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读张文质老师的《教师的使命》辑二“教育的退守之路”,又有了不一样的体会,我又想起了从2019开始至今,这五年的时间,我在不断的后退的一个过程。回顾这五年,我在不断的后退,同时呢,我能够放慢自己的脚步,去欣赏身边的一些风景。
最开始的退,是从学校中层的岗位退下来,然后回到做一个底层的教师,做一个底层的班主任。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隐隐约约的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不对,不管是自己面对学生的状态还是面对我自己的孩子,都不是我想要的。这种感觉很难受也很痛苦。所以在2019年我就决定“退”,重新去思考,我们到底应该如何做教师?我们的教育到底应该是什么样子的?所以辞掉了中层干部,直接去申请做了一个数学老师兼班主任。
后来,连续带了三届的六年级,其实这三届从学习成绩来说,是真的是一届不如一届。在2023年的时候,当我那个带着最后一届六年级的时候,我又有了更多的思考。因为那一届的学生是最为特别的。疫情开始的时候,他们正在读三年级,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年龄段,后来开学返校也是断断续续的,所以是他们一直生活在各种各样的恐惧当中。而在现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学校、包括他们后来遇到的老师,其实并没有给予他们更多的理解,更多的帮助。他们经常会跟我说,在读四五年级的时候,是经常被老师骂的,上课骂,考试骂,做作业骂,哪怕就排个队也要被老师骂。甚至连“你们不是人”这样的话都能够骂出来。
跟那一届的孩子有了更多的深入的交流后,逐渐的了解他们,理解他们。直到有一天,在处理一件同学之间的矛盾的时候,一个女生歇斯底的叫喊,她说,从小学一年级开始,从来没有哪个老师真正帮助过我。那一刻我真的是非常非常的震惊,我不由得去思考,我真正的帮助过他们吗?我对他们的好是真的吗?
有了理解,就有了更多的包容,有些事情他们知道这样子做不对,但是他们就是控制不了自己。但是现在很多学校需要的是乖乖听话的好孩子,努力学习,成绩优秀的好学生。哪里容得下这一届的学生。
但是我仍然努力创设一个宽松、安全的班级环境,然后逐渐的去走近孩子,了解孩子,理解孩子,因为看见孩子的痛苦,所以就不忍为所谓的荣誉而去消耗他们仅有的生命力。我会更用心的去听见他们呐喊——没有老师真正帮助过我们;看到他们因为各种事情自我损伤——用他们自己的方式抗争;倾听他们说抽烟喝酒的事情——用这样的方法来体验活着的感觉。
但是几乎所有教过他们的老师,只看到他们学习不好,只看到他们纪律不好,只看见他们习惯不好。几乎没有老师给我的反馈是说他们好的,似乎在他们看来,这些孩子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所以对我来说,这也是一种退,退到孩子当中,起码让他们知道,这世上还有人愿意去理解他们,接纳他们,为他们的生命撒一点微光,在未来的某日回忆起来。心中还能够感到一丝温暖。最后毕业成绩也必然不好,但是我很坦然,我很安心,因为我退到学生之中,退到学生的心里。
另一个关键字是守。守,我的理解,就是我们要守住我们的初心,守住我们的童心,守住我们的课堂,守住我们的孩子。
比如说我现在担任了体育,有时候科任老师会随意不允许孩子上体育课,要在体育课上罚他们做作业、抄写之类的,我都是不允许的,我会直接去找到孩子,让他参与到我的体育课上来。
还有一次,那个时候还在做班主任,学校领导带着推销学习机的推销员去各班推销。我知道这个东西没用的,而且售后也没有保障的,我守在门口,把学校领导和推销员拦在门外——这是我的课堂,这是我的教室。
这就是一种守。
还有一种守,就是守住孩子。用张老师的话来说,就是做一个儿童研究者。你只有每天与孩子打交道,每天看着孩子,每天听些孩子,每天想着孩子,你才能称得上儿童研究者。中小学教师不都应当如此吗?
退到底层,退到尘埃之处,“再生自己的研究,自己的写作,以及自己的生命成长”,这就是我这几年的退守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