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九境成丹万骨枯 《目录》
雪封城冰雪遮天,但若是想出去,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云七酒让独孤肃光帮忙准备了些干粮和水,阿巴曼知道她突然要离开,很是不舍,但云七酒似乎铁了心要离开,不管怎么劝也没用。
屋中。
阿巴曼坐在桌前按着她的包袱闷闷不乐的道:“就不能等开了春再走?现在外面虽然不下雪了,可这么冷,你们怎么走?”
“不怕,这种天气也算不上特别恶劣,不过是冷一点而已,我昨天看过天象,这两天都不会再下雪,从这里出去,百里外就是庆南候的城池,我们以轻功踏雪而行,到那儿的时候应该天还没黑。”
“轻功?”
阿巴曼看了她一眼,云七酒笑笑给顾修严使了个眼色,后者足尖一点,身影一闪便出了门,云七酒悄然一笑,拉着阿巴曼出了门,只见,顾修严如影似叶般的站在院中的积雪之上。
“好厉害!”
“这雪落地之后,天气一冷表面上会冻成硬壳,足够我们站在上面了,只要赶在天黑之前找到栖身之地,这百里人烟也最多一天时间就过去了。”
“云姐姐你也会这雪上不落的功夫?”
云七酒点了点头,似是想什么了什么般,低头从袖中掏了封纸笺递给她。
“这是什么?”
“一个小礼物。”
阿巴曼一听这是礼物,眉上轻喜,接过便将那张一展而开。
是凌波碧水波的心法要诀。
“这……?”
“这是她的独门轻功,你要是能练得好,这雪上不陷不落的本事你自然也会了。”
顾修严落到她们身旁,出声解释了一句,云七酒看着阿巴曼一脸求证的模样点头,道:“花零剑法我已经教了你,这凌波碧水功也给你。这两门功夫你若能练得出神入化,虽不能称霸武林,却也足够你危急时保住自己的命。”
“谢谢,谢谢你云姐姐。”
“不用,你照顾了我这么长时间,于情于理,这些都是你应得的。”
“你云姐姐都这么说了,我这个顾大哥看来也要拿出点谢礼才是。”
顾修严调笑了句,从袖中拿了一纸轴递了过去,阿巴曼看了看云七酒,见她点头,这才伸手接了那纸轴。
“谢谢顾大哥。”
顾修严嗯了一声,道:”其实说是给你的,也算是给独孤兄的。”
阿巴曼打开一看,纸轴居然是一幅驽图,上面画了各式各样的弓驽制作方法,重驽,轻驽,巧驽,甚至还有巴掌大小的暗器针驽,云七酒见他画得这么详细,笑道:“这礼物可比我的实用多了。”
“雪封城中少铁缺钢,这里面有两种驽是不需要金属制作的,只需要些木头就能制成,威力虽然比不上铁制的,但却比弓箭好用。”
“顾大哥,没想到你居然还会做弓箭。”
云七酒想起他还给自己做过一把铁蛇乎,伸手挽过顾修严的手臂,道:“他会的还多呢,你要哪天真有机会来中原,别忘了来找我,那张纸上有联络我们的办法。”
“好,我要是能出了这雪封城,一定去找你们。”
阿巴曼笑着抱了抱云七酒,抬头间看到独孤肃光从院外进来,一身黑衣大袍,步步生威,仿佛草原中翱翔的烈鹰,桀骜中带着狂野与冷漠。
“七哥?”
“嗯。”
独孤肃光几步已到了面前,见云七酒已是一身劲服利装,眉中轻凝了半许,道:“现在就走?”
“该走了,我们还有些事要做,小弟也该回家了。”
她扶了扶背后的包裹,那里面,有云七水的骨灰。
“你要走,我留不住你,我……。”
独孤肃光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看到顾修严站在旁边,又将剩下的话头吞了回去,云七酒拉过顾修严的手,道:“天色不早了,再不走恐怕我们天黑前就得在雪地里过夜了。你反梁的事已经做得很快了,不过,也不要急,我的朋友应该很快就会到这儿了,有他们帮忙,你们胡族重回草原指日可待。”
她斩了独孤肃光的话头,有些话,大家也许都能看得出来,但,却也没必要说出来。而且,她已经没心思再应付这些事了。
话至此处,不再多说,她点头向阿巴曼示意过后,给了顾修严一个眼色,双臂一展跃空而出,而顾修严向两人抱了抱拳,身影一闪,追了过去。
漫天雪色中,独孤肃光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眼睛中,其实,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对云七酒有爱慕之情,只是他的脑海中总闪着几幕怎么也忘不掉的画面。
第一次见面,她一头灰发坐在墓前,神情哀痛漠落,仿佛天下之间已无她牵挂,那种空灵而又干净到极致的眼神,他想不到怎么去描述。还有她大战天雪猿时的样子,行云流水,干净利落,狠辣中带着股黑暗的风情,她的出的一招一式,她的每一个转身和眼神,都在他独孤肃光的脑子里一遍又一遍的回放。
她的走时候,自己不舍,可却没有理由去挽留。
再见时,她已经站在了别的男人身旁,望着那个男人时,她的眼中是看着自己时没有安心。
或许,本来就不该是自己的。
世人,不是都在说缘吗?
这也许就是无缘。
云七酒和顾修严果然在天黑前到了南渊城,就是庆南候的地盘,只不过庆南候已经死了几个月了,可朝廷依旧没有派人接替他,不过,这也不算奇怪,梁朝现在自身难保,哪还有空是管一个小小的庆南候的接替事宜,没了这候爷,南渊城不但没出什么乱子,反而安平了许多。
进城后,云七酒他们先找了个客栈住下了,这里是北方,不管是客栈还是百姓,都是以石砖砌的房子,保暖防寒的效果比南方的木质的要好很多,进门之后,伙计便各搬了一个火盘送到了房间里。
顾修严付了些赏钱给那伙计,让他在楼下准备些酒菜,随后放了包袱提起火盆去了隔壁。
“嘭嘭嘭。”
“谁?”
“是我。”
随着“吱呀”一声,门开了。
云七酒一低头就见他抱着火盆站在那里,侧身让他进来了。
“你怎么又拿了一个,我这儿有。”
“一个不够,反正我平日也不怕冷,放你这儿好了。”
他说着,将火盆放到地上,云七酒见他执意,也没再推脱,一个火盆而已。
“那两兄弟既然情况不好,你不该陪我的。”
“从我把他们带回鸡凰山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他们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他话虽是这么说,可语中显然放心不下,云七酒倒了杯茶递给他:“我们明早就出发,最快七天就能赶回去,有红月在,那两兄弟一定会没事的。”
顾修严点了点头,希望吧。
又闲话了两句,刚才下去准备酒菜的伙计便上来叫人了,说是菜已备好。两人随即下了楼,刚坐下,云七酒便看一抹熟悉的人影。
黑商子。
此时的客栈已没了什么客人,云七酒见他上前与伙计交代了几句,似乎很是熟稔,应该是常来,几个月不见,他倒是没什么变化,只是举手间似乎多了几分威严。
“你认识他?”
“嗯。”
“那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不用。他不会太想见到我。”
云七酒把筷子递给顾修严,看黑商子的样子,现在这南渊城应该是他在掌局,虽然庆南候不是个东西,但不得不说,这个黑商子倒是没沾染到他的那些恶习,虽然话少冷淡,但行事倒也正直光明,勉强也算个好人。
“他在看你。”
顾修严夹了块牛肉放到云七酒的盘子里,含眉不动轻语了一句,话音刚落,黑商子便从桌前起身走了过来。
“你怎么在这儿?”
“我怎么不能在这儿。”
“庆南候已死,你来这儿干什么?”
顾修严不喜他这种质问的态度,抬袖竹筷就要出手,却见云七酒朝自己使了个眼色,刚起抬的筷子又放下了。
“我不是来找庆南候的,他那种小啰喽还不值得我出手。不过,你既然主动过来,我倒也有一件事想问问你,据我所知,庆南候是白竹教的人,你现在替他坐城,是以什么身份?”
“我没有替他坐城,朝廷早晚会派新的候爷过来,我只是先暂时打点一些琐事而已。”
“好。那我直接问,你是不是白竹教的人?”
“不是。”
听他这么答,云七酒转头对顾修严笑了笑,道:“那就好,你放心,我只是恰巧路过这儿,不会找你麻烦,你放心吃饭好了,我明天一早就会离城。”
话落,她低头便开始专心对付桌上的饭菜,黑商子不知她所说是真是假,又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在桌边站了片刻,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他好像挺怕你。”
“你怎么看出来的?”
“眼神。”
“切。”
饭后,顾修严找伙计买了两匹快马,这里离鸡凰山遥遥几千里,他们轻功再好也不可能一路飞过去,却没想到,第二天前来送马的人居然是黑商子。
云七酒尚未下楼,顾修严只好自己上前将马牵了过来。银子昨天晚上就已经付过了,他和黑商子也没什么可说的,牵了马转身就走。
“小心那个叫孟珊的女人,她有武功。“
顾修严听到这句话,赫然而惊,转身,黑商子见他回头,接着道:“几年前,她来过一次这儿,我偶然见她出过一次手,一击致命。”
清晨的阳光尚未升起,这南渊城还是一片冷气森森的模样,冬天的早晨尤其冷,城里的人大多尚未起身,街道上还没什么人,顾修严不知这个消息是真是假,但黑商子看起来不像是在撒谎。
“她救过我一命,我只是还情。这两匹马是南渊城中最好的骏马,可日行千里。从此,我与她,两不相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