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一次书写,哪一个字,不是对过往的铭记。而诗人因其诗人的特质,每当他追思,那就是一支荡气回肠的乐曲,一段婀娜灵秀的舞,一幅丹青渲染的画。这也是我读冉杰诗文集《流动的秋天》后的感想。我看到了花朵缤纷的歌,我听到了灵肉缠绵的舞,我触摸到了意攀神韵的彩釉。
《流动的秋天》如一场秋雨微凉,穿越岁月,凝眸光阴。时间是不居的,书写在努力逆时间而动,将流逝的凝于纸上。《流动的秋天》既是文集的题目,也是文集中的一首诗。当我慢慢地品读完这部文集,掩卷,两只白帆,一条水墨之河,天空高远,四野静谧,我是若有所失的吗?
水声潺潺,那秋水是力争宁静的,经历了萌动的春,奔放的夏,河流在积淀,在回忆。有落叶缤纷,更有对春梦的追想,而花朵的炙热则镌刻在即将成熟的一圈年轮中,在水面上泛着涟漪,时时拨动诗人的心、灵与肉。
当山水、往事、爱与痛都在笔下醒来,再流淌一次,墨迹干时,诗人已是一只“被岁月搁浅的憔悴的船只”。
一、爱你与想你
都过去了呀,那一个季节的痴恋,你看不到我迷失在瑟瑟的风中;都过去了呀,那无望的等待,我说不出一句誓言;都过去了吗,那些美丽的夜晚一去不返后的哀伤和寂寞?
徒劳地倚在窗前,看黑暗的流光在夜里游走着,变幻着,时光匆匆,模糊了太多残影,唯有花依旧。这些花盛开在冉杰的手中,心里。整本文集字句文思斐然的,是冉杰才华与诗思的一次集中展现。而在这部文集中,我惊愕冉杰在情爱诗歌上取得的成就。像冉杰老师这样艺术性如此之高的情爱诗歌还是头一次阅读到。
我本人没有写过情爱诗歌,总是想,写这个主题,读者会怎么看自己,是不是会暗地思忖我不入流。现在想想,我的这种想法,与我曾经看到的情爱诗歌的艺术水准有关。我若直言,有些作者写的情爱诗歌猥琐,下半身写作,显然有不恭敬,但那确实是令我对情爱诗歌排斥的原因。然而,读了冉杰《流动的秋天》第一辑《春来寻梦》中的情爱诗歌,我对情爱诗歌的看法发生了变化。
《今夜,我们和文字做一场戏》是整部诗集开篇组诗的题目,这组诗的艺术特色与行文精彩之处,已有几篇评论细述了,我在此想说的是,这个题目的独具匠心。这场戏,既指两个人身体与爱情的水乳交融,也指诗歌是一场文字的游戏,当两者结合,情爱就是一首美轮美奂引发读者对性爱之美赞叹向往的诗。而诗人诗性的语言,也的确使情爱的美妙得到了一次传情、会心、入身的写意表达。
扯一把窗外的桃花,揉成粉末撒在床上
今夜的四月,成了粉色
(引自《今夜,我们和文字做一场戏》)
爱情是浪漫的,柔和而涤荡心襟的。那四月天和那晚的桃花,还有月、星星,它们若隐若现,如你在薄纱下的影子……在这首诗里,曾经的爱与情与欢愉激发引领的美好回味生发的神来之笔,为情爱铺设了一幅画,桃花、四月、春风。当诗人“扯一把窗外的桃花,揉成粉末撒在床上”,床就氤氲而富有遐思了,它在树下,在虫鸣中,在月影里,那场欢爱,本就是大自然的一份。而人这灵长类之首,以语言的禀赋,书写自然,扬立精神,触摸感觉。
柔柔地,环抱你的头
湿润的舌尖如幽灵似的鱼
游动在一片白色的海藻中,四处张望
最后驻扎,开始吮吸
我的胸载满了起伏跌宕的波涛
你的舌尖剥开我的红唇
(引自《今夜,我们和文字做一场戏》)
文字是文明诞生的标志。意象是诗意的飞舞。描写是感觉的苏醒。爱,是美的,情和性因爱而美丽。不必道貌岸然,不必不食人间烟火。只有内心柔软的诗人才能写下这样温情的文字,而当这位诗人将这样的文字分享给读者的时候,是不是有人一边品味其中的美好,一边嘴角挂着轻蔑呢?
而对我自己而言,当我读到冉杰的这些情爱诗歌的时候,我觉得整个中国诗歌界都应该感谢他,将情爱诗歌的发展推到了一个非常高的艺术层次,而普通的读者,应该感谢他将最细腻最古朴,最迷醉和痴狂的人性体验赋予了入微入画入境的美感。
《五月,抹不尽的情》
五月的风,吹开了相思的花苞
开放,或者赤裸
在这个夜晚
一束麦穗被窗外的风吹得东倒西歪
蠢蠢欲动,仿佛蒲团上打坐的人
手持木槌,敲打木鱼
经声丰盈了天空
寻遍大地的河流
远方的那片红叶
如一床蓬松的被盖
这个黑夜
不再裸露
风情万般的五月
刺破那一瓣花蕊
夜,滴落出
一滩殷红
不着一“情”不着一“爱”,没有一“肢”没有一“体”。有的是“花苞”、“麦穗”、“五月的风”、“河流”、“红叶”,和风摇曳,花露欲滴。第二节在意象的选取上,更是高超绝妙。以经声渲染欲念,不禁令我拍案。
最是你那浅浅的回眸一笑
春天的莲花丛里,那翩然伫立的蝴蝶
扑棱棱地张开翅膀,飞向你的云髻
恰是你的心,已盘绕在我的眉上
沉醉成满天的星星,是我悬浮的心
游荡在每天的夜晚,梦乡中
一桨一桨划向黎明,却摇出
一滴又一滴
相思泪
(引自《最是你那浅浅的一眸》)
一个女人,被爱是幸福的,如果爱她的还是一位诗人,那就不止是幸福了。她是他的花,在他心中的花园盛开。虽然背影已经远去,他被她状扮过,清香留在他的余生。从表现手法来说,读冉杰的诗,能够看到一个个美丽的故事,一幅幅画,莫奈的画。
二、走过与错过
诗和远方,已经成为一种象征了。那么用诗去探寻远方,追忆远方呢?行走会是怎样的步伐?景致会是怎样风光?当一个人真的走了很远,他会不会发现,远方在故乡呢?《流动的秋天》这部诗集的后记中,冉杰写道:“岁月如斯,几十年来,我依旧在不停地行走——从川东到川西,从南方到北方,从西方到东方,从春天走过秋天,也从夏天走过冬天……”人的一生,如河水,不断奔流,诗人在行走,情感在行走,灵魂也在行走。
诗集的第二辑诗人命名为《浪行天下》,诗人书写了他的旅程:达县、乐山、富顺、府河、三圣乡,等等,写的是诗人的足迹。而这一辑的第一首诗是《历史的大海》。曾经有人问我,写诗最大的乐趣是什么?我说,一是写的过程是一次美丽的享受,二是,写的结果,是一次记载,我的生活、思绪等等的记载。在这一辑里,冉杰用诗行记录自己的人生足迹,而哪一步不是带着情感、情绪、思索的呢?他写道:
一长串黑色的文字,一长串黑色的音符,一长串黑色的----
挣脱青山的樊笼,敲打出一条历史的跑道。
我往来奔返在这条跑道上,用黑色的文字注释地壳的冷炙;用黑色的音符弹奏土地的丰厚;再用黑色----删刈自己遗忘的痛苦,然后用黑色的幽默去撰写一部血的火,火的雪。
(引自《与煤有关的词语》,引自第四辑《远山月影》,这一辑辑录的是诗人的散文诗和散文)
我来了,端起一面镜子
折射出来的不是水而是盐
一粒粒浸润着我的灵魂
历史在痛苦的回忆中痉挛
浅浅的平静却深不可测
波涛的怒吼击碎深想象的空间
或许我的倒影
被摇曳成一张青绿的纸张
……
“我”来了,这个世界,这个人间。“我”来了,世界和人间才对“我”存在。独一无二的存在,因为“我”是“我”,而“我”又是一位诗人。“我”能看到水中的盐,“我”能看到平静之下的波涛汹涌。那么读者,在诗人的诗中看到了什么呢?
在《浪行天下》这一辑的诗行中,在河谷、湖泊、竹林,我们看到了诗人的影子,看到了波涛也看到了涟漪,看到了诗人眼中的桥,也看到了诗人心中的佛。书写是一种敞开:你在山尖/我在山涧/一条漫长的隧道/那是我们对话的窗口(引自《二郎山》)。诗人与自然对话,我们与他对话。与诗人对话是幸福的,他会引领我们看到自然风光之外的,而更重要的是,他使你相似的情感得以抒发,你隐隐体会到的却不能表达的,诗人让其明晰,悠长或激越!
《乐山大佛》
你端坐在半山腰目睹滔滔的三江水
我站在你的对面向你深深地鞠躬
千百年前的夙愿在你的笑容里灿烂开放
三条江汇合成不同的颜色
三条命运在不同的人生道路上
流向同一个地方
我的佛啊,你静坐了几百年
脚下是日夜奔腾的江水
背后是巍然屹立的大山
我不敢俯视你隆起的肌肉
站在江的对岸仰视你的魁伟与安详
遥远的故事开始神话
吻痕和刀伤一样深刻
我的佛啊,你累了吗
你安然入睡的样子很壮观
你头枕高山脚踏江水
蓝天是你新婚的被盖
大地是你精致的睡床
那蓬勃生长的青草是你柔软的梦靥
梦中的人呢,恰是一只蓝色的蝴蝶
在黄昏的时候向江水倾诉动人的爱情
雄壮的舍利塔是你发情的见证
我的佛啊,心中的花儿
如水中的灯火,已次第开放
那可爱的故事在黄昏里朵朵闪亮
童年的梦又来造访
缀满历史的星光洒落在清凉的江水
尽管黄昏已如悠悠芙蓉
像秋夜的月亮
你单单独坐
目送着,轻扣银环的耳垂
读完《流动的秋天》这部诗集时,我感到诗人是位深情的人。在他的笔下,佛亦有情,而佛的情来自于望佛的诗人。这首诗,与其他写佛的诗是不同的,第三节不是对佛的亵渎,佛成于肉身。如果用小说人物形象塑造的角度来说,这是一位形象饱满的佛。对于与诗人同行的我们来说,这不是一个收获吗?
远方与行走常常被联系在一起,并且都成为人们的一个情结,人们坚信诗在山水中。如果说诗是先于诗人而存在的,那么它也是后于诗人而诞生的。诗的存在需要诗人的一颗善感的心感受到,需要诗人用语言符号呈现出来。诗人的心灵比一般人敏感很多,比一般人更能够细致地体验人生的各种忧患、憧憬、快乐、痛苦、爱憎、生死等。在佛像的面前,诗人是否参悟而空呢?他想象自己像一尊佛一样孤独而坐,佛的目光中,有什么我不能知道,但是我知道,此时诗人的目光中有一个人。所以,多情的人,才会在行走中有更多的收获。
行走,有收获,也会有错过。人一次只能走一条路。诸多备选中,只能选一个,并且,有时,没有备选。如果错过,“都是我的错,失去了一个/与你相遇的机会(《错过》)”。错过的,由梦来圆满吧。旅行如此,人生亦如此。
在梦中,那一大朵的樱花
灿若开放,通往春天的道路
铺满了殷红的故事,垂涎的唾液
在晨光中闪烁,一抹阳光
照亮春天的风景
(引自《错过》)
走过的走过了,错过的错过了,最后,一颗心归于何处呢?少年总是放荡不羁的,总是想远行,想离开,总感觉心灵在别处。王维就有“新丰美酒斗十千,咸阳游侠多少年”的诗句,余华成名小说的题目就是《十八岁出门远行》,而《挪威的森林》讲的就是一位离家出走的少年的故事。可见古今中外,年轻的心总是怀揣梦想,总想足迹遍四方。
在《达县,一种记忆》这首诗中,冉杰写道:“从达县走到达川市,不过五分钟路程/我却用了整整十八年,从农村走向了城市”。而同是在第二辑中诗人还收入了《城市,离我很远》这首诗:
坐在公交车上
没有坐在故乡的院坝上平坦
穿梭在入群中,不比蹲在山坡上清净
身居在这座城市,却离我很远
……
乡村来的手机铃声
再一次陌生了这座城市
离我很远的这座城市
让我于父母却
很近
至少心与心
很近
永远在路上的到底是心灵和是身体?故乡与父母永远是诗人情感层面上的寄托,也是灵魂层面上的需求,而这些最终是不是都的仰仗记忆?
三、记忆与伤痛
诗集的第三辑是《回归记忆》。记忆里最深刻最深情的部分一定是属于母亲的。母亲的一生是含辛茹苦的,是忍辱负重的,诗人的内心对母亲是有愧疚的,当母亲已逝,伤痛成为永恒,诗人唯有寄托埋葬母亲的故土,抚慰长眠地下的母亲。“雷音铺,请哺育我的母亲”,这是诗人对大地的祈求,也是诗人纪念母亲的诗的题目,母亲,“我愿,愿用我一生的思念/把你写进我深入骨髓的诗行”。
“一种分行的文字/打开了河流的阀门/沉重地打捞记忆的钥匙/把一扇门/轻轻地打开,解开你的发髻/拴在门锁上/生怕哪一天/一不小心,又丢失了你”(引自《用花的钥匙抛出诱饵》)。生而有诗人的天赋是幸福也是痛苦的。诗的灵性常常来自生命之痛苦,来自生活的撕扯。
前几日(2019年2月27日)我在一个平台读到诗人的一首近作,《让我沉睡在冰雪世界里》:
(一)
我出生在一片竹林围绕的长寿沟
毛茸茸的笋壳包裹了谩骂,而笋毛
却在记忆中长成一根针,时时刻刻扎进
我的血脉,让我的胃
产生痉挛,疼痛的麻木
不知生活的酸甜苦辣,一种味道
把我养大成人
曾经想用艰辛,撑开一片蓝天
哪怕落叶飘过,也会发出一点响动
可惜错了,落叶反而砸向你
企图让你脑浆四溅,白辣辣的阳光
倾覆而下,连依附着的泥土都冲涮而尽
这是一种怎样的残忍?
从不吝啬自己,哪怕用尽最后一滴血
也想滋润干渴的心田
血浓于水,原来水比盐还咸
咸得让我用泪水清洗灵魂
其实,我就是一把扔在墙角里生锈的锄头
需要锄草拔地才会拿起来
卑鄙者往往把善良当软弱
又怎会看见一丝温暖的阳光
(二)
这个冬天,没有雪
心尖上却白茫茫的一片,冷冰冰的
打开久闭的窗户,让阳光冲破
玻璃的折射,把过去的对与错
曾经爱过恨过的故事晒干
密封在沙发的一角,成为一种记忆
往日的温柔似一枚毒针,一针一针
扎进我麻木的神经,苏醒后
我看见鲜花在恶毒的流言中绽放
又在鲜血的蜚语中凋零
在绽放和凋零之间
我听见满是痛苦的呻吟
多少年来,晕晕然得过且过
沉默积蓄了力量,如一只蛹
成为冲破束缚之后在蓝天下飞舞的蝶
离开这纷扰的人世,让我沉睡
在冰雪的世界,安静下来
这首诗,饱蘸着一种沉重的情绪。我非常佩服诗人写得这么感性,这么痛透纸背。诗中的意象之间的冲突和张力撕扯着每一颗敏感的心。如果说这首诗里有很多怨,我更看到了诗人的深情和爱的付出有多少,否则他不会如此受伤。幸亏他会写诗,希望他写出来后,泪也流过了,重新平静的生活,继续他的爱。
如果一个人喜欢书写,他一定是有才情的,才与情哪一个更重要呢?才可以后天习得,而一个人是否是有情人,却是天生的。人间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此痛,只因记忆,只因爱的刻骨铭心。
我还要告诉你苦难对我始终是一笔财富。或许在你默默无闻选择我的同时也选择了苦难。四野苍茫一片岑寂,洁白的阳光下不知隐匿了多少的沼泽,但我相信,孤独的脚终不会被污染覆盖如我在深厚的泥土下面听到你悠悠的歌子。
离去如同归来,归来如同离去。
有许多的事情将要发生在冬季,但终究没有发生。唯一的只是一种隐隐的骚动,对你的渴望依旧是一种不堪言诉的痛苦。
(引自《渴望你是一种真实的痛苦》)
诗人是疼痛的,他是在点燃自己的情感,将自己最柔弱的部位燃烧。痛苦是诗人赖以生存的最高境界,只有经历苦难的人,才能对人生,对命运有更深的思索和感悟。诗是利刃之上的人鱼之舞,她的韵脚是疼痛。就在2019年2月20日,诗人在新作《薛涛井》发表后,在微信空间写道:一首《薛涛井》道尽爱多苦。
《流动的秋天》
揉碎吧,把远方的那一点红
和案桌上的宣纸
天空开始下雨了
河流成为脉络,秋天
已经涨潮
用双指画出一个相框,企图
锁住这个秋天,灯光却在秋天中
流动,变换的色彩
是一层薄薄的凉意,不经意间
从眼睫毛上溜走
流动的秋天,多像一条
弯弯曲曲的河流
穿越灼心的灯光好比一张雨帘
漫过心尖的痛,是今夜
凋零的红叶
当远方的人已如红叶凋零,锦书何处寄?被揉碎的,岂止是宣纸,还有一颗比宣纸更柔软的心。能否从胸膛抽出一个框,囿住岁月,永葆你的容颜。“你”的离去,是“我”心尖的痛。因为,曾经我们是彼此的伴侣,虽然我们没有交集:
你是流水,我是桥。
你是我的影子,我的声音。
我因为有你而充实,你因为有我而旷达。
你漂浮过翡翠的绿,流逝过如梦的春,“逝者如斯夫”子在川上曰。
我负荷过凄凉的歌,运输过轻薄的秋,柔弱的腰肢搂抱过天山的深沉,海的蔚蓝。
我是一只被岁月搁浅的憔悴的船只,辗转过岁月的欢乐,欢乐的岁月。
若把你竖立,是一座登天的梯子;若把我竖立,就是一座无字的碑!
(引自《与煤有关的词语》)
多么凄美的爱情。“煤”,当诗人用这个词来比喻一场爱恋,那是因为这是诗人藏在心中的宝藏。当伊人离去,诗人此时已经失去了这个宝藏。他要用诗去寻找失去的“黑暗”,找不到;他要用诗去发现遗忘的“黑暗”,发现了。发现和寻找是一种感情,一种有用的感情。
失去的,逝去的,流走的,如果找不到,就让我们去发现吧!
记住什么,就能发现什么。而书写能召唤久远的记忆,并把它封存在文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