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过隙的白驹
图片发自简书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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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色字符无端地从天际降落，形成了一道蓝色的帷幕，帘子般地在一扇门前落下。
冬日的黑夜，已经将黑色的天空和褐色的土地冻在了一起，如同冥顽不化的胶水粘在中间，在每个人，每根发丝上粘着，肆无忌惮地、心安理得地妨碍着。
沉默、寂静、土腥，都在此刻凝聚，凝做一枚决心，指引着她。
她早已准备好了一条皮带。他要做的事情，将会既简单，又复杂。
咚咚咚。
三声熟悉的敲门声。
而后沉寂。
[回忆]
正举起了自己的匕首，家中却响起来了三声敲门声。
时钟的分针锐利地指着12点的方向，丝毫未偏，逼迫得12颤抖着，带动着钟表发出了滴答声。空气中迷漫着淡淡血腥味，还有着恐惧的肾上腺素味。
一刻，半分，片刻。
是谁？她扔下匕首，从冻满了霜的柜子里，掏出了那把冷酷的枪。[回忆]
游乐园的颜色，因为一场雨而变得七彩，如同被添加过太阳的颜色。
六种颜色的遮阳伞下，一个面孔向着他痴痴地笑着。
是哥哥，那个大学上了半年，就立马辍学，后立马失踪的人。
那就如此吧。
冻在天地间的冰块瓦解了一小块，被佐进了一道血丝，多了一份庄重的仪式感。
关上卧室的门，门里被捆住的哥哥，即刻与外界隔绝。无人知道，也无人理会。
家中似乎没有人，但她知道，还是有人在内。那两个人，即是自己和自己的哥哥。
[回忆]
“也就说，你要报名这次实验？”
“嗯，的确是这样。”她咬着牙，说出了这话。
“那是你的……衣服？”那个研究人员看了看她一同拿来的衣服。那件衣服已经变成了血褐色，从上面的斑点，还能看到当初溅射的血迹。
“对，我就是因为衣服而来的。”她把那件衣服扔进筐内，冷漠地说着。[回忆]“然后呢？”科研人员问。她的突然呆住，让这个科研人员有些迟疑。
“所以哥哥这次回来，还是因为一件过意不去的事？”
“嗯，是这样的。”
哥哥沉默着。摩天轮渐渐上升起，城市渐渐浓缩。
“然后呢？”
她还是拿出了那件东西，那个乌黑的、被黑布团团包裹的东西。里面，包着的，正是一把刀，一把她“帮助了”哥哥的刀。
“然后呢？”她问自己。
旁边的树枝上，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一直猫头鹰，静静地坐着，端看着面前的这个女子。天空响起了机械般的雷声，咔哒着，奏响着。乌云挤做一团，丝毫不放松。
握在她手里的皮带，已经被寒冷的天气冻得僵直，透着锐利的气。只要再过稍许片刻，这条皮带，就会在应该的地方捆束着。
[回忆]
“既然想做，就去做吧。”
哥哥给她发来了信息，只有一条，但很长。
“有了梦想，何不去追寻。”
她捏着手机。
“如果不去做，留下的将会是一辈子的遗憾。”
遗憾······
“正如，我这回回来的目的。”[回忆]她看了看地面上的海报。
摩天轮缓缓下降，在降落到最低点时，她和哥哥跳了出去，稳稳地踏在平台上。
哥哥沉默着，早已不像了几年前的样子。[回忆]“哥哥······还在因为那个女人的事吗？”
她在路上，听到了争吵声。一声连着一声，没有切断。
一声尖锐，一声气愤，和谐的调子里，已经再也容不下不悦，胀得已经出现了裂纹。
“分手吧。”是女人的声音。轻轻的，但已经变了质。
“是吗？”是哥哥的声音。就在两堵墙之外的墙内。
哥哥瞪着眼，看向了她。他的眼珠里，突然布满了血丝和晶莹。
“如果我能回到过去。”
海报上写着，招收时间机器试验人员。
“再在那一刻挽回。”
招收地点：世纪广场地下六层，密码1TO0
“该多好。”
该多好······
“外面是谁？”里面的那个她自己，说着话。
[回忆]
“外面是谁？”她问。
外面一如死寂的过去，丝毫未动。
猫眼的另一端已经被堵住，只知道来者不善，要是问下去的话，是不会有结果的。[回忆]是那个女人吗？
“哥？！你把你回来的消息告诉她了？！”她拍案而起，责备着哥哥的愚蠢。
“我回来，就是想见她一面，没别的意思。”哥哥想要和冰激凌店要一瓶啤酒，却被告知没有。冰激凌店主的胡子一翘一翘，像啤酒的白沫，起伏着。
“见了面，人家还不把你打得屁滚尿流啊！”
“那也成。我对不住她，理应被如此对待。”
她呆住了，看着面前的哥哥。没想到自己的一句玩笑话，竟然被哥哥肯定了。
如果是，那身为妹妹的她，就必须要如此处理掉那个女人了。自己家的事，还轮不到哥哥的情敌来管。
她拿着枪，对准门缝，慢慢地打开着门。
门开了，只不过按照记忆中，门只是很轻微地开启。
她完全有把握战胜那个昨天的她自己，那个她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的脑子里印着。纵然是上天再来救，也无法救你。
两人对视的时候，门内的那个人吃了一惊，像被突然吞下了一颗毒药。
从门内那个人的视线里，就很明显能看出一种虚弱。或许，自己可以感化过去的自己，让她放下那污浊的手。
“对不起。”
扳机扣下，她的瞳孔急剧张开。
[回忆]
按下扳机的那一刻，子弹弹出，那个人的额头上瞬间就出现了一朵美丽的红花。
那个人立马趔趄几步，后退着倒在了地上。她温热的尸体，还在这冬日里冒着热气，一股股地升起。旁边树上的猫头鹰很大胆地没有动，仍旧骨碌碌地转着眼珠，看着地上的人。
不错，送上来的模型，可以更好地逃脱罪名了。
她将那个和自己极为相似的人抬进屋子，用炉子里的灰烬将地面上的灰烬吸干，然后倒进垃圾箱。
回到屋子里，哥哥因为长时间的等待，而有些困了，在看到了她的时候，才激灵了起来，眼睛有神地亮着。[回忆]“你知道吗，老哥。你长得，特别像某个人。”
哥哥失踪了六天，就基本上意味着，他早已在某处死亡，或者早已不在了这座城市。
她回到家，还是习惯性地走到了哥哥的卧室。
哥哥卧室里的东西，还是原模原样地放着，也没有任何的东西缺少。书柜的第一层，则放着一张崭新的相片，被打理得没有染上丝毫的灰尘。
相片里，哥哥抱着年幼的她，在高兴地笑着，眼睛有神的亮着。
哥哥的表情变作疑惑，似乎突然恍然大悟，瞪着眼看着她。
就像在游乐场，提起那个女人的时候，哥哥瞪着眼睛的表情。
“你像——家庭破灭前的哥哥。”[回忆]“来，给你个开口说话的机会。”她将哥哥嘴上的布条扯下，给了哥哥一个机会，“说说当初为什么要离开家，把那些钱都卷走，弄得家里揭不开锅？！”
哥哥失踪后的第十天，妈妈小跑着回到了家里。一回家，便碰上了坐在客厅的她和爸爸。
妈妈一直喘着气，脸通红得像红色的礼包，像是带回了什么值得兴奋的消息。但是，又看不出兴奋在哪里。
“来，孩子她爸，有事要和你说。”妈妈招呼爸爸过去，到一间小屋子里，锁上了门。
她偷偷地走过去，听到父母在用浓重的地方话说着话。他由于不是很懂地方话，也没办法听清。但从破碎的语言里，她还是听出了哥哥将存款彻底卷走的事实。[回忆]
“妹，过来看看我把谁带来了？”哥哥站在门口，极为灿烂地一笑。
门口旁，站着一个很秀丽的女子，全身的衣服都是白色的，纯净得似乎是从某处拿出的一大块白雪，不沾染任何的污迹。论款式而言，几乎就是那种极其稀有的款式。
“哥哥的对象？”她问哥哥。
“嗯，不错吧？”
她甩甩头，不大敢肯定自己的判断。
哥哥向来大手大脚，倒也不排除哥哥带着钱和对象外逃的可能。但把家里的钱全部卷走，就实在是太过分了吧？
家门突然被一大阵敲门的动作敲击得咚咚作响，听起来很是着急。她匆匆地去打开门，只发现是哥哥对象在敲门。
“你哥呢？他跑哪里去了？”哥哥的对象咆哮着，好像更为生气。
“不知道。”她摊开手，熟练地做出无奈的动作。哥哥向来闯事的能力很强，连她这个妹妹都已经彻底又熟练地学会了道歉的方法。
“他回来了，就告我一声！还有，这个，还他！”哥哥的对象从后面拎出一个大包，摔在了她身后，转而愤愤地离开。同为女性，她也了解了哥哥对象这么一摔，就是宣告了爱情的枯萎。
她打开包，包里面的，正是她上次见到哥哥对象时，哥哥对象穿的衣服。附在衣服上面的，还有一叠钱和一张账单，账单上边写着衣服那惊人的价格——5000元。
而后父母回到客厅，还是告诉了她事实：现在的家中——已经没有半毛的存款了。
“家里—— 不是还能挣钱吗······还有，我听说我前任对象，退了你们5000······”
“你妈，又是我妈，因为你的离开大病了一场，没有钱治，最后就是在家里病死的，这你知道吗？”她生气地走到他的面前，扇了他一耳光，“再说了，你还有脸提起那5000？！你尊严呢？说，你对人家又做了什么亏心事？”
“这个······实在是没脸提起······”
“现在懂得丢脸了？当初怎么没有丢脸？！”
“我······”哥哥的眼里好像升起了火苗，但看见了她手里拿着的枪，还是熄灭了下去，目光投到一边，“我写在给你的日记里了······你记性好，应该能记起吧？”
“你那个上边一堆L一堆F一堆M的，谁知道你什么意思！”
“L是我，M是买的东西，K是你，F是······我那对象······我这不是怕爸妈看见么······”[回忆]“原来是这样。”她轻蔑地哼了一声，“所以你把她们家砸了？当初你说的忠贞的爱情呢？”
她在检查哥哥桌子时，翻出了一封信。
信纸上的字，是哥哥的字，却异常整齐，不像往常。但是，满信纸的字母，总是让她还是能感觉到哥哥那喜欢玩笑的作风。
“给K：
L······挺抱歉和你说起这事的······那天L弄了一堆M去F那里，F那里的人就说L没有出息，因为L弄得F到处丑闻······所以，L很不理智地······砸了F那里······”
后来嘛······L就走了······”
没有署名。
“我——”
“得得得，别说了，没用。”她把枪扔到一边，拿起刀，“这才是你应得的离去方法。让你在这漫长的时间里，体会你给别人带来的痛苦。”
时间慢慢流逝，哥哥的身体也变成冰凉一片，在心的地方结起了一层霜。他将哥哥的尸体拉出去，揣起火车票，将尸体埋在了自家的后花园里。
她好久没有抽烟了。在这个特殊的时刻，借着月光，莫名地想要抽几口。
她打开手机，有那么一条哥哥在游乐园现身前曾经发给她的长短信，引起了她的注意。
“既然想做，就去做吧。
有了梦想，何不去追寻。”
如果不去做，留下的将会是一辈子的遗憾。”
正如，我这回回来的目的。”
如果我能回到过去。”
再在那一刻挽回。”
该多好。”
她看了看刚埋起的简易坟墓，又看了看时间机器招募试验人员的传单，默默地记住了开门密码：
1 TO 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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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天训练营第⑥、⑦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