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一个肆意张扬的哥哥,本人却小心翼翼,二十年间未尝有过。
他临危受命,扶保幼主,推行与民休息的国策,让国家回到正轨。
他作为臣子,两次废立君主,无论为公为私,都让他成为皇帝背后的芒刺。
他治国有道,齐家却无方,一朝身死,一族俱灭。
他是谁?
一、受命托孤
多年以后,权倾天下的霍光仍会想起自己英年早逝的哥哥。他的哥哥就是大名鼎鼎的霍去病。
霍光之父霍中孺,曾在平阳侯曹寿府中当差。期间与侍女卫少儿私通,生下霍去病。之后娶了别人,生下霍光。后来,做了将军霍去病,特地到平阳看望生父,把十余岁的霍光带到长安。霍光得兄之荫,步入仕途。
不过,霍去病只活了二十四岁就离开了人世。没了依靠的霍光,仕途变得艰难起来。他深知伴君如伴虎,只得时时谨慎,步步小心,生怕被抓住小辫子,以至于每次出入殿门、起步、停步都有固定的路线。凭着自身的才干和小心谨慎的性情,霍光赢得了武帝的信任。
公元前91年,巫蛊之祸发生,卫太子冤死,数万人被杀。迫使汉武帝反思自己登基以来的所作所为,公开下罪己诏,表示将来实行与民休息的政策。
公元前87年春,武帝病危。他任命霍光为大司马大将军、金日磾为车骑将军、太仆上官桀为左将军、搜粟都尉桑弘羊为御史大夫,与丞相田千秋共受遗沼,辅佐幼帝。武帝死后,8岁的太子刘弗陵即位,是为孝昭帝。此后20年中,霍光一直是帝国的实际掌权者。霍光终于等来了大展才能的机会。
二、 功高
汉武帝即位后,对匈奴进行了几十年的大规模战争。长期的战争,让国力消耗严重。于是霍光推行了不少旨在恢复、发展生产的措施:任用循吏、去除苛法、劝课农桑、轻徭薄赋,疲敝的国家经济得以逐渐复苏。
但是,国家如果想进一步复苏,必须改变一个重要政策,那就是盐铁官营与均输平准。御史大夫桑弘羊在武帝时主管财经,在筹集战争经费中起过极大作用。为了自己的权位,他成了反对与民休息政策的代表。霍光稳定了政局后,决定扳倒桑弘羊,废除盐铁专卖。
于是,霍光以昭帝名义诏 “有司问郡国所举贤良、文学民所疾苦。议罢盐、铁、榷酤”。也就是贤良文学与桑弘羊进行辩论。因辩论内容多与盐铁专卖有关,所以被称为“盐铁会议”。总的来说,霍光虽然怀有以这次会议打击桑弘羊的目的,但是,这次会议的召开无疑对社会经济的恢复与稳定起着重要的作用,这与当时的形势是相适应的。不过,这也让他和桑弘羊之间结了梁子。
霍光权力日重,为了加强自己的地位,上官桀父子合谋,企图立孙女当皇后。霍光遂以其女年幼而加以拒绝。上官父子不死心,通过昭帝姐姐盖长公主的关系,立其为后。上官父子为了报答盖长公主,想封她的情夫丁外人为侯,霍光又不许,这就引起了上官父子与盖长公主双方的不满。
武帝儿子燕王旦,认为自己明明比对昭帝大,却不能继位,因此非常不满,于是与上官桀父子、盖长公主、桑弘羊等人联手,结成了反霍光联盟。万幸的是,他们的诡计被年仅十余岁的昭帝识破,阴谋败露,燕王旦、盖长公主自杀,其余人被霍光族诛,一时间,霍光威震海内。
三、震主
年仅21岁的昭帝病死,没有子嗣。皇位由谁来继承?这时,武帝的儿子中,还有一个广陵王刘胥。霍光考虑到刘胥早已是成年皇子,如果他即位,不利于自己继续当权,于是迎立武帝孙年方十九的昌邑王刘贺为帝。但是,让霍光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刘贺,竟然是个顽主。进京时带了一群混混作随从,弄得一路鸡飞狗跳;刚当上皇帝二十天,就已经恣意封赏、淫乱宫廷,完全是一副为所欲为的派头。忧心忡忡的霍光召集大臣,一起商量要不要换个新皇帝?
大家被这个想法吓了一大跳。商朝初年,有个名臣伊尹,将不好好学习的商王太甲放逐到桐宫。但一来伊尹是商汤的开国功臣、王族的老师,教育太甲正是名正言顺。二来放太甲于桐宫的目的可不是废掉他,三年后就把太甲又接回来做商王了。可这次霍光废皇帝完全不一样啊!
关键时刻,霍光的手下田延年按剑而出,以死相逼。群臣见此,只好同意。于是联名上书,请求皇太后废除这个不靠谱的新皇。 太后本来就看这个搞得宫廷里乌烟瘴气的新皇帝不顺眼,于是同意了群臣的提案。
废掉刘贺后,霍光召集群臣商议再立新帝问题。最后决定立武帝曾孙、戾太子刘据之孙刘病已为帝。因为他与其他诸王不同,出身于民间,了解人民疾苦,这可保证在他即位后休养生息政策仍能继续实行;他的左右也无有对霍光构成威胁的心腹幕僚,这使霍光很放心。汉昭帝元平元年六月,刘病已登基,是为汉宣帝。
四、身死
在去往太庙参拜的车驾上,刘病已与霍光同乘。在他身边,刘病已深切的体会到什么是芒刺在背。就是这位老人,他的一句话就将一个平凡的诸侯王送上了皇帝的宝座,不到一月又亲手把他从宝座上扯下。所谓天子,不过也是凡人而已。而自己,又能够在这宝座上呆几天呢?
怀着对霍光都德感激敬重和忌惮,刘病已开始了自己的帝王生涯。他依旧让霍光掌权,大小政务上,依旧是霍光说了算。权位保住了,这让霍光很欣慰。
一天,霍光回到家中,听到的却是晴天霹雳一般的消息:自己的妻子坦白说,皇后竟然是她派人毒死的!
霍光万万没有想到,家人就瞒着他做下了如此大的事情。他怒吼着,本想举报妻子的罪行,但看到身边儿女们惶恐的表情,还是没能忍心。他清楚,自己的一世英名,五十多年来为这个帝国的忠诚和付出,都被家人的愚蠢和冲动彻底毁掉了。愧悔交加的霍光不久离开了人世。
对身后事有所预感的霍光,临死前请求加封霍家子弟。宣帝流泪答应了,并将他埋葬在武帝的陵墓旁边。后来,宣帝又图画十一功臣于麒麟阁,霍光居于首位。为了表达尊敬,霍光的画像上只写了“大司马、大将军,霍氏”,不列全名。
五、族灭
霍光掌权初期,还十分低调。然而随着地位的稳固,霍光的权力欲开始膨胀起来。于是大量地把自己的亲信、亲属安排到重要位置。霍光对家人的约束也不够。甚至家奴能恣意妄为。老百姓把这件事编成歌传遍整个长安“昔有霍家奴,姓冯名子都。依倚将军势,调笑酒家胡”。
霍光死后,其家人奴仆仍不知收敛。一年后,霍家毒死皇后的事情败露。在宣帝的精心策划之下,霍光死后第两年,霍氏满族被诛。
客观的说,霍光临危受命,带领国家走过了艰难的二十多年。可以说,没有霍光,就没有有“昭宣中兴”的局面。他是权臣,也是忠臣。霍光身后的悲剧,是他家族的咎由自取,也是他治家无方的必然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