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花静悄悄地开,那不为人知的美丽,在夜里更加迷人。于是川端康成在凌晨四点醒来,发现海棠花未眠。总有人要赢的,那个人为什么不能是我?于是凌晨四点钟的洛杉矶,见证了科比.布莱恩特的汗水……那么凌晨四点,你见证了什么呢?我想我的答案是“爱情”。
凌晨四点,黎夏接到同事的电话,要他马上来逍遥峰支援。
逍遥峰是当地的一个景点,山峰险峻,常年大雾缭绕,因为很多地方还保留着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而广受欢迎。每年都有不少旅游的人进山探险,结果在大雾里迷了路,再加上信号不稳定,所以一般的旅客会第一时间选择报警求救,今天也是这样。
黎夏赶过去,救援已经开始了,队友们打着灯进山分头寻找,同组的张波一样从被窝里被叫起来,一路上不停的埋怨,说这些闲着没事干的年轻人就知道天天瞎折腾。
黎夏一时无言以对,沉默地听着,偶尔也会应和两声。
天快亮的时候,他们终于找到了那个失联的游客,是一个年轻的女孩,摔伤了腿,蜷缩在大树底下瑟瑟发抖,被雨水淋得灰头土脸,旁边放了一只拐杖,不是随手折的树枝,是很专业的拐杖。
一看到拐杖,张波就发脾气了,感情这位姑娘腿脚本身就不利索,那学人家探什么险?
他被雨水淋了大半夜,怒气冲冲地说:“这位姑娘,算我求求你了,以后好好在家呆着,好吗?少给我们添麻烦,这么大一群人整夜都在找你一个……”
那姑娘被说得连头都不敢抬,也不敢应一声。
黎夏没说什么,只想尽快解决,然后回家,当蹲下来看清她的脸的时候,他懵了。
那是一张苍白如雪的脸,如果不是她让大家折腾了大半夜,凭心而论,她颇有几分姿色,特别是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不安地愧疚地看着他们,带着楚楚动人的可怜。
是……难道是她?
黎夏目光呆滞,脑海中浮现出一双眼睛,也是这样惶恐不安,求救的看着他,而他就远远的看着,还转身跑了。
“你……你叫什么名字?”
“梦情。”女孩结结巴巴地回答。
梦情。黎夏也在心里同时说了答案,他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但还是稳住了自己,把女孩背了起来。
张波还在嘀咕,一脸生气的模样,责怪她不懂事。
这是气话,可以理解。可黎夏的回答,像是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他吼了一句“够了,请你闭嘴!别再说了。”
张波懵了,许久才说:“行!你是大哥,就你是人民公仆,有担当。”
语音刚落,黎夏的脸一下子白了。
因为梦情受伤了,黎夏直接背着她去了医院。
她的脚踝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胳膊上四处都是淤青,行动不便,经过检查无碍后,拿了药,黎夏又送她回到了宿舍,还买了早餐,并嘱咐她这几天要小心,伤口尽量不要碰水, 买的药要按时喝。
梦情感觉受宠若惊,是自己不自量力进山探险,走散了,让大家找了大半夜,这个警察反倒不仅没有怪她,还这么温柔细心,她感激又愧疚地看着他,感动得一时语塞,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黎夏话不多,看着还一身雨水的梦情,想着她要再不收拾一下,肯定会发烧感冒的,留了电话便向她告辞。
“有什么困难尽管打电话找我。”
“好的,没问题。”梦情如获至宝地捧着那张名片,看他离开,心中竟有几分不舍,在关上门的那一刹那,追了过去,鼓起勇气说道:“黎警官,今天麻烦你了,你真是个好人!”
神情特别郑重,像个有礼貌的小学生,眼眸里满是感激。
黎夏微微一愣,问:“你是水坪镇的吧?”
梦情诧异地点了点头,黎夏指了指自己:“我也是那个地方的,咱们是老乡。”
这是表示对老乡会有所照顾的意思,只是梦情刚刚并没有提到她是水坪镇的。
说罢,黎夏大步流星的离开,匆忙的上了车,一关上车门,他像卸去了一身的伪装,趴在方向盘上点燃了一支烟,大口大口的抽着。刚刚梦情在门口说他是个好人的画面不停的在脑海里回放。好人?他有什么资格在她面前做一个好人?
他神情凝重,眼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自责,想到救援时,那泡在泥水里的拐杖,眼睛就止不住的疼。
副驾驶座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此时正眉眼弯弯饶有兴致地盯着黎夏,一脸笃定地说:“你遇到她了。”
黎夏点了点头
白发老者笑了,又兴致勃勃地问:“她还好吗?”
黎夏没有回答,白发老者又继续问:“怎样?这么多年没见,她还是你当初喜欢的模样吗?”
话音刚落,黎夏脸色大变,很不客气地对白发老者说道:“下车,快点下车!”边吼边开门,把白发老者推了下去。
“唉,还人民警察呢,真没礼貌。”白发老者轻声地嘀咕,但并不见怒意,仍是笑容可掬的模样,优雅地向前走,走着走着就刷的一下消失了。
黎夏胡乱地开着车上路,想到白发老者问:“她还是你喜欢的模样吗?”她……相貌并没有什么变化,但一切都不一样了,起码过去她不用拄着那根碍眼的拐杖。
黎夏是认识梦情的,不只是老乡,他们曾经就读于同一所中学。
那个时候,黎夏是学校出了名的小混混,每次打架斗殴通报批评总是少不了他的大名,他坐在教室最后一排,上课喜欢趴着睡觉,晚自习找不到人,老师也很默契地假装不知道,当班里没有这个人。
而梦情简直就是黎夏的对立面,她是那个白衣飘飘走在无数少男心中的女神妹妹,穿整洁的校服,有干净的脸庞,和要好的朋友有说有笑的走过长长的走廊,就像学校的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课间时,黎夏睡得迷迷糊糊,抬头,就能看到梦情笑魇如花地从窗前走过。
她笑得好开心,阳光照在她乌黑的长发上,像打了柔光,连分叉的碎发都显得过分可爱。
神采飞扬。
黎夏一时间失了魂儿,心里像开了一朵又一朵棉花糖做的云朵,软软的,甜甜的。
他注意到她,对梦情来说,却是一场灾难。
梦情品学兼优,黎夏只是一个臭名昭著的小流氓。想和她交个朋友被拒绝,假装偶遇被当做空气之后,黎夏急了,他好歹走到哪都被簇拥着,被叫“老大”的人,从来没有被这么无视过。
这是不识抬举,小弟这样说,唆使他去堵她,黎夏开始有了几分动摇,但为了彰显自己的绅士形象,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后来,黎夏觉得,和她成为了朋友也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慢慢的梦情似乎从他的视野里在慢慢地淡去。
几个月后的一个夜晚,黎夏一如既往地带着十几号人,有骑摩托车的,有骑自行车的,在学校旁边的小巷子里跟人扯皮,三言两语就打了起来,正在不可开交的时候,梦情出现了。那是梦情回家必经的小巷,看到这一幕,梦情吓坏了,她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什么时候跟流氓混混打过交道,尤其是那几个头发染成杀马特的小混混看起来特别凶,不像好人。她像只惊弓之鸟,只想骑车快点离开。正准备偷溜的时候,她看到了黎夏,她的同班同学。她想“我不能丢下我的同学不管,我得拉着他一起离开。”就这样,她大声地叫着黎夏的名字,示意他赶紧逃跑,然而身为“大哥”的黎夏,怎会轻易收手。可能学习成绩优异的学生,都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吧。梦情以为是战况过于激烈,导致黎夏没有听清,于是她沿着房顶爬到了黎夏的身边,拉着黎夏就撒开腿跑,可谁知,黎夏半路上推开了她的手,一副不屑的样子,继续回到了“战争”开始的地方。梦情急得快哭了,但此刻她也不敢停下来,因为她是一个女孩,她得保护好自己,于是她低着头向前冲,连路都没有看。
意外就是这个时候发生的,梦情像一只信号弹冲出了“战争”的重围,一辆轿车从侧面驶了过来,直直的撞在了梦情的身上。
正在忙于激战的黎夏清楚地看到,梦情被撞的凌空飞起,重重地摔在地上,脸正对着黎夏的方向,清澈的眼睛透着惶恐痛苦,求救地看着他。
她在向他求救。
太突然了,黎夏懵了,直到被身边的人拉住。
“还不快走!”
“你们这说的是什么话,她是因为救我才变成这样的,我不走!”说着,他冲向梦情。“再不走,等着被抓去坐牢吗?”“对,如果不是我们在打架闹事,她就不会惊慌失措地拉着你冲出去,也就不会被撞,说到底,是我们的错。”
“可……”
“你……想坐牢吗?”
黎夏没说话,手下的兄弟们本能地架着他跑了。
那一刻,他忘了倒在地上生死不明的人是他想要认识的女孩,他还给她写了几封信,幻想过如果他们成为朋友,他会很称职,帮她打饭,给她买饮料……但忘了,他全忘了,他只记得,不要被人发现,梦情是因为他才受伤的。
慌乱中,黎夏回头看了一眼, 明明那么暗,梦情的眼睛却那么清楚,乞求地看着他,求救地看着他。
黎夏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被兄弟给架走了。
他害了她,最后却连救都没救她。
那一晚的事,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没有再提,也统一了口径,他们没有打架,也没有见过梦情。
第二天,梦情出车祸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全校,据说伤势很重,尤其是腿,很有可能以后都走不了路了。
为了引以为戒,学校办了场交通安全知识讲座,黎夏站在台下惶恐不安,怎么没人找他们麻烦?
可能梦情接受不了这个意外而悲伤过度,或者说,轻微的脑震荡使得她选择性的失忆了……具体因为什么,我们不得而知。就这样躲过了一劫,甚至连责骂他的人都没有。
再次有了梦情的消息,是她退学了。
梦情也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家里花了很多钱给她治疗,但还是落下残疾,父母为减少开支,索性让她退学,一方面可以安心养伤,另一方面将来好了,也可以给家里帮帮忙。
反正都成残废了,一个女孩读那么多的书又有什么用。喜欢八卦的同学说,这是她父母的原话。
黎夏听得心里很不是滋味,想随波逐流地指责她父母 ,最后发现最没资格的就是他。
她跑去看梦情,看到她坐在轮椅上,被推着离开校园,单薄瘦弱,脸色苍白,眼睛无神,一点没有初见时的神采飞扬。
黎夏始终没敢上前,只是躲在角落里默默地看着,眼睛酸涩,却始终没有眼泪落下。他有什么资格为她流泪?
梦情退学后,平时跟黎夏玩的好的哥们儿很快都恢复了吊儿郎当肆意青春的模样,黎夏却沉寂下来。
他没有再去找过梦情,连打听消息都不敢。他怕,怕听到更不好的消息。而杳无音信,他还能假装安慰自己,或许梦情还没有被他毁掉全部的人生。
黎夏开始认真学习,想着梦情要是没有出车祸,大概是这样,高考,考一所名校,有一个好工作,还有同样优秀的恋人……但这些都被他亲手毁了,她失去的,黎夏却顺着她原本的人生轨迹走了下去。
高考后,他报了警校,以最优异的成绩毕业,又考上了警察。
面试时,主考官问他为什么想要当警察。黎夏沉默了好久,说:“我想抓住罪恶。”
不是社会上的罪恶,是他内心的罪恶,他年少时,曾因一时的肆意和自身的胆怯,毁了一个女孩的前程。
黎夏再也没有找过梦情,但梦情的眼睛没有放过他,一次次出现在他的梦里、他的生活里,静静地看着他,向他求救。提醒着他,是他害了她,她向他求救,他没有救她。
这是黎夏心中的罪恶,提醒着他,他曾是一个多么懦弱自私的人。
黎夏把车停在路边,眼睛通红,却没有眼泪。
他不允许自己落泪,他没资格为梦情伤心难过,也无法原谅自己。
白发老者问他,梦情还是他喜欢的模样吗?多讽刺啊,他哪敢,哪敢承认他年少时喜欢过她,梦情说他是个好人,他怎么好意思接受这一句感激的赞美。
多年未见,他们都已长大成人,她认不出他,或许她从来都没有记住过他,他却像蚌壳藏珠,梦情是他心里那颗根植在他血肉里日夜折磨他的珍珠,如此美好,却又如此痛苦,他忘不了她,也不敢见她。
但他们还是遇见了,第一眼,黎夏就认出了那是梦情,她和当年没有什么变化。
可那又怎样,萍水相逢,一面之缘,也就只能这样。
对,也就只能这样。黎夏安慰自己,其他的,他也无能为力,他开车回到警局,和多年前一样心安理得。
几天后,黎夏接到梦情的电话。
听得出她很紧张,说话都有点结巴。她说她要离开了,现在打算和他做个告别,谢谢之前他的热心与照顾。
黎夏听得很不是滋味,脱口而出:“你在哪儿呢?我去送送你。”
梦情还在之前的旅馆,黎夏到的时候,她已经收拾好行李,但桌子上有一杯在冒着热气儿的奶茶,很明显是她刚刚买的,笨拙地表示她的感激。
黎夏喝了一口,问怎么就她一个人了,同行的朋友呢?
“他们去下一个目的地了”
“你不继续?”
“不了,我准备回家,不想再给大家添麻烦了。”梦情淡淡的说道。
这句话她说的很平静,眼里没有波澜,有一种世俗的认命感。仿佛在说,是的,像她这样腿脚不便的,就该待在家里,不要学别人,妄想看什么世界。
黎夏低头喝着奶茶,过了好久才问“你们原本的路线是什么?”
梦情一本正经认真的说了条经典的路线,那里有壮阔的高山,有蓝色的大海,有草原上的微风……提到旅行,她到是神采飞扬,眼睛在发光,一瞬间,黎夏仿佛又看到了过去的那个她。
她还是渴望的,希望能走完这趟旅行。
黎夏喝完奶茶,问“回家的票买了没?”
“还没呢,等到了火车站再买吧。”
“那你要是相信我的话,接下来我们一起旅行吧。”
黎夏这样一说,梦情就蒙圈了 半天才反应过来,从嘴里挤出一句“为……为什么呢?”
“世界那么大,我也想去看看。”
“可……好吧。”梦情还是不安,束手无策,她不明白,他是一时的善心,同情她,还是……
“别嫌我是个路痴啊!”黎夏笑道,还是看她,眼神温柔而坚定,一脸认真。
他不常笑,一笑整个人就显得特别温暖,给人一种值得信赖的感觉,况且他还是一个长得很俊朗的人民警察,初见时,他背着她,背温暖而宽阔,很安全。
梦情犹豫了许久,还是点头,抿唇一笑,很羞涩还略带一点兴奋。
不管是同情还是其他,她还是高兴的,高兴可以再见到他。
黎夏说完,马上就去请假了,当天下午,他们就踏上了旅程。
真的是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却不见仓促和匆忙。黎夏很会照顾人,只让梦情感到细心和贴心,也没有让她产生自己是个累赘的感觉。之前和网上的朋友一起,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她总觉得她在拖累他们。
和黎夏在一起真好,有时候,梦情在想,如果她有对象,那么和对象一起旅游大概也是这样的。
他们去海上看落日,当晨曦的阳光照在身上,梦情偷偷看身边的男人,看他沐浴在阳光下的脸庞,英俊柔和,会想,他要是我的对象该有多好……
可梦情心里清楚,她不会拥有这么好的一个对象,因为她是个瘸子。
这是爸妈说的,也是她车祸之后最大的感受。
车祸后,她的腿残了,就算再怎么努力做康复,也不可能恢复,她不得不拄起拐杖才能行走。落在她身上的眼光变成同情,怜悯还有惋惜,她从一个别人家的孩子变成辍学生,在自家的店铺里帮忙。
可惜吗?梦情还是有些难过的,她本以为她会上大学,离开水坪镇,去更大的世界看看,而不是在七八十平方的小店铺日复一日,安度余生。
她年少最大的梦想是白衣怒马,仗剑走天下,去体味多彩的人生,但自她退学那天,她就知道,她走不出水坪镇了。
她没有波澜壮阔的人生,有的只是眼前的苟且和麻木。
生活都是按父母安排的那样,她在家帮忙,减少开支,然后到了一定年龄,父母催她相亲,相亲的对象多多少少也像她一样,身体上有些小残缺,门当户对,然后结婚生子,为柴米油盐奔波。
梦情没有轻视别人看高自己的意思,只是这样的人生,仿佛一眼就能看到尽头。
她和相亲的对象尴尬的找话题聊天的时候,心里涌起阵阵悲哀,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她幻想的未来不是这样的。
读书时,她读沈从文的诗:“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就想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
她还没走过许多桥,看过许多云,甚至连酒都没喝过。梦情心里涌起了一个念头,她要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哪怕是最后一次,她也想去看看。
她跟父母说了要去旅行的事情,不出意料地遭到反对,理由很简单,她腿脚不好,就别学别人瞎折腾。这是实话,却还是伤到了梦情,在家人眼里,她也只是个瘸子。
她一定要去看看,因为以后的柴米油盐会彻底将她淹没,她更没机会了。她在网上找到了一群志同道合的驴友,出发前,她再三强调她腿脚不好,他们说没事,欢迎她跟他们一起。
可她还是给他们添麻烦了,在逍遥峰,她一不留神就跟他们走散了,手机又没电,最后还劳师兴众地报了警。大雨中,梦情蜷缩在大树底下,被找到时,不是高兴,而是愧疚,她很愧疚,她懊悔自己不该这么不自量力。
从医院回来后,她识趣地跟驴友们一一道别,他们劝了一下,敌不过她的坚持,最后还是离开了。梦情想关上门,想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却还是忍不住把拐杖砸到地上。
没有拐杖,她一下子失去了支撑,倒在地上。她坐在地上,内心很绝望,就像她那无能为力的人生。
但现在,她又在路上了,还有人愿意陪她一起去看世界。
梦情看着身边的这个男人,又一次感慨,她的运气真的太好了,遇到一个这么好的人。
她想,她一定是连同下辈子的运气都用光了,才能和黎夏一起走落日斜照的桥梁,一起看连绵成海的云朵,一起去喝草原的烈酒……
绿皮火车在缓慢的往前行驶,梦情靠着座椅休息,不小心把头靠在了黎夏的肩上,她没舍得移开,她在心里默默的说,我心动的人,希望有一天,你也能遇见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姑娘。
那个人会不会是她?梦情靠着他,心里有苦有甜。
最后一站,是稻城亚丁。
真是个很美的地方,湖面如镜,清楚地照出梦情较好的容颜,以及她盈盈秋水的双眸。
黎夏给她拍了很多张照片,其中有一张,她穿着红色的长裙,坐在湖边,风把她的头发吹得凌乱却肆意,她也笑得酣畅淋漓,和这蓝天绿湖一样纯净清爽,美得透澈。
“你把我拍的可真好看。”梦情幸福地说:“以后你要不想当警察了,你可以转行当个摄影师。”
“并不是我的功劳”黎夏摇着头说,“是你长得好看。”
梦情脸一热,低头看着湖面,感叹:“真的好像镜子啊,简直能照到心底去。”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黎夏也低着头看着湖面,他该庆幸,镜子照不出人心,照不出当初他自私无情的心。
晚上,他们到当地的街上四处闲逛,路过一个酒吧时,梦情回头看了一样,她想进去看看,但这样不好,他们第二天还要赶着回去。
黎夏觉察到了她的小心思,带她进去,说:“我想喝酒了。”
其实,想喝酒的是梦情。
梦情试了好几种酒,但并没有醉的感觉,她上一次和黎夏在草原喝酒就发现了,她天生的好酒量。但她还是装出一副醉的模样,跌跌撞撞上台唱了一首歌,陈奕迅的《给你》。
梦情并没有多喜欢这首歌,只是她想唱给黎夏听,唱这一句:“ 可是我相信爱 就像一切都像独白 忍耐种种不能忍耐 不怀疑该不该 因为我信 所以你会存在。”
如果可以,她多想把一切都献给黎夏,也走进他的世界。
唱完了,黎夏上台来接梦情,梦情假装不胜酒力,靠在他身上,梦呓般地问:“我能走进你的世界吗?”
等了很久,黎夏没有回答,梦情想是不是酒吧太吵了,他没听清楚,想再问一次,却已经丧失了所有勇气。
她回到座位,又喝了些酒,这次是真的醉了。她一遍遍地唱……却再也没有问过任何一个傻问题,她醉得如此清醒。
而黎夏滴酒未沾,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还有那静静地放在一旁的拐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