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红鞋子里灌满了水,一步一顿气泡,看起来比我还要欢快。
22:00,跟阿键分道后雨点慢慢变大,逐渐淹没了视线。在天香大门边寻到一辆单车,撑了伞,单手往租住的地方骑回去。
起初,还没什么风,那风在花漾锦江高高的楼上吹进衣服里面,没有流出来。蹬了几圈才觉水份上来,尘土味扑面而来。
我对时节始终没有明确的感知,但我始终记得这种带着热气的尘土味,那是盛夏的气味……
银泰已经到了打烊的时间,路边三三两两散落着情侣和单身在外的人,而我蹬在雨里的单车上撑着伞,膝盖露在外面,感觉着它一点一点被雨点浸湿,忘记了身体始终浸在着重的湿气里,这种时节,身体很容易对我实施背叛,它似乎一直跟我不和,那个季节都在谋划着把我干掉。
过了两个十字路口,雨点已经连成条条线路从天边的某个地方斜斜地滑下来,落在我的伞面上,落在我的膝盖上,前襟上,鞋上,单车和地上……再蹬了几圈,终于是要放弃。
说来,行走才是最终的归途。
雨水越来越大,但我并没有如预想的变成一只大鲲被王大陆一口吞下,也没有变成一条鲫鱼一头摔进别人家的火锅盆里,我的红鞋子倒是开始喝水,像是渴了很久的旱地住民……一脚踩进路边的水荡里,好像听到久未满足的叹息声。
伞面被风雨压倒,快贴近我的脸,看了一眼手机,瑶姐姐对着我幸灾乐祸,做一个雨人大概应该在这个时候。
伞被我收起来,面上满是雨水被我捏在手里,大概内心是在埋怨。
十一二岁的记忆早已模糊,但雨水的记忆没有消失,犹豫着和传说中的自由抱了个满怀,本就宽松的衣服和裤子迅速饱和,跟着我的红鞋子在雨里撒泼。
我应该再骑上那辆单车,像那一年一样骑在车上跟着前面的人影一路飞奔。
有时候,灵魂会发出像是干涸的声音,而我却望着他无能为力。
捏着我的伞,任意地踩在水潭里,他好像逐渐变得雀跃,劈劈啪啪,溅起一路的水花,然后迅速回到原来的地方。
发丝间,脸面上,雨水开始和我无比亲近,似想邀我在里面游走一番才肯放手。我可没有跳舞的功能,哪里能像一人一样在这雨水里那般撒欢,只不过模糊的视线里,从身边擦肩而过撑着伞的女人,还有忽明忽暗的路灯,引得面部肌肉不受控制地上扬起来,连自己都觉得惊奇。
雨水流进眼睛里,有些充血的眼睛也发出某种神隐秘的需求,这才意识到,这雨水才不和那年那地的雨水一样,吞进肚子里,保不得要生上些什么病……
这场雨,像是要洗掉些什么,不知道最后会洗掉些什么,但这淅沥沥的水声和雨水,伴着不断往外冒泡的鞋子,在润滑过这颗不知年几何的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