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前一个几乎没什么人关注的媒体上出现了更加不起眼的消息,是关于我的,三天前,我,死了。
是一则讣告,刊登的人是曾经的朋友,不过在她还记得刊登这则讣告的时候,她就不是曾经的朋友了,而是我短暂人生不可多得的挚友,你看,人就是总是会一点看起来微不足道的小事原谅一切。
关于这则讣告,其实是在我们俩半开玩笑的情况下做出的约定,甚至在我们关系最好的时候,我都不认为她会记得这件事,更何况后来我们甚至交恶。
我们发生矛盾的原因听起来很是离谱,但又很真实,我们从小就相识,长大后的各种人生瞬间都是我们一起度过,甚至可以说我们到了形影不离的程度,也就是因为这样,我们俩选择了住在一起。
但也就是从这儿开始,我们的关系开始逐渐走向下坡路。
我们的性格截然相反,互补还谈不上,部分交集,其他的基本都不相同,这当中就包括了生活习惯。
在我的从小到大的教育和理解里,家就是要干净整洁,而她就认为,家是可以肆意的地方,哪怕乱一些也没什么问题,在这样的分歧下,整理房间自然变成了我的家常便饭。
可每天下班,身心俱疲的时候,我真的很难抽出精力去整理这个脏乱的环境,而我又想要个干净的环境喘息,这一次我们发生了第一次的争执,吵架后的结果是她再也不进我的房间,公共区域大家一起打扫。
随着第一次的争吵开始,加上那段时间我们被迫在家,这样几乎无间隙的相处,让我们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多,吵架变得越来越频繁,直到那天,终于可以出门的日子来临,她迫不及待的一个人跑了出去,并在晚上没有告知我的情况下,带了异性回来。
当我顺眼惺忪的走向卫生间,打开门后却看到个裸男坐在家里的马桶的时候,瞬间的惊吓让我的困意消散无踪影,也让我对她最后一点耐心也不复存在。
那天我们发生了从相识开始最大的争吵,恶语相向,不断控诉内心对对方的不满,就像对忍耐彼此多年的夫妻,婚姻生活走到尽头前毫无退路的争执。
当天晚上她就搬了出去,自那以后,我们再无交集,她就这样从我的生活中抽身离开,再听到她的消息都是从其他朋友口中的只言片语。
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都有共同的好友来问我,我们到底为什么会到现在这种地步,听到这个问题,我思索了好久,却还是没能说出什么原因,或许就是那时候我们的距离太近了,近到没有了边界感,人和人之间还是需要些距离的。
生活照旧,她也没再出现,甚至我后来晕倒在路边,被送进医院,被确诊不治之症,化疗,试验新药,到最后无药可用,医生无可奈何,最后一次被下病危通知,我都没再见过她。
突如其来的死亡原以为我会很慌张,可没成想从生病初期到病情逐渐加重的整个过程我都很平静,不知道是这一切来得太突然我来没来得及反应,还是我早已经在生活一次次的磋磨中习以为常了。
当呼吸逐渐变重,不管我怎样用力,能够吸到的氧气都很是稀薄的时候;当我的双眼越来越不清晰;当我耳边的声音依旧清晰,我却完全不能听懂的时候,我知道死亡真的来临了。
随着窒息感越来越强,身体却轻盈起来,直到我彻底离开那具躯体,一切都变得模糊,当我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才从那则讣告里得知我已经死了三天了。
最初看到那条讣告时,我还是很惊讶的,根本没想到上面说的那个人是我,可随着描述的文字和那熟悉的口吻逐渐窜进我的脑海,我意识到那是属于我的内容。
在那篇长长的讣告最后,有几个很小的字眼,她说,“孙扬明,对不起,下辈子我们还做朋友”
已经不具备哭泣能力的我还是抽了抽鼻涕,“王八蛋,我原谅你了,才不是因为你发了这则讣告,只是因为今天天气还不错,我心情好罢了,不信你看,那朵云像不像我们第一次住在一起那天出门散步时遇见的那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