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一时有位崇拜的学长,我觉得他的文笔真是好,每篇文章都是行云流水,读完感觉怅然若失。但他写的却不多。于是我就特疑惑,为什么不多写点呢?已经记不清那时我有没有去问他这个问题,或许问了或许没有,但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时至今日我自己懂得了其中缘由,因为我也成了别人眼里挺会写但很少动笔的人。果然,时光的洪流里,你我终不能免俗。
这篇日志本该写在5月,写在大学结束的那个晚上,那才叫应景。我用一个星期完成毕业,告别我的大学以及13年的学生生涯。一个星期,重新写论文、拍毕业照、体检、聚餐……就这样被一件件事情催着紧赶慢赶地行走,甚至没给自己留一个落泪的时间和当口,没来得及抱一下此生已经见了最后一面的人。从辅导员那里拿到大一入学时写给四年后自己的那封信,离开淮北地界时恰好看完。那时给自己定了10个目标,结果1个都没做到。相反做到了许多那时不敢想的事,变数果真是如影随形。匆忙赶赴黄山,疾驰的动车带走的是涛涛流逝的旧时光,带有的是再也不会有的君问归期未有期的小别离。如今已经不想再去想大学的种种,新的经历会成为记忆然后将旧的掩埋起来,过不了多久,就会青草离离。
2月份之前都没想过自己回来到黄山,我以为自己会去徐州或者芜湖。6月份之前都没想过自己会教一年级,我以为自己会教初中或者三年级。如今竟然很平和的接受了这些,没有趁着年轻去做更多的选择。也许我真的是个讨厌变动的人,讨厌带着行李走很多的路,讨厌一切不确定的未来,生活还是稀松平常的好。
8月时,拖着行李风尘仆仆,顶着烈日走在马路上,面对含糊不清的未来以及扑面而来的大大小小的失望,突然就泪流满面。其实我们这代人,很多时候是没有退路的。感到无措和望不到头的时候,并没有那个外界默认的“避风港”。不会觉得“就这样回家好了”,回到那个有爸爸妈妈的屋子里,把接下来的日子过完或者重新振作再出发是条后路。很多人,不把家当作退路。低谷时,家人甚至会给予更大的压力。因为能击垮最坚硬的心的,从来都不是漫长的风刀霜剑,而只是半途中一只突然伸出来的手,或是那句萦绕在耳边的,回家吧。那天如果不是另外一位老师将我叫回家去,我也许就会那样一直站在路上哭。身后没有灯火,身前白雾茫茫。
人生根本没有什么所谓正确的选择,我们只有不断努力,使自己当初的选择变得正确。然后会发现,一些选择在经过努力之后似乎是对的,而更多的一些,我穷极一生也不会使它正确。选择的那瞬无关对错,错的是在一条无望的或者是违背本心的路上偏执努力,还不忘自欺欺人。人在遇到瓶颈时,上进心是最大的煎熬;人在犹豫不决时,努力是最大的错误。
以前在做学生工作时,对干事、部长、各班班委、参赛选手说的最多的话莫过于“互相理解”。但当如今别人对我说这句话时,我才意识到从说出这句话的那刻起,就注定不可能是相互理解,这是一种形而上学的要求。因为后来事态的发展会证明,往往“理解的”的是听到这句话的人而不是说出这句话的人,说出这句话的人非但没有先于听到的人做到“理解”,而是根本就没有。生活是甲方,我是乙方,为了让甲方满意,我逐渐放弃了不切实际与痴心妄想。看似是个好事,因为这两个词都不是什么褒义词,可我若连这都放弃了,人生还有什么需要我精彩下去的理由呢?窗外的群山间是终年不散的雾霭苍茫,可越发怀念相山脚下横冲直撞的少年郎。
我在9月的尾巴上做了一个决定,然后在10月的开端又做了一个新的决定。将一些书收起来,然后再买一些新的书。等书来的这4天,是我从进入初中以来最轻松的4天,心上没有一块石头压着,头上没有一把剑悬着,找到给自己放假的理由。初中时的石头是中考,高中是高考,大学是怎么当上主席和考研。那种被石头压着的感觉着实难受,总感觉看到的太阳都是隔着雾的,总有一个声音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你,要学习,要看书,要精进。紧绷了10多年的弦突然松了,于是结结实实的来了场感冒。感觉这场感冒都是理直气壮,它在说“哎呀你现在又没啥事,以前我来总感觉到罪过,好不容易这次你闲着我就我待几天”。怎么可能没事,一把新的剑正在缓缓升起悬在我的头上,一块石头马上就要挪到心房上,于是我用一天3升热水,2块老姜把这场感冒逼了回去。下次它的理直气壮不知会在何年何月,我倒是希望快点,箭在弦上的生活并不快乐甚至谈不上平和。少年老成并不是什么好事。
工作后比上学时我认为唯一的好处就是,终于可以像个大人可以不那么频繁的回家。近些年越发感觉家给予我的,更多的是压力与压抑而不是温暖。它始终在提醒着我这一生不能走得随心所欲,始终会有牵绊。我一个人怎么样都可以,想奋进时奋进,不想奋进时那就堕落几天。但家的存在就是让我要始终保持向上的姿态做个正能量的人。生不由我,活着竟然也不能由我,实在是件委屈的事。那么给彼此自由,或许是对彼此最大的尊重。自由与无牵无挂的人该有多快乐,我们始终被束缚。我愿受的管教是这些年从那么多老师那里学到的道德规范以及祖国赋予我的作为中国人应尽的义务应承担的责任。除此以外的种种皆是枷锁,皆是向生活低头的卑微。又能怎么样呢,太阳升起时,我要继续做个快乐的笑着的元气满满的年轻人。
参加阅兵的小鸽子们都回家了,所以啊你的一些梦别再总是鸽它们啦。刚刚下完雨,天上没有历代的星辰需要你照顾。那么你暂且还是假装成个小太阳吧,因为有光曾照耀过你,也许作之不止乃成君子。那么你暂且学着于浩歌狂热之际中寒,于天上看见深渊,于一切眼中看见无所有,于无所有中获救吧,也许时间偷走了一半,会让另一半留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