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大雄DX
(一)
最悲伤的时刻还是熬过去了,悲悯的希望竟然对那些悲伤产生疗效。不管怎么说,不管舍不舍得,也不论希望是什么,繁正渊下了一个决心,于他的心里总归是好受了很多。虽然他不忍割舍,但是新的生活还是来了。
繁正渊和李文在丁爷爷家里住了两天,因为繁正渊按捺不住,他等不及,嫌时间过的太慢。李文也只能依顺他。而丁爷爷对于他们俩的离开,竟没有任何的挽留。但是李文看到了他眼睛里闪烁着不舍的泪水。
回来,繁正渊的心情仍然不能完全的释怀,他不敢回家,那个地方的回忆使他难过,往日的种种浮现,而眼前却空空荡荡,在他的眼中,空气里始终弥漫着一种荒落,连耀眼的阳光也变的暗淡、无色、甚至冰冷死寂。他眼中的一切都是空洞的,满是寂寞,这样的一个令人感到空虚的地方,使他心里害怕。他经过每一条街道,每一条巷子时,都不敢睁开眼睛去面对。他原本的决心又在这荒寂的世界里突然变得苍白无力。他想离开这个任何事物的都会触动他伤口的城市——他甚至又后悔回到这个伤心之地,但是另一面,对于这座城市,他依旧有眷恋,思潮无法退去。他还抱着侥幸——他怕安如有一天会想清楚一切而突然来到这里寻找自己。但那样的一天大概永远都不会可能。
生活对时间总是满怀感激,因为生活里很多难解的迷都会被时间给弄的明白。所以生活和时间从来,也永远不会有任何的暧昧,唯一的交集就是两者都需要人们的耐心。
繁正渊依旧回到公司上班。他不愿意看到家里的那些触及他神思的一切,于是他索性就搬到了公司去住,至于那房子他却依旧租着,每个月都付房租,里面的东西他一点也不想动。他想,等安如回来,等他回来的时候好让她看一看,一切都没有变过。他就在这儿等着她。不过,他很快发现,勾起他的伤心的并不只是家里的空洞景象,公司的一草一木都会让他失落,魂不守舍。他无法再像从前一样去看待那些和以前一样的事物,多一眼都是痛。最终他还是选择了辞职。
李文自从丁爷爷家回来之后,也有一点心神不宁,他看繁正渊的时候,眼中总不经意的透着一丝怜悯的悲哀。
繁正渊几乎是闭着眼睛来到李文家里的,他的脑子里感到一阵眩晕。李文正在对这电脑看邮件,他很出神,看样子是在认真的思索什么。一听见门铃响起,他慌忙的把网站给关了,好像很害怕被别人看到。他打开门,见是繁正渊,脸上才闪过一丝舒逸。“正渊,今天怎么没住公司?一个人住在公司里很无聊吧!”李文微笑着说。不过他脸上的笑容,并不自然,但繁正渊并没有看出来。他自己对李文没有什么隐瞒,所以他也不会想到李文会对自己有什么隐瞒。“我辞职了!我无法再在公司里做下去了。”“哦……既然是做不下去了,那辞职也好,别把自己压抑着。”李文心里先是吃了一惊,接着又恍然大悟的说。
“那你接下来怎么办?”李文问他。
“我想去画画……”繁正渊轻轻的说。
“画画?”李文吃了一惊。“你怎么又想起来搞这个?”
“封笔两年了,我觉得我不应该放弃最初的梦想,就像我不能放下安如一样。”繁正渊低着头说。
“是安如不喜欢,你才不画的?她不喜欢,所以你也不喜欢的……”
“可我觉得画画可能会使我的心里好受一些。”
“只是因为你们很少有过关于画画的共同记忆?”
“嗯……是很少!”
“那好吧。”李文拍了拍繁正渊的肩膀。“你的那些东西我都保存的好着呢,一直没动过。”
李文从衣柜上搬下来一个大的旅行箱,在繁正渊的面前打开了。里面装的全都是画画的工具,这些东西全都是繁正渊上大学时的宝贝,那时候,没有任何一件东西可以取代这些工具在他心目中的位置,直到他与安如相恋,他才肯将之丢在一边。
那是七月的一个周末,繁正渊在学校的画室里摆弄这些东西,而安如则像只小猫似的静静的呆在他的身旁,安如是理科的专业,对于繁正渊拨弄的这些东西没有一点儿兴趣。在相当长的绘画过程中,她陪着繁正渊的身边,但却受不了困倦,最终昏沉沉的睡了。
繁正渊完成好画并拿给一旁的安如看时,却看见安如像一只小猫似的呼呼睡着。安如就趴在桌子腿上,静静的呼吸,她的背——披散着的头发随着她的呼吸浮动着曼妙的姿态,富有节奏性。她娇小的身材,显示出可爱和可怜。繁正渊看着她,她安静的像只小宠物,可爱又惹人疼,他恨不得将她装进自己的身体里,细心的呵护,此时,他的心里突然有了一丝的触动:“也许我该多花些时间来陪她。”繁正渊自言自语的呢喃道。
第二天,他就把这些“宝贝”统统的丢进了垃圾桶。而原本他大可不必这样的,可他告诉自己:“我只能爱她一个人!”显然,他把安如当成了他生命的全部。李文恰巧看见,因为他正好碰到,但他并没有做声,也没有上前问为什么。他很惊讶,惊讶中带着莫名的怀疑。他想着他大概是要换新的工具了吧!可转念一想又感觉不对,他知道繁正渊是一个十分爱惜自己东西的人,他的任何一件东西都不会轻易的丢掉,除非是不能用了,何况丢掉画笔——他最珍爱的东西。李文的好奇心并不重,他只是感觉到有些匪夷所思,他便偷偷的将这些东西带收了起来,他感觉总有一天繁正渊会再想起它们的。
自从繁正渊把东西扔掉之后,他几乎连画也不看了。他喜欢安如,爱安如,所以渐渐的就喜欢上了她的喜欢,爱上了她之所爱。爱情很多时候都能改变一个人的兴趣爱好。但安如却没有发现他都没有画画儿了,也许知道,但相比之下她更加不舍他的关心和温存,所以也就不曾想,也或许许是心照不宣吧!
“怎么会在你这儿?”繁正渊大吃一惊,喊了出来。
李文冲他挑眉一笑,然后故意得意的不说话。弄得繁正渊像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行了,别卖关子了。”李文现在总算是明白了繁正渊不画画儿的原因了。之前他只是隐隐的感觉,感觉繁正渊比以前更加的自在,快活,快乐。
繁正渊一时忘了自己是因为不愿冷落安如才会放弃画画儿的,那时候,画画儿还并没有成为繁正渊的正当职业。李文知道不好再提安如,便说:“管那么多干什么呀?反正现在东西有了,你好好画就是了。”“好啊你小子,居然私下里收藏我的旧物,难道你有企图?”繁正渊故意冲着李文翻白眼。许久以来,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李文也不甘示弱的说:“你小子也不是什么好料!”繁正渊又白了他一眼,趁李文一个不防,一把就把他扑在地上。两人像孩子似的在地上翻来滚去,仿佛又回到了学校的时候,两个人因为一句小小的玩笑在草坪上扭打嬉闹,最后攀肩离去,留些草地上的小草在阳光下翻出银色的肚子。此时,两人的嬉闹使整个屋子充满了欢乐的气息。
(二)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画板和画笔,繁正渊竟然毫无悲伤,也许正如他想的那样,他的爱不仅可以保留,也可以分担。这些东西是他曾经爱过的,只不过是因为安如的出现使他抛弃了它们,如今安如离开了,他又重新找回了它们。这种爱的感觉与对安如的爱是不能相提并论的,可是,当这种爱同安如一起存在的时候,繁正渊就可以告诉自己,他爱的是自己,而安如只是他爱的一部份。毫无疑问,这样的爱是自私的。大概是他和安如之间的爱太过甜蜜,甜蜜到使他忘记一切,所以曾经的最爱,他也记忆不起。可能后来的许多日子里,他的眼中只有安如的影子,因此他并没在意他曾经最爱的东西。但是这也很好,至少终于有一件东西可以使他不那么悲伤。这不那么悲伤的情绪加上他自己的决心,有可能真的就让他走出阴霾,开始全新的生活旅程——尽管这其中的终极目的是不变的。但那也可能变成固定化的模式,不会给人以任何的神思。所以安如在他的脑海里会变成潜在的意识。
繁正渊回到了他的画室——一间租来的不足十平米的狭小的小木屋,位于郊外的树林边。房子本来是附近的村民用来看守山林的,繁正渊把它租来,顺便可以远离城市的喧嚣。小屋在树林的边上,上午的时候阳光直射到屋内,透过窗户,阳光活跃在屋子的每一个角落。繁正渊把画架置于窗子前面,旁边则放着一张写字桌,但他不写字,只是放着几本书和画笔颜料之类的东西在上面。通过宽敞明亮的窗户,他可以遥遥望见远方的天空,天空下的城市,这极好的视线能很好的触动他绘画的灵感。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繁正渊的决心并不单单是等,这其中附带着许多的心事。由于他的心已经被爱情和思念的匣子锁上,于是他会认为——那只是暂时的悲伤——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事物都已经与他无关了。他无意过问,也无心过问,甚至连三餐茶饭也无意提及。这是失恋的悲悯。因而他回到画室并且就住在画室里,也不失为是一种隐居,但那与看破红尘并无关系,只是他的内心已经无力再去更坚强。不过,一个人享受孤独更难抹去悲伤难过。繁正渊坐在书桌前,眼角带着一丝忧伤,这忧郁的神情,自从那晚邂逅安如之后,便不知不觉的一直存在了。
李文在意的似乎不是他,而另有别的事,可他的眼神又充满着不能言语的悲恸,他没看懂繁正渊的眼神,亦如繁正渊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
阳光照在繁正渊的脸上,在安静时光里生出一种悲凉。他在想,在思索,在找创作的灵感。他努力的不去想安如,不想他与安如之间的故事。但与以往一样,他的思绪是徒劳的,因为他无法改写大脑的神经,没办法忘记。但他不愿堕落,不想让安如看到他一事无成,失魂落魄——这也是他除了再见安如之外唯一的念想。“既然要来就来个痛快吧!”他在心里怒吼,他干脆不去控制自己的情绪,任由脑袋在回忆里挣扎,让脑海里悲的记忆染黑天空,把太阳浸没,让心随着失去的爱情窒息。他很平静,就像那晚一样。
伞,回忆到了最后,他想起了那把伞,那把在烈日下的人潮中和安如一同撑过的伞,那把和他们一起沐浴过爱情的伞,那把安如没有带走的伞。是的,伞,那把伞是不能够忘记的,也不可以遗失的,那是安如留下的唯一的带着他们两个共同记忆的东西。他从箱子的最底处把伞找了出来。那是李文给他放在箱子的最底层的。显然,李文知道那伞于他和安如之间的爱情有多么的重要。但繁正渊只拿出伞看了一眼就将之放回原处,没有撑开,连伞带都没有解。而后,他哭了,从默默的流泪到泣不成声,两行泪水不住的往下流着。寂静的屋子流淌着寂寞,外面的天空布满蓝色。
在一片朦胧的雾里,天空在白云之间显现出蔚蓝,一抹红色是整个天空最闪耀的地方,它使白云白,使天空蓝,使雾气更加迷离。它掩映在云雾之中,露出伞翼在天空之下,阳光是一种衬托,所有的美丽都是伞引起的——繁正渊对他的这幅画感到满意。他反复的看着,欣赏着,他已挑不出什么瑕疵。他看着,仿佛是在观察一副名画,画面上显示着淡淡的忧郁,恰好,那正好表达了他发自内心的感受和对安如的怀念。怀念,也许,这种发泄的怀念办法正是记录他的心境的最好的方式。不错,等安如回来的时候,我就把这幅画给她看,一幅不够,我要画很多幅,两幅,三幅……我要把她画满整个小屋。
这个想法源于一个梦,梦里的迷糊神思把这个灵感化作强烈的思绪。他睁开眼睛,思绪仍在跳动,在想象之中不停的跳动。他手里拿着那幅画,也不知看了多久,睡着,也不知睡了多久。
(三)
李文已经很久没有和繁正渊见面了,尽管他知道自己应该多陪陪他,因为在这座城市里他们是唯一深厚的朋友。一来,他最近的工作很忙,难以脱开身,另外,两人离的远了,见面也不那么方便。在李文看来,竟是好久都没有见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一个人静了这么久,应该会好些了吧!时间总能够医治回忆的伤痛的。就像树感伤叶的掉落,但是在坚强的度过冬天之后,依旧满心欢喜的迎接新叶挂满枝头。繁正渊也得——就算是被迫——走进生活,更何况他的心里已经有了——重新振作起来的希望和决心。李文期望看到以前的那个不断追求上进的繁正渊,就像繁正渊期望看到安如有一天会突然的回来一样。李文觉得自己不去打扰他的安静和孤独比较好,于是给他拨了电话。
“嘟——”电话突然在窗台响起,繁正渊正专心的绘画,并没有听见。电话挂了又响,但他仍是没有听见。他很专心,他画的东西都充满了情感和凄美。画里的情景就是他的内心独白。
“正渊,你在干嘛呢?”李文径直走进繁正渊的屋子里,边走边说。
繁正渊正在欣赏自己的杰作,那是一盏灯,浅雨里的路灯,灯光散漫,飘着五彩,在夜的黑色里将深巷的空洞表现的一览无余。在巷子尽头的拐角处,灯火阑珊的地方,露出一缕裙摆——那是安如闪开的那个瞬间,是让繁正渊痛了无数次的画面。这幅画,他想了一个多月的时间,直到现在,直到刚刚,当清晨的第一缕风吹过他的窗台的时候,触动了他的灵感,于是便笔下飞花,这个早晨的时光便全部托付在了这幅画上。他把最凄美动人的一笔给勾勒的完美无瑕,那拐角之处的一缕飘然而过的裙摆也打动着李文的心。
“你来了,来看,看看这幅画。”繁正渊看着李文笑道。
李文饶有兴趣的看着画。画迹还未干,他小心翼翼的接过,细细的凝视欣赏。画中,拐角的那一抹即将飘走的裙袂在淡雨中若即若离的样子,竟要翩然而逝!李文只觉得一阵心痛涌上心头,连忙转眼,不敢再看。“很棒,想过自己办一个画展吗?”李文环视着满屋子的画儿说。繁正渊见他不断的打量着自己的屋子,也随着他的眼光看了一圈。他一看才知道,原来在不知不觉中,自己画的画儿已经挂满了整间屋子。“嗯……没有。”繁正渊带点失意的笑,像是对自己的画没有信心,而事实上他画的很好,能够自己办一个画展了。他摇了摇头,一丝忧伤随即挂在眼角上,不禁添了几分独特的魅力和孤郁气质,就像一个艺术家。“真的画的很好,尤其是这一幅。”李文拿着那幅画说。“不不。”繁正渊淡淡的笑了笑。“正渊,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想学着和我一样淡定?那我不是就要喝西北风了?”李文调侃的说。“嘿!你小子今天不是来看我的吧!挑事儿吗?”繁正渊笑着闹道。实际上,他也感觉自己变得和李文一样平静了,而这并不是真实的他。他怀疑李文是不是真的没有谈过恋爱。不然,哪会有人能像他那样淡定从容,不会让别人的心里有一丝的尴尬。繁正渊不想和他一样,因为那样的话就会失去和李文做朋友的乐趣。于是他试着找回从前的那个自己。但他却不知道,那已经是不能够的事情了,即使安如回来了,也无法改变他的心境和性格。
“嗯……你说呢!来踢馆的。”
“懒得和你闹,既然来了就你请客!”
“你想干什么?”
“酒吧就不要吧!我们去喝点咖啡怎么样?
“你真扫兴!”
“好了,走吧,我请客……”
“我买单是吧!”繁正渊抢过李文的话茬说。李文朝他耸耸肩,无奈的摇头!
两人来到一家餐饮店,在一个安静的街边,带着一丝来自远方的浪漫给这座城市添加点生气。两个男人一同去咖啡馆而不是酒吧或是其他地方这确实令人有些匪夷所思。然而这其中的具体原因也只有提议去喝咖啡的人才明白。因为提议者知道繁正渊不需要什么。繁正渊和李文坐下来的时候,服务员递来点单。繁正渊就要杯水,李文则点了一杯卡布奇诺。李文冲他笑笑,繁正渊猫了他一眼说:“给你省点钱还不好!”“那干脆你请不就好了!”“当我没说!”繁正渊翻了个白眼说。
“你喝咖啡不是不加糖的吗!”繁正渊盯着李文的咖啡说。
“是吗?我觉得好喝就不加糖,觉得不好喝就加一点,别的我可讲究不来。”李文的话语里依旧带着一股平静的味道。他淡定的说着,不过,他的淡定中似乎在有刻意的隐藏着什么。
繁正渊和李文坐在靠窗的位置,这里阳光充足又温暖舒适,他们可以经过窗子看到外面的行人。
“可我又记得你并不是很爱喝咖啡的!”繁正渊喝了一口水说。
“怎么,你不喝咖啡就是因为它苦这么简单!”李文反问道。
繁正渊摇摇头,一下子靠到椅子上。“难道你不觉得苦吗?”繁正渊有些无奈的说。“苦咖啡嘛,如果不苦的话,它就失去了原有的滋味了。就像茶,茶也是苦的。”
“正渊,你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
“嗯,李文,我已经走出了阴影,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好了,不用担心我!”繁正渊突然认真的说。
李文本来不确定繁正渊是否还在为安如的事感伤,所以一直都很小心的说话,生怕触及到繁正渊的伤口。而现在繁正渊竟然主动的和自己说起了安如,在李文看来,繁正渊可能真的已经走出了那段阴影了吧!抑或是痛已经成为自然,自然已成习惯。李文在心底对繁正渊的那份决心自然也就感觉不到热度了。可是他还没有真正的分析到繁正渊因情而生的新的意识。这意识,恐怕连繁正渊自己都无法知晓,更别说是别人了。
“怎么突然这么说呢?”李文虽然猜测着繁正渊的心情,但有些事情,他知道,有些事情不论什么情况都不能告诉繁正渊。
“你不相信我?”繁正渊自信满满的说。
“李文,安如,我想,她就是上天对我的考验。你知道等待对于一个失去了爱情的人意味着什么。!”
“这个……我不太清楚。”
“失恋真的能够使一个人成长并坚强起来,我看得出来,你变的深刻了,成熟了。”李文淡淡的说。
“你是不是认为我的决定只是三分钟的热度?”繁正渊说,他皱着眉头,眼神中带着一丝苍茫。
李文点点头。
“可是我对安如的感情恐怕这一辈子都不会释怀。就算我不难过,可是脑子里总是会想,一直会想,一想就是一整天,我怀疑我已经不是真的我了。”繁正渊说。
“试着重新找个恋人也许会好起来。注意力转移之后你就不会老是想着安如了。”李文说。
繁正渊笑了笑,说:“如果我能做到的话,我也不会老是画画去怀念安如。”
“你只是在逃避而已。如果你真的下定决心,那你一定能够重新开始的。”
“不,不是逃避,我只是在等待。我的心和我的爱不是一时的热度!哪怕是一辈子,我也愿意等着她。”
“可是……她不会回来的。”李文哽咽了一下说。
“那我就去找她,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她。”繁正渊两只眼睛焕着光彩。
“你知道,你不会找得到她,她更不会让你找到的。正渊,人生真的很短暂,生命是自己的,生活也是你一个人的,你自己也还是你自己。不要浪费了大好的青春好吗?你不是已经不会感到悲伤了么?既然不悲伤了,那就表示已经可以不去回忆过去了,既然如此,你又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呢?倒不如趁现在,忘了吧!”李文的眼睛里带着一丝渴望,灯光在他的眼睛里反射,仿佛要流出眼泪。
“李文,你了解我的……”
“不,我不了解。”李文平静的打断他的话。“可是……我还是支持你——你执意要这么做的话。但总有一天你会回头的,也可能这也是一个你成长的经历。你也要明白,安如并不是你的全部,更何况她已经不在了。”
“永远不会!”繁正渊斩钉截铁地说。但李文的最后一句话却让他心里隐隐作痛!
咖啡馆里播放着一段段柔情的音乐,繁正渊在这些柔美的音乐之中又一次向李文表明了决心,这也是他一直都矛盾弄不清的心情。有时候,把心情理一理,总会感觉到全身舒畅。繁正渊的心情也就舒畅了,原因还是他的心里有了期望。就像他说的,他总会想,时刻都会想,不经意的想……这想的悲伤,已成为习惯性的依赖。痛在心上,是繁正渊无法摆脱的折磨。可他却在短短的几个月中把柔弱无力的思念变成一块坚硬的铁,能够经得住风霜。大概失恋真的能使人变得成熟而深沉!
也许就在明年,安如就会回来。
可是,繁正渊还是不愿去面对他以前不敢面对的那些地方,那是彻骨的伤痛,无法直视的回忆忆,是时间的泪痕,是曾爱的风霜。无法以淡淡来形容,也成为不了自然。于是他整日的呆在小木屋里,画回忆的画,未来的画。把每一个心境都画在纸上,把伤心用画留在时间里。然而他的期待,依然在无声之中慢慢的驶入了生活和时间的大海!也许他的心真的不会死,永远都不会死。
时间就这样慢慢流逝而去,整个上午的时光就在繁正渊和李文两人的你一言我一语的对话中消逝了。明天也许还会有同样的光景,但很多东西都会物是人非。繁正渊计划用一年的时间使自己的心静一静,他抱着一份幻想,一个几乎所有的失恋者都会有的幻想:说不定她那天就回来了。他想要静一静,如果一年以后他的心还没有改变的话,那么说什么,他也要去寻找安如。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繁正渊竟然会怀疑自己对安如的爱。大概是因为丁爷爷吧,原本他可以在那里多呆一些时间,顺便帮安如照顾一下丁爷爷,但他却自私的不想触碰那里的悲伤,于是狠心的离开……安如爱丁爷爷,那么,繁正渊如果爱安如的话,是否就该不那么自私的离开而去照顾她所爱的亲人呢?真正的爱是付出,繁正渊想用一段时间来好好的想想这个问题。
可是无论他如何的反思,扪心自问,他的内心明确地告诉他——无法可以忘记。但他还是要将试验做完。因为他坚信,时间是一切的感情最有力的说服和见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