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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技术？”教授好奇地问道。

“对，这是建立在一般光速航行以上的，更为强大的力量。这种技术可以利用宇宙间最基本的规律：引力。它可以将任何一种物质的万有引力转化为空间效应。就像一把小刀划过纸一样，物体不再是在空间表面运行，而是在内部跟表面同时达到平衡。在空间的内部，宇宙的基本规律是不存在的，因此，这种空间效应可以轻而易举地使物体加速到数百甚至上千倍的光速，也就是说，银河系文明掌握了跨星系航行的能量。引力技术通常被称为引力弹弓，它的出现大大改变了银河中心仅仅作为矿场的现状。因为空间效应的效果与引力目标质量相关，质量越大，引力越强，能量就越大。”

“一般的恒星，最多只能让飞船加速到几十倍光速，对于空旷的宇宙来说，这样的加速度远远不够。而且引力弹弓是有时效的，空间效应会慢慢地减弱，直到完全失去。这时，飞船不得不使用常规的光速航行，对于跨星系航行而言，这是不可能做到的。因此必须要找到质量足够大的引力作用点，才能将弹弓的能量发展到足够大。银河系没有一颗恒星达到这个要求，但银河文明们还是发现了他们想要的。”

“星系核。”田英抢一步说。

“没错。银河系中心的质量相当庞大，用以支撑整个星系的运作。而经过测算，利用星系核作为弹弓进行跳跃，可以轻而易举地飞跃至仙女座星系，甚至更远的数个河外星系。从引力弹弓技术开始普及以后，为了达到星系航行的效果，所有文明都开始进行银河中心的争夺。从六十亿年前到现在的银河系时代，被称为竞技场时代。”

“大竞技场是十分残酷的，就在十五亿年前爆发的一场持续一千二百万年的超级战争中，有一万两千个文明被摧毁，数十万恒星系就此蒸发。而在整个大竞技场时期里，损失的文明数量远超过这个数字。然而文明跟资源不一样，不是可再生的，新文明诞生的速度远远低于旧文明消失的速度。在二十四亿年前，整个银河系甚至只剩下四万个文明，大部分都是新诞生的文明，科技落后，资历不高。掌握银河系高级技术的文明相当一部分都在战火中灰飞烟灭，而持续三十亿年的战争摧毁了无数这样的文明，导致了大量高精尖技术的失传。”

“在众多文明终于意识到无休止的战争只会彻底扑灭银河系的文明萌芽后，它们开始有了节制，竞技场就此有了规则。这项规则很简单：保护一切萌芽文明，不对这类文明进行攻击，也确保它们之间不会相互攻击或者受到攻击。这个状态会一直保持下去，直到该文明进化出了那样的超级科技，才能正式参加竞技场。这个办法不仅保证了文明数量稳定，也保证了不会因为某场超级战争使得一些技术完全失传，因为随时会有替补的文明进行接手。就像你们的奥林匹克运动会传递火炬。”

“也就是说，宇宙文明开始有了基本的道德？”田英问。

画家摇摇头：“并不完全是。文明的道德往往是为了维护自己内部的稳定而存在的文明的生存是第一要素，相比之下，任何道德都是无力且苍白的。你们地球上大国的那些国际道德条约，比如《核不扩散条约》，不也是为了大国自身的利益而存在的吗？事实上，无论是地球上，还是在其它文明里，甚至宇宙中上千亿个文明中，道德也都是衍生产物。道德在对文明有利的时候会被大肆宣扬，而无利甚至有害的时候，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扑灭它。”

“而这种文明保护一开始收效甚微，因为许多新生文明之间总是爆发战争。而为了某些需求，一些高等文明也私底下残杀低等文明，以获取他们那些拥有战略意义和特殊资源的星系。直到我们的出现。我们被称作和平监管者，虽然每一位监管者的出身都和那些大文明有着联系，但本质上我们不属于任何一派，而保持着永久的中立地位。我们负责搜寻那些等级不够参与竞技场的文明，将其纳入小宇宙保护。这是银河系大型文明全体达成的共识，受到整个银河系所有参与文明的认同和保护。我们倒也有自己的武装，但那不需要，因为对我们的无礼就等于对那些强大于自己数百倍的文明的无礼。”

“三个地球年以前，我作为106782号监管者从银河中心区域附近的一颗恒星跃迁到外旋臂进行拓荒考察，并且才画了距离你们142光年的一处文明星系。本来按照我的轨迹，应该是碰不到你们的，不过幸运的是我最近开始研究流浪星星，在我对其中一颗进行跟踪的时候，意外发现了你们这块星域有人工无线电波的迹象（事后，他们才知道那是数十年以前美国的‘绿岸’系统对外星系发出的讯息）。从讯息和传输功率上推断，绝不是够格竞技场的文明，因此我就来了。”

一阵沉默，吉文森教授开口：“所以，你这一次是为了‘人道主义’的目的而来的。”

“是的，我希望你们能够配合。为了避免误会和恐慌，我才先来拜访再作画的。同时也减少你们的抵触——你们的那些政客会接受我的说法吗？”

元帅想了想，在这里，也许他最有资格对此作出评价：“就像你说的那样吧，如果确实关乎我们的利益，他们绝不会反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