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站桩开始,目的就很明确:让身体保持一个堪用状态,尽量不给别人添麻烦,不给自己修行带来障碍。我没有期盼通过站桩练成武林高手,还专门在《简书》中说过:一不学武、二不收徒,安心久立、深造以道。
我做过几次因站桩而“开悟”的梦。那些年,南老的书读多了,有好几次梦见石破天惊、虚空粉碎,自己待在那里一动不敢动,好像一动就把这个“悟境”丢掉了。
南老真是功德无量,在一个毫无修行根底的素人心里,深深地埋下了开悟的种子。我记得很清楚,2017年正月,我去拜访赵文竹老师的时候,我的问题就是站桩能不能开悟。结果,得到了赵老师的哂笑:想开悟,这本身就是一个大妄想!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站桩没有让我开悟,但因为站桩结下的缘,2018年3月我遇到改变了我生命轨迹的秦老师。通过站桩练就的身体通透度和感知力,秦老师第一次带我体验本性,我就瞬间明白了原来道在自身、不假外求,原来以前所学的都是脑子里面的知识,原来我们人人都有一个不用学的,原来佛说的“应如是住,如是降伏其心”是这个意思。
只要怀揣梦想,梦想迟早会照进现实。修心带来的缘份,一直在引领我往前走。我不爱武,这是因为本身就不是练武这块料!因为根本就练不出武功,所以美其名曰不爱武!自己不爱武、但现在各种桩功都是因武而来,那么有没有专门面向养生的桩功?或者说,站桩养生到底需要哪些要素呢?这些问题,以后要好好梳理一下。
我跟佛家倡导的“前八后二”站法结缘,也有修心方面的影子。先是有师兄告诉我,说站成八字形比较舒服。去年11月17日,我去宁波,旅途当中我一般都带着《虚云老和尚年谱》这本书。晚上看书的时候,一下子就翻到了老和尚讲站如松、“前八后二”这一节。那天还有个小情节,正好从朋友圈里看到赵文竹老师出家了,法名证悟,证悟师“前八后二”站立的法相庄严,高大挺拔,望之俨然。我对虚云老和尚、赵文竹老师非常信任、特别有亲近感,何不按此站上一站呢?
我的思维向来跑得比较快。我崇尚倪海厦老师说过的一句话,学中医,要皮一点,别太死板。站桩修身静心,本身就是实修实证,多试一下又有何妨。
我琢磨出“贴背以转斗”,也是因为有朋友向我请教:如何解决气上头的问题。我当时就想,气的上下跟什么有关呀,小鸟靠什么飞、为什么能飞呀?不就是靠翅膀嘛。既然小鸟能通过翅膀调整气的上下,那么我们也有一双隐形的翅膀,用好这双翅膀不也可以调控气的上下吗?有了这个念想,再看《内功真经》“贴背以转斗”的时候,一下子就明白了。
当自己的想法跟老古人吻合的时候,那种心心相印的感觉是超级愉悦的。贴背以转斗,绝对凝聚着前人的智慧,就跟我们想横着、竖着把一个箱子捆牢靠一样,是不是横绳、竖绳要铰链在一起呀?是不是把横向的拉紧,竖向的绳子也就带紧了呀?贴背,就是横向扯紧点,由此带动肩井往下拉,这也是《内功真经》所言“塌肩井穴”的意思。
脚站成“前八后二”并配合“贴背以转斗”,第一次站是11月18日。那天晚上,我在台州,当晚仅站了一小时,但第二天早上就出情况了:怎么腰特别疼啊,都有点起不来床。好不容易下床,活动一会就好了。赶紧查资料,赫然看到《高术莫用》写着:“气过夹脊,有人会腰痛;过玉枕,有人会听到咕咕的水沸声”。后面这一条,大约一个月后我也证到了。薛颠、李仲轩真不愧为大家!后来,中玉师兄也有此体会。这个站法的效果,跟武林前辈的说法吻合上了,一下子我心里有底了。
这个“贴背以转斗”,就是一点点动作,但人的身体就这么大,牵一发而动全身,一点点的调整,就把全身的筋膜拉起来了,引起了整个桩形格局和气血周流的变化。这一点,《达摩洗髓易筋经》讲:筋系周身,通行血气。舍是不为,无有是处。《内功真经》讲:伸筋拔力,真气自行。现代西方的筋膜理论也印证了气行筋膜,与我们经络理论毫无二致。
贴背转斗之后,筋膜拉起来,手太阳小肠经、足太阳膀胱经这二条太阳经拉起来,小肠经与心相表里,膀胱经与肾相表里,心主火,肾主水,水火既济,整个气机就动起来,当然有利于睡眠和消化吸收。气机一动起来了,我的第一个反应是排寒。
说起这个排寒,去年国庆节我遇到了银川的张师兄,她是艾灸高手。当时,我对她艾灸的体会是秒杀以往的各种体验,因为她是点穴灸,灸上去全身巡经走动,灸感太舒服了。她灸后说了一句话,把我伤着了。她说:史老师,你是我灸过的最寒的一个。呵呵,练功多年,情何以堪呀。
等我琢磨出“贴背以转斗”之后,生活当中时时可以用。特别是开车的时候,效果超级好。我是个急性子,本来不愿意开车,但用了这招之后,开车的时候只要把二个太阳经适度拉紧、脊柱保持中正,脚底就开始排寒。开车的时候精神专注,边开车、边练功,开车成了一件有意思的事。这样排寒排了一个多月,我专程到银川找张师兄,以印证我的变化。她一看我的气色,再一上手施灸,马上就感觉到了变化。
我采用这种站桩方法,首先对外结缘地在广东。广东的师兄特别有意思,我跟她们讲了我对桩形的理解和调整,说这个桩没有积累,她们马上打断我,说:我们不论这些,英雄不论出处,只要能养生就行了。其他的我们一概不管。
不是说人家不管其余,我这里就没事了。别人越是信任,自己越要把事情办扎实。我觉得一个事可不可行,理、法、事三者必须统一起来,可以大胆假设,但一定要多方求证,最后理上透彻、法上简便、事上功效显著才行。
比如,这个“前八后二”的站法,我起初学得也很机械,死板地按尺寸来抠。当看了道证法师关于“脚后跟相距两寸,二大脚趾略与肩宽”的阐述之后,我从理上马上豁然开朗:我们的脊柱在身体正中偏后,二足根相距两寸,正好可以承载脊柱落下之重量,正好可使大小腿内“骨干”正直。重心在脚后跟,才合乎人体物理之自然重心。这个道理,也跟二根筷子叉开、力量是分散的,而二根筷子合在一起、力量是整的一样。
关键是按此站立,《内功真经》上的身形格式、动作要领,基本上可以自动实现,这也是方法层面的一个验证。“前八后二”站,我个人感觉省劲,正好可以从心口窝坐在臀部,臀部正好自动收紧,上身重量又正好通过大腿后侧落在脚后跟,跟形意拳所讲的“坐满后脑勺”完全相合。
易者易知,简者易从。在脊柱中正的前提下,站桩方法应该越简单越好。我见过一些桩友,天天纠结身形对不对,一会儿这不对,一会那不好,根本静不下心来。方法简单了,利于静心;而心一静,站桩效果立马显现。
有位师兄,他有个“特异功能”:只要站舒服了,就会哈哈笑。前一段,他找我调形,我几分钟就给他把形调好了,刚调好,他就不由自主地哈哈笑。最后,他说,这么站实在太简单了。我说,简单,是因为我们站在古人的肩膀上,要真诚感恩佛门大德。佛家从来不过于强调身体,反而要我们摆脱身见,致力修心,但并不等于佛家的这些没有修身效果。包括行住坐卧规范的佛家三千威仪沿袭时间,可能并不比武林各门派的站桩传承时间短。这样说,只是想表明这种站立方法其来有自、并非凭空臆造。
简单没有止境。上面所说的某书院师兄们,她们掌握了这个站桩方法之后,居然用“菩提、无我、利他、破执”简单的几个身心合一动作,把“前八后二”站桩方法简单化了。特别是“贴背以转斗”,如果用动作讲解动作、你怎么说也说不清楚,她们居然以简单的“无我利他”两个动作,轻描淡写地把这个复杂问题简单化了。能把复杂问题简单化、把有事化成没事的是高人;把简单问题复杂化、没事整出一堆事来的是庸才。
我从这些师兄身上,也体会到了“无我利他”带来的益处。人,只有没有自我设定的条条框框,没有自我的局限和限制,没有名利考量的时候,才能获得外缘的帮助,才能不断向前发展。有位小学兼幼儿园老师,她把“无我利他”二个动作用到教学中,在孩子们开心玩耍的当下,不经意间学会了保持身形中正的方法,也顺便种下了一颗善的种子,这是多么功德无量的一件事。
站桩与修心的话题还没有完。站桩,到底为什么会有效?我觉得做事必须从本源上看,本立而道生嘛。我理解,其效果取决于两个方面,一是像木头桩子一样直,直则通;二是像木头桩子一样静,静则生气,生命本能或修复系统才能启动。这是根本,其它是枝叶。但问题是许多人根本静不下来,边站桩,脑子边开运动会,站桩效果是打折扣的,因为念头消耗能量最为多。
如何通过站桩静心呢?因缘之下,又逐渐体悟到垂帘静心的方法,就是在眼观鼻、鼻观心的基础上,眼睛始终轻轻地、淡淡地注意眼皮底下这个空间,或者注意眼皮底下垂帘形成的这块白花花、灰蒙蒙。这样做,实际上是通过眼神把心拴住,这就是古人所讲的“机在于目”的意思。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把眼神定住了,心就不妄动了。人的意识心、攀缘心就是这样子,不是回归清净本然状态,就是沦落到胡思乱想的境界。当你垂帘静心、心无杂念的时候,其实那时候我们并没有傻,那是达摩祖师所讲的:见闻觉知,本自圆寂;也是莲花生大士开示本觉三要点的第一步:清除过去之念,不留纤毫痕迹。这个状态下,我们本身就是清净的,没事的,自在的,没有烦恼的,是空而灵、寂而净的本然状态。
这时候,不用考虑什么疾病,只是放松放下放淡,只是垂帘静心止观,松下来,静下来,空下来,身体自然开始修复。
这时候,不用琢磨什么迷悟,只是一个偷得浮生半日闲,半日照初心,一闲容万象,心歇即菩提,勿庸多思量。
这时候,不用纠结各种烦恼,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烦恼也是变化的、想抓也抓不住,当下没事,永远没事。
这时候,不用替西家东家、古人今人操心,每个人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缘份,把自己照顾好,世界就此安好。
如果说“前八后二”站法,形聚、劲整、气顺,更有利于安心入静的话,那么通过垂帘止观,觉悟我们本自清净、本不生灭、本自具足、本无动摇、能生万法的菩提自性,这就有点行也禅、坐也禅、语默动静体安然的味道了。
传统文化汪洋浩瀚,无可涯岸,然弱水三千,仅取一瓢而可鼓腹。修身法门森罗万象,乱花迷眼,然万法由心,但依自心而能身安。让我们安心久立,返观自心,身心自在,回归本然。心安是家,静心站桩,让我们一起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