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一个普通的梦,我望着天花板,睁大眼仔细回忆着。
外卖盒过了一夜后的味道漂浮在空气中,左边的墙角因为空调的滴水有点泛黄,书桌上是密密麻麻的纸,白纸,写过的纸,折叠的,卷起来的,揉成团的。右边的天花板有点开裂,但还不至于担心它会塌下来。天花板裂纹下的衣柜门半开着,里面堆着衣服,一截牛仔裤露在外面。我搬进来的那天,这衣柜就是关不上的。
风扇嗡嗡地摇着头,实在是干扰思绪。我伸手够到了风扇的电线,顺着电线拔掉了插头。电线还搭在我的手上,可我已经感觉不到它的存在。我脑子里只有一件事情,就是那个梦,那个梦里有一本小说,我要去找到它。我大口地喘着气,额头上渐渐渗出了汗水。我的眼睛失焦,对焦,失焦。
“啊!!!”
搭着电线的手打翻了电扇,来不及了,我爬起来抓起桌上的一直笔写下,
“寻找价值,那关乎意识的觉醒。”
我望着这行字,只是望着。梦里我见了,听了,做了很多,但现在我能想起的只有它了。
昨夜并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也没写出什么东西,像往常一样在本子上写写画画一天就过去了。天气是典型的黄梅天,感觉得到的只有闷热。空调坏了有一阵子了,只好在睡前喝一罐冰啤酒。电扇声虽响但又不得不开。这样的日子已经维持了一年多了。
我从小不太习惯说话,准确地来说是与人交流。母亲在我五岁时发现了我的异样。因为我总是一个人在一边默默地看着同龄的伙伴们玩耍打闹。或者我会长时间的做一件事情比如玩积木,拿着笔一直毫无意义的画下去。母亲带我去看了医生,说实话当时的我对这本应畏惧的地方丝毫没有感觉。医生让我画画,问了我一些奇怪的问题,还做了核磁共振。在当时看来核磁共振真的非常科幻,放我一个人的话我可以在那洞里躺上一整天。
医生并没有检查出是什么原因。而我不想说话的时候也还是没人能让我张嘴。我对不感兴趣的事物总是表现出应该有的冷漠,但我理解那些无趣之物在表面上有趣的原因。
再看看写下的这行字,我只觉得一种从未有过的责任感,那种肩负着使命的压力油然而生。甚至在我还没理解那句短短的话之前。我也不知道自己做好准备没有,虽然我一直在等待这一天的到来。
在家里人看来,我因为性格的奇怪,一辈子只能在家里庸庸度过。我不在乎亲戚对我的轻视和疏远,但也谈不上喜欢。我还是本本分分地在自己和世界里寻找平衡,这样的状况一直波澜不惊地持续到了大学毕业。当然期间,除了那些不需要耗费太多脑力的课业,我还是把精力花在了自己的事业上。虽然这所谓的事业我无法清楚地解释,也不知道能对谁诉说。
大学毕业后,我向家人提出要搬出去一个人住。虽然吃惊但我认真的样子让家人没法拒绝。我没有去找工作,家里每个月还是会给我大学的那张银行卡里打生活费,并且也没有逼迫我去自己谋求生计的意思。父亲半个月来看望我一次,母亲偶尔和父亲一起来。
一个人的生活比原先想象的还要舒适。那种绝对的安静,可以维持很久。那是一种很难拒绝的感觉,它可以将一切其他的感觉放大,再将我带去自己的脑海深处。那里有太多神奇的东西,只是它们都隐藏的太好。
偶尔我也会睡上一整天,或者一整夜回味昨夜的梦境。但这次不一样,那个梦境理应是非常清晰的,而我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那些细节,除了那句让人费解的话。就仿佛关于那个梦的记忆是被刻意消除了一样。但我相信自己的直觉,有什么正在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