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在义工系列第一篇,我提到要用特定的事件和人物来表达对义工过程里的一些感悟。因为义工生活是与自己、与他人、与外界的互动过程,所以,一个又一个因着义工而结识的鲜活人物与故事在我的脑海里都留下或深或浅的印记。今天的人物故事从义工朋友S君开始。
进入三字头的时候,我开始对情感有了一些不同以往的认识。特别想把一个真实的故事记录下来,因为它震撼了我的生命,也唤起我对生命更多的悲悯与珍惜。
每一个姑娘都有一个浪漫的爱情梦想。是的,我相信,有一段青葱的爱恋是可以与现实完全无关的,它纯洁无暇,连泪水都晶莹剔透,用心呵护地每一个瞬间,都浸透着无数的小心思。
我曾经看过数遍徐静蕾的《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至今,依旧每次听《琵琶语》都会落泪。你听,这曲子里所诉说的情意,是百转千回的爱,一次次地被漠视,又一次次地极力靠近,可,最终,一生都在一个人的余温里烧尽。
“ 我说不出来为什么爱你,但我知道,你就是我不爱别人的理由。” 大概就是这一句吧。这是为爱情而生,向爱情而死的生命。让人感动到心疼,却也真真是她无悔的一生。在她的世界里从来没有背叛过自己的爱情,哪怕是她一个人的爱情,她也是真性情地活了一辈子,虽短,却轰轰烈烈地做了一件自己最想做的事情。
可是,现实里,不是所有人都有那样的勇气,那样的毅力,甚至那样的机会,可以不被整个世界的目光束缚,专心致志地爱那么一个人。相反,一些时候,有的人却完全无法顾及自己的爱恋,为了现实里的需求必须妥协进入一段无法回避的婚姻,甚至完全不是为了自己。
S君便是如此。
她,是亚裔混血儿,家中排行老二,上有一个哥哥,下有一个弟弟。她聪明可人,身材娇小,温淑贤良。学业完成后,在一家幼儿园做幼师,是一个活力快乐的女孩。但,23岁那年,她为了救她的家庭,不得已嫁给了一个大她39岁的外国男人。然后,她背井离乡,跟随这个男人到了另外一个国家--英国生活。在语言不通,无亲无故的国度里,她为这个大她39岁的男人生养了5个孩子,照顾这一家子的生活,还在她老公的公司里兼职工作,积攒金钱寄回家乡,供养她的母亲和弟兄。
我无法想象,这个女子是如何熬过那些岁月的。
如今,在我们中国,年轻夫妇拥有一个孩子的家庭,即便有两老或四老帮忙,已经忙得七上八下,而她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带着5个孩子,为了供养娘家,还坚持工作。直到孩子们都陆续上中学、大学,她才决定从这段没有爱情的婚姻里走出来。
那年,她已经48岁。
这段婚姻维持了25年。她曾用自己的积蓄买了一套房子,但因娘家需要钱,她卖了房子。离婚后,她没什么财产,返回故乡一段时间,但是,因为孩子们想念她,她不得不又回到英国。因为她没有房产,只好和她的女儿们住在一起。前夫有一套大别墅,供子女住。在前夫89岁骨折住院,她依然会照顾他。这些都不是爱情,却是做人的恩情。
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已50周岁。我们一起在英国癌症研究慈善商店做义工。由于她的亲和力非常好,很快跟我成为朋友。她时常给我带好吃的,教我一些生活的技能。开始,我并没有觉察她的特殊,也从来没问过她的家庭背景这些隐私。
直到有一天,一向开朗微笑的她脸色暗淡。我问她怎么回事,她说工作结束到咖啡店和我私下聊聊她的故事。后来,我知道了。那一天,她的弟兄居然把她仅存的一些积蓄盗用,她非常难过,跟她妈妈说,那是她准备给孩子读大学的钱(英国孩子读公立的中小学不需要交学费,但大学需要付学费)。但是,她妈妈却没有要求她弟弟还钱。她跟我说,她太伤心了。这些年,她用青春和泪水供养她的家人,如今,她一无所有了。
我分明看到她眼神里的无奈和愤怒,却又充满力量。她继续说,自己这一年必须重新找一份正式工作,不能靠女儿养自己。虽然,她的孩子也很贴心懂事。大女儿大学休学一年打工挣钱,而后继续读书,平时给妈妈发零用钱,三个女儿轮流做饭,让妈妈休息.......
之后,她依然坚持来做义工。每次她还是笑容满面,特别热情地帮助他人。每次和我分别都是拥抱好久,嘴里念着good girl ,无数次地鼓励我,温暖我。
有一天傍晚下班时,我们在岔路口分开,各自回家。正好天空下着小雨,我挥别她后,站在原地的雨中,望着她娇小的身躯,投进无尽的黑夜里,越走越远,我就泪水直流,心里有好多的心疼,真的很心疼。我看到她在自己脸书的个人签名Stand Up For What You Believe In!EvenIfYou're Standing “ALONE" 纵然命运多变,她都不会倒下,坚持站立。
当我知道S君的故事,看着她的乐观与勤奋,看着她的现况与痛苦。我的内心在撕扯,爱情在人的生命中究竟是怎样的角色?为一个心爱的人痴迷一辈子,或是和一个没有爱情的人生活大半辈子,然后分开,雪上加霜的是面对亲人的背叛与冷漠,心酸与失望是毋庸置疑的。
无论怎样,她们都奋力地与命运抗争,用尽力气。
纵然不是那么让人快乐,却让人内心肃敬。
如果有机会,正好与心爱的人在一起,不要错过,不要折腾,好好珍惜。
因为,没有岁月可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