喝,那时的水真清啊!然后跑得远了一点,就到了比较大的溪,有一次在溪边竟开满了紫色像孔雀一样的花,那是水浮莲,我们一脚淌在水里,摘一把回去,因为都是属于尖子生系列,偶尔玩过了时间,老师们也最多叮嘱下次注意,所以我们也更加的随心所欲。不知道是我自己还是所有同学都一样,那时的我们从来都没有感受到学习压力,也没那么多作业,每天上学,有时借着课间操或体育课或放学多呆一会,作业就完成了,除了作文,每次都写不出来,老师说今天不交作文的,明天点名批评,于是就在课上(任何课),灵感被逼出来,赶了文章来,甚至草稿都不用,下课后偷偷塞进老师办公室,但这样出来的作文却经常得到表扬,我自己都很纳闷。那时候,每逢农忙时候,学校都会放一星期假,插秧或是收割水稻。我也去田里帮过忙,水稻收割完之后就在自家天台或是村里空地上晒,边晒边花样地翻,佩服那时的我,天天晒竟也没晒多黑。若是在六月时时翻脸的天气,就常常一家人火急火燎地收谷子,刚收完,太阳又出来,只好又摊开,如此反复。
那时候的农村,家庭大多还属于物资贫乏 ,学费很便宜,几块钱,慢慢升到十几二十几,但仍然成为很多家庭的压力,因为那时大人们种水稻,秋收之后还要到大队缴公粮,剩的便堆家里粮仓里,也只是差不多够吃。除去田里的工作,人们便想尽办法多挣点钱。手工是孩子们的必备赚钱技能,像表链,就是把表链一点一点的小零件装起来,变成表链,一般还会装一大一小,一条一条的叠起来,十条十条用报纸包成一包,工工整整地放在木作的小托盘里,等够整百便拿去找老板算工钱,一百条大概八九块钱。还有女孩们做得比较多的绣花, 勾花,手巧速度快的一天也能做几块钱,大多时候四五个姑娘聚在一起,在巷头巷尾阴凉的地方,比赛看谁快,顺便叨叨家常,确实是那时一道亮丽的风景。后来就还有作金元宝(烧香拜佛烧的纸),就是把金箔按要求用稀饭的汁粘上去,工钱也很低,但仍然有市场。
孩子们作完手工,或者刚好断货,剩余的时间,便是各自海阔天空。男孩子们到溪里游泳,到树林里爬树抓知了,到水沟里摸鱼,调皮的到柑园里偷摘柑橘吃,或者去折甘庶,到蕃薯地里窖蕃薯,自家品种不够多便去其他地里偷一两个,被抓到了最多也就一顿骂,一般都不会怎样。女孩们会上山去找凉草,诸如白花蛇舌草,叶下红,灯笼草什么的,一路找一路玩,回家青草晒干了,以后煮水就成了凉茶。有时则去找福寿螺,找来干嘛呢?给家里的鸭子吃。有时也去钓鱼,吊上来的大多都不大,但能给家里小猫吃。农村的女孩子都比较懂事,愿意多为家里着想分担。
而我,在闲的时候,特别是黄昏时候,大家们还在田里没回家,我煮完饭,喜欢跑到屋后,那里有一条小路,长满了小草,中间被人们踩出一条双脚并拢那么大的小小路,有几段被人堆了些泥土变成了小山丘,山丘上也长满了小草,泥土被阳光晒得干干的,我走上去,坐在山丘上,夕阳,晚霞,每天都不同,特别神奇。准备回家的农民叔叔从我身边走过,总爱问我在干嘛?我每次都不知道怎么回,就说没干嘛。现在想想那时候大人们匆匆争分夺秒地赶,却看到一个小女孩坐路边发呆,确实是很奇怪,但是那个场景,深深地印在我脑海深处,我每次回家乡,都会去看看那条路,但现在,已经被四周的楼房挡住,那条路上,再也看不到夕阳了。
那时候的农村,夏天的时候,人们手上必备一把扇子,因为电风扇尚未流行。吃过晚饭,人们就在村前或者二楼天台,用水浇凉了,搬几张小凳子,摇着扇,讲家常讲往事趣事,等晚一点天气凉了便各自回家睡觉。我们有时候就在天台上放张凉席,罩上蚊帐,数着星星便沉沉的睡去,若半夜下雨被淋醒就赶紧起来收拾回屋里睡。
小学之后我就搬到了镇里县里市里,后来回去,学校已经另建了真正的学校,将军第还原成古迹,前面的小溪田园全都不见了,旧时的伙伴也大多没有在村里了。
从此,那些美好的童年记忆只能在脑海中回旋,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