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久前,2022年的钟声零点响起,新的一年好像摁下了“重启键”。2021年12月31日夜里零点,无论是线上线下都是一幅五彩缤纷的模样,31日下班后的聚餐,小姐妹匆忙吃着东西,紧闭的双唇似有心事,是的,她约了男友一起去华谊看烟花。吃完蛋糕我径直回了出租屋,像往常一样地梳洗、玩手机,然而心里总是空落落的……
已经不记得多久没有回家过阳年(阳年是家乡话里的元旦)。印象中,爸爸是一个佛教信徒,在他小时候成绩也很好,但是因为是家里的长子,爷爷奶奶身体又不好,早早就辍学加入劳动社挣工分,后来经历了很多起落,曾经的梦想搁置在了一旁。爸爸的第一婚姻很不幸,整天和第一任妻子吵架,日子过得浑浑噩噩。无奈之下,在乡亲的调解下,双方和平分开并组建了新的家庭。
妈妈是外公家的小女儿,上面有哥哥姐姐疼爱,从小受尽疼爱。也算是城镇姑娘,但是由于眼光太高,迟迟未嫁人,后来被外公外婆催婚,赌气似的嫁给了家在大山里的爸爸。新婚后不久,爸爸去了工厂上班,妈妈一个人承担家里的重担。后来,家里有了哥哥,一家人格外的欢喜,几年间,姐姐和我相继出生,对这个并不富裕的家庭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尽管哥哥是家里的长孙,但是爷爷奶奶却并不待见我们兄妹。自哥哥姐姐陆续上了小学,我格外地渴望上学。因为农忙的时候,爸妈经常一早带点干粮就下地,直到很晚很晚才回家,我经常一个姿势坐很久,饿了就把妈妈留下的干粮吃一点,然后继续盯着大门口的方向等待家里人回来,有时候就这样睡着了……
在我上学的那一年,迫于家庭经济压力,妈妈和村子里的一个阿姨一起去了北京做家政。察觉到妈妈要走的前几天,每天都不敢睡去,生怕睡着后醒来妈妈就不在了,睡觉的时候紧紧地攥着妈妈的手,甚至在哥哥姐姐的帮忙下在妈妈和我的手腕上绑上了红绳,想着这样妈妈要走我就能感觉到了。然而在我入学的那天早上起床没看到爸爸妈妈,哥哥姐姐牵着我去入学,因为入学的喜悦忘记了问爸爸妈妈的去向。等放学回家,兴匆匆地在家门口喊“妈妈”的时候没得到回应,爸爸说:“妈妈去挣钱了,挣钱供我们读书。”
自那之后的日子,我们每天都像打仗一样,上学,做饭,做家务,那时候觉得家里少了很多乐趣,没有妈妈的呵护,爸爸永远都是希望我和姐姐主动放弃上学,因为男孩必须有所成绩,而女孩子终究是要嫁人的,最后都会成为别人家的人。割草、放牛、捡柴火、做饭、干家务,每天都被填得满满的,经常偷偷地哭泣,祈祷妈妈赶紧回来……
腊月下旬的一天,一个短发的“阿姨”到了我家,她一直盯着做饭的两姐妹,我们悄悄地问哥哥:“这个阿姨是谁?怎么总是看我们。”哥哥一个劲地笑,对我们的问题不作声。到了晚上洗漱的时候才发现那个“阿姨”还在我家炕上,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那个“阿姨”突然开口唤我和姐姐的名字,欣喜地询问,“你们现在都会干这么多活呀,你们手擀面做得真好吃!”我和姐姐商量说,“这声音跟妈妈的声音好像呀。”哥哥冲“阿姨”叫了一声“妈~”我和姐姐才相信真的是妈妈回来了,只是印象中的长发妈妈现在顶着一头干练的短发。
过完元宵节,妈妈突然又走了,小小的年纪明白了分别和想念的苦涩。日子又回到了原来的模样,日子像往常一样匆忙——上学、干活。妈妈好像成了“大雁”,生命中有了一条“迁徙”的轨迹,北京——礼县,两点一线的绿皮火车成了她的人生路,每一次回家的妈妈都憔悴不少,年轻漂亮的妈妈逐渐远去,眼前的妈妈在这样循环往复的“迁徙”中头顶染上了霜。爸爸在农活和教育孩子的重压下逐渐沉默,脾气越来越不好。
小时候不敢犯错,不敢撒娇,做每一件事都要谨小慎微,稍微出点差错就会招来爸爸的鞭子,渐渐地,我们兄妹在爸爸的“权威”下成长成了别人家的孩子——成绩好,懂礼貌,说话轻声细语,干活麻利(麻利是老家话快的意思),从不和同学起冲突。其实没有人知道我们有多羡慕小伙伴,他们只需要撒撒娇就好……
后来看影视剧里的少年,他们都有一个充实的童年,而我的童年好像就是干不完的家务,还有一颗总想远走的心!自小学四年级开始,一个人租房子,一个人做饭,一个人上学,一个人偷偷地掉眼泪,一个人默默舔舐伤口……终于,习惯了一个生活。
高考前,不幸经历了一场车祸,无情地剥夺了我三轮复习的机会,6月2日办理了出院手续,还好命运待我不薄,高考我过了二本分数线,最终被一所吉林长春的大学录取,这是我第一次远离家乡。后来辗转去了江南的几处地方,饮食差异让我在生病的日子格外想家,但是多年的倔强逼我悄悄地自愈。偶尔回家总觉得像是客居,没有浓浓的亲情,没有温暖的童年,甚至连梦想扎根的土壤都没有。
辗转反侧,依然很想家,或许家乡是我们一生的牵绊,没有温暖的回忆,没有童话中的竹马……但终究戒不掉乡愁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