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猜过一个风靡至今的脑筋急转弯,问:孔子是最有名的什么家?答:老人家。
当年我会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呵呵呵的笑个不停,现在我瞪着智慧深邃的小眼感慨此题的出题者实在是聪明绝顶。他太聪明了,以至于把这么深刻的事实隐含在荒诞诙谐里忽悠了我这么多年。
的确,孔子最有名的角色,似乎也就是老人家了。这时候该有人跳出来骂我了:"你瞎啊?孔子那是最伟大的思想教育家!"可我觉得最伟大的思想教育家是我姥和我妈。
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我妈说:"和小朋友们搞好关系,别学别人把屎拉裤子里。"子曰:"言必信,行必果。"我妈说:"谁教给你撒谎的?把屁股拿过来!"子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姥说:"谁欺负你了?我去给你揍他!"我觉得,儿时这种恩威并施的教育远比之乎者也更加行之有效。单从结果上看,我可比某些满嘴孔焉的人正直真实的多了。
我姥和我妈没读过几句论语,她们懂得的人生奥妙却不比孔子少。不过无论是孔子还是我妈我姥都有一个共性:他们都是经验主义者。他们所说的道理,大多是经验总结的产物,算不上真正的思想家。
那什么是真正的思想呢?依我看,无中生有的思维放逐才是思想。
比如你看到漫天飞雪中的两棵松柏,突然就发现了宇宙的无穷奥秘,看到了生命的无限精彩;以至于瞬间的敬畏让你感到自己的渺小,却又有无数的发问与慨叹,而不仅仅是恍然大悟道:"原来松柏是严寒中最后凋零的啊,人也是一样!"这称得上是见地,但还远远不够。更何况,孔子他老人家还不一定是这个意思呢。
我忘了是哪个才华横溢的先辈,年纪轻轻的时候便写了篇用作课文的文章。后来老师在课堂上分析他的文章,问他:"你是这么想的不?"答曰:"还真不是,我没多想。"你看,这不就是自作聪明吗?本来挺简单的事,你非得想复杂了,这是所有人的通病。
不过可怕的不是有病,而是把病源提炼变异以为己用。从西汉起始的诸多朝代都相中了论语这部宝书,大力提倡尊孔,盛行儒风。其实他们看中的不过是其中的一个字:礼。
孔子说的"礼",乃是典章制度和道德规范,其功效在于"求和"与"节制"。不过在位者多半看重了典章制度上的节制,其目的不过是为了培养顺民:我给你口饭吃,你给我听话。
不过如此。
你要非让我在顺民中树立个典型,那颜回必定是首当其冲了。孔老人家就是喜欢颜回的老实,箪食瓢饮不改其志,雨屋陋巷乐在其中。在位者想:要是你们都他妈有颜回那觉悟该多好!不过很可惜,我们知道的太多了;人知道的多了,就不够傻。
不过有些人还是不死心,非得时不时找出几个颜回来感动感动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可我就是做宰予的料,就是爱和你斗斗嘴,怀疑怀疑你的观点,时不时往你墙上抹点屎。
鲁迅先生有言:"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
先生说的太对了。
我可不会原谅建设者的颟顸。你看这大地满目疮痍,想拿一百个孔子填补一千个破洞,丫没睡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