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买了李子,看着鲜红的李子,大家垂涎欲滴。“好酸”,一个同事尝了一口,大叫道。我也顺手拿了一个,吃得津津有味。我的耐酸能力是超乎一般的强,这好象是来自于童年的口味的培养。
小时的农村,是没有零食的概念的。饿了就去煎饼筐里拽一个煎饼,到菜园里拨一颗大葱,就解决了问题。唯一值得期待的是秋天,秋天是瓜果成熟的季节,是孩子们欢乐季。在我家大门口有一颗歪脖子的枣树。在我们那个年代,凡是果树基本都是歪脖子的,原因不难理解:一旦到了能结果的时候,就会有嘴馋的小朋友拽住其树枝摇晃果实,树干连带着都被拉弯了。我家的歪脖子枣树在我有记忆的时候就是一颗大树了,每年都是结满了枣子,成熟的时候象挂起了成千上成个红灯笼,很是好看。每年秋天都能打下好几大筐的枣子,足够我们兄妹几人解馋的。
枣树是发芽和结果都比较晚的树,等别的树都已经次第开花结果了,枣树才慢悠悠的吐出嫩芽。没过多久,就开出小米粒似的小黄花,挂上青青的小枣了。我家这颗枣树在我们村周围是一个奇特的存在,据说因为这棵树是有一年山洪爆发的时候被洪水冲到我家门口并自生自长的,品种和我家周围的枣树都不同,味道也和别的枣树不同。一般的枣树结出来的枣子是木木的,在没有成熟之前是什么味道都没有的,熟透了就是甜的。但我家这棵树是从枣子形成就有味道,只不过是酸的不行,比青杏都酸。家里的大人一般也不会让小孩子在枣子刚结的时候就摘来吃的,太浪费了。
哥哥很小的时候就是个听话的孩子,没有我的怂恿他一般不敢,因为家里有一个特严厉的爷爷。但所有的一切都抵不过小朋友的馋嘴和饿,我和哥哥会为了解馋,在枣子很小的时候就爬到树上摘来吃。一般都是我放风,我哥来爬树去摘,摘了枣子我俩平分。一次就摘那么几颗,不是同情枣子小,不舍得,是因为的确太酸了。吃多了会酸倒牙,吃不了饭,很容易被大人发现。我们通常是一边呲牙裂嘴的吃,一边仰望树上的枣子盼望尽快成熟。我们就这样把枣子从小吃到大,从酸吃到甜。大人只所以叫这颗树为酸枣树,是因为枣子成熟的时候也会稍稍带一点点酸的味道,但在我和哥哥看来,那已经是甜枣了。
在日复一日的期盼中,终于盼来了枣子成熟了,看着树上鲜红的枣子,我们的口水都流出来了。爸爸一般会在树底下铺一层塑料布,哥哥爬到树上拿着一枝长长的竹竿把枣子打下来。我则负责在树底下捡枣子并装到大筐里去。边捡边吃的感觉就象过节一样,每次都会把肚子吃得滚圆。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一边晒干一边吃,晒干的枣子没有鲜的时候好吃,但总归是有聊胜于无了。直到现在我也是喜欢吃鲜枣胜过干枣(干枣的口感和味道都会比鲜枣差多了)。
后来因为村里统一规划宅基地,这颗树就被强制要求砍掉了。这让我伤心了很久,再也没有从酸到甜的枣子吃了。每次回家的时候,看到被砍掉树的地方留下的树桩,心里总会泛起那酸酸甜甜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