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阜城外的秋天

第一次见到他,是在财神殿前。

四十岁左右的憨厚汉子,手里端着个尼康机子。当瞧见坐在石阶上拍摄银杏树的我,他两眼冒光,如找到了救星,赶紧凑上来。原来他第一次用单反相机,无意中将对焦点挪到了旁边,无法复原,看到我一副专业摄影师的样子,就讨教来了。

简单交流一下摄影技术,他接了个电话,匆匆告别,向前追赶同伴而去。

再次相遇,是在十八盘。因为摄影需要,我走走停停,登山时间比寻常游客需要的多得多。但竟然在这里还能遇到了他,那他们的速度也慢了点。

看到我诧异的神情,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指着坐在不远处休息的一位老妇人,说他是陪母亲来登山的,母亲今年刚好六十六岁。

老人家有点腼腆,没有言语,向我微微笑容,点头示意。她带了根常见的登山杖,没有行李,轻装上阵,尽管已经爬了几个小时的山路,这时候还是腰板挺直,显得神清气爽。

再后来,爬过十八盘,到了南天门,在两腿发抖的时候,我又看到了这对母子。

“妈,你坐好,就这个位置。”“妈,风大,你把衣服拉紧。”“妈,你靠近这边的索道,小心点。”他忙前忙后,叮嘱这叮嘱那,有点啰嗦。虽然操作相机的动作有点笨拙,但还是很努力的不停按快门。老人家也是相当的配合,不时还朝着相机举出剪刀手。让儿子给自己做服务,她很享受,也心安理得。

看着眼前这一幕,我内心被触动了,于是上前去,主动要帮他们拍合影。总不能让整个行程的底片,都只留下一个人的身影,有你而没有我,空空的身旁失去相扶,会让这个旅程的记录不那么完整。

他一愣,然后兴奋的连连表达了谢意,将自己的相机塞到我手中,就赶紧招呼母亲和自己站好位置。他们对我这位陌生人主动表达出来的善意是很感激的,对我的拍摄技术特是相当信任的,整个过程都乖乖听从指挥。

帮忙结束后,他跑过来,想了想,挠挠头,说要不我也帮你拍一张吧,虽然我技术差,你看你就一个人,不方便给自己拍照呢。我知道这是他能想到的表达谢意的方式,没有犹豫,很感谢的就答应了。

我们在南天门下分开,各自找自己的目的地。

黑云密布,天色暗下来,夜风刺骨。我随便捕捉几张远处的落日,在天街上逛了一小会儿,从孔子庙旁走过去,朝最后的一个目标玉皇顶进发。

远远的,隐约听到了他熟悉的笑声,走近一看,果然是他们母子,他在自豪的给几位游客介绍自己母亲这趟行程的出色表现。

一回生两回熟,第四次相遇,是莫名的缘分。我们三人已经有了默契,会心一笑。

在无字碑下躲风,抽根烟取暖,顺便聊聊天,这时候我才知道他们来自辽宁,平时因为工作繁忙,他没有时间好好陪母亲,这次是特意选母亲六十六岁这样特殊的日子来爬泰山的。没有坐大巴、缆车,他们彼此相扶,一步步爬上泰山之巅。整个行程的点点滴滴,都被儿子细心的记录在相机里。

再后来,他们选择在山上夜宿,为了明天看日出,云海。我则是因为行程原因,决定夜下泰山,就此告别。

凛冬来临之前,去收获一份浓情暖意,这就是成熟季节的含义吧。秋天,不在城市的车水马龙里,在山野的层林尽染中。

图文|石海    地点|山东曲阜、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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