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你的流年,落地生花,愿我的文字,触纸成雨,亦成风。
我老了十七年,不久之后,也没有人会替我立碑,我活着时嘎嘣脆,我死了以后,就住在森林里。
在南方的屋檐下,你曾收留过我的饥肠辘辘。
仅此低洼的一生,你献给寂寞的荒草。
从前扶着玉米时,你盼望一夜的好雨。
我便能听到我骨节增大的声响。
白肚子鸟儿,叫声清冽,夏日浓荫一样的惹人亲近,煮过半碗柔声细语,也说出一些粗犷昏黄。我背着馒头上路,翻山过沟,我身后的炊烟,弯了一回又一回,为了学到知识,我也让自己变成文字,只皱不老。
这两年,你累了,累的像大山,端详着下午,光线穿过门窗,灰尘晃荡在光影里。
我再也不是山野里的一颗酸果,我常常想我心里该有一只死去的蝴蝶,它飞过村庄里的光与影,爱与愁,它柔软的,让人疼。你说,我长成了一株肥厚的仙人掌,坐在阳光里,旁若无人。
昨天,它只是个日子,像睡梦中的你翻了一个身。时间幽独的醒着,有些光的轮廓,落在你弯弯的睫毛上,仿佛要讲出一些潮湿语气,我看着你,看得我心里大雨倾盆。你立在千万滴雨中,等待春秋过境。
人们都愿意去看你,你是我们的心,漂泊又生根。
愿你体面,哪怕是缝缝补补后的体面,而我,躲在一处单薄小院里,一直不肯出来,我心里蹦出几行乡音,落在心湖里,遥不可闻。我守住那些体面。但老过的气味,像是一株旧海棠,我的心底,有故事在针来线往的走,我想要它们停下,像要停住一阵风,几滴雨。
我唯有用几行文字,在你舌尖上续味,夏天再烈的时候,我希望你再来到江湖,就仿佛深入参天古树的浓荫里。
穿过大街。
穿过蝴蝶。
穿过几行生死孤独。
日子还是湿的,伴着我们从大海里带来的心性,我们的嘴不说嘴里的话,一切全在眼睛里。
也许是让你失望了,还想说点什么来着,你已经走了。然后心里便有无数的眼泪,自己抱着自己,滚烫地落下来。天地间再没有回应,时间撞倒了太阳,你逆着光影背对着我,我只望一眼,人间便孤单得只有风。
纸上,总有一只温暖的鹤,带我去找你;雪,在不久的将来,会扑倒在灯笼上,你的睫毛上,然后。
把滚烫的眼睛,润得冰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