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人嘛,总归是会越来越消极的。陈述自从十四岁的时候就深谙这个道理,当然这也就造就了他十四岁就开始的老年人心态。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想要,大概就是现在的心态。说真的给了他什么,结果应该也是惊恐的跑开,就这样,十九岁的重度衰老症少年自认为活得很好。不是他不知道,而是他知道的太多。
很多事情在生活中都是会被忽略的,其中人的感受就占了很大一部分的比例。就像她在百分之九十九的时候都感觉不到他的存在。这个她,就是所有事情发生的源头,女主角。跟别的所有的女主角都不一样,她不出挑,她甚至从来都不说话。而就是这样一个苍白的姑娘,却深得陈述喜爱。
“你看她从来不说话,以后只有我一个人能听见她说话,这样岂不是赚到很多。”赵镇又一次默默忍受着陈述的意淫,“放你的屁,要是个哑巴娶回家你给卖到山里去啊。”认识陈述八年,第一次看见他喜欢谁,这一喜欢还真的是轰轰烈烈朝思暮想,而且是连备胎都当不上的那种,因为他根本就不敢跟那个姑娘说话。
而旷日持久意淫的产物,往往是宏伟而壮观的,就在一个快要下雨的傍晚,陈述行动了。长了十九年第一次追求异性,陈述对其他人传授给他的搭讪方式都报以深深的鄙夷。
他的搭讪可能是史上最为有效快速的发明了—他重重地踩了那个姑娘的脚。在行动之前,陈述还曾经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自信,就算是换来一句你是没长眼么,这也值了,起码她开口了。但是越期待着俗气,结局就越清丽脱俗,这个姑娘被踩掉了一只鞋。她什么都没说,她光着脚头也不回地跑了。在夜幕慢慢沉下来的图书馆门口,陈述独自举着那只鞋,想了很久自己到底是变成了灰姑娘的王子还是恋足癖大叔。
当陈述拿着鞋回到宿舍的时候,可以说所有人都震惊了,他们惊异于这个独特的定情信物更惊异于陈述似笑非笑的一脸鳖样。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场表白就像那个姑娘本人一样的苍白。但这就是他的初恋,初恋就像信仰一样是不能被质疑的,不管发生了什么都是令人欣喜雀跃的。
其实当时陈述心里也清楚他迷恋的那个异性已经从心底深深受到了惊吓,可是这不就是爱情么,你追她就跑,这个时候你停了她就跑远了。就这样,这只鞋子陪着他睡了一整晚,陈述坚信这只是个start而不是one night thing。
有的时候对未来预知的太清晰只会让人越来越糊涂,就像陈述猜到这是个开始,但他怎么也猜不到结局了。第二天太阳真的是照常升起了,而陈述踏出宿舍楼的那一刻,阳光简直是璀璨的,因为那只鞋的主人正在直勾勾地看着他。
“鞋我不要了,你为什么天天盯着我?”
“因为我喜欢你。”
“喜欢我什么?”
“喜欢你不说话。”
“那我现在说话了呢?”
“喜欢你会说话。”
这个姑娘笑起来比陈述想象当中好看许多。可能他也说不出自己在乎的是什么,理想主义者的外衣始终无法披的太久,被现实击碎之后的虚无感渐渐脱出。但这就是陈述为自己争取的第一件事情,不好也不坏,起码让人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