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下班的时候天已经很黑，蒋斌拿着新买的手机先回了自己家。几天下来还没有洗澡换衣服，整个人都不好了。今天早上被小叶抱着，心里还嘀咕会不会有异味。

浴室里热气笼罩，进去洗澡，整个人都轻松下来。对着镜子刮掉留了很长时间的胡子，干净的面庞顿时年轻许多。喷上爽肤水，皮肤紧致，让人神清气爽。看着镜中帅气的自己，蒋斌哼起小曲，想到等下要去陪伴小叶，真是愉快到不能自已。换了一身休闲装，强身是一件棉麻长袖体恤，套一个薄外套，下身是一条黑色的牛仔棉布九分裤，脚上一双白色Smith，干净清爽精神。检查好家里各种电器的开关，带上笔记本和给小叶的手机便开车去医院。

晚上九点，属于这个城市的堵车时间。下班和夜行出行高峰期。蒋斌开着路虎有些慢，放了几首崔健的音乐，心中澎湃。车子在马路上一步步挪着，蒋斌瞟了一眼周边的店铺，华灯初上，店铺里商品玲琅满目。好久没有逛街了，真心想找个时间看看。

快到医院，发现医院附近的一个甜品店，竟然在做促销，榴莲饼打五折。好家伙，这可是蒋斌的心头好。迅速将车停在医院里的停车场，一路小跑来到甜品店。买了两斤榴莲饼。收银的小姑娘看见这么帅气的男人忍不住多问一句，是送给女朋友的吗？蒋斌没有回答只是温暖笑着。小姑娘从巧克力区拿过来一支巧克力玫瑰花说，“先生，您加五元，我送您女朋友一支玫瑰花，祝福你们甜蜜幸福如这浓情巧克力。”蒋斌有些惊讶于小姑娘的推销方式，出于高兴的心情便欣然多掏出五元给她，接过榴莲饼和巧克力，开心地往医院走。

病房里小叶和三个长辈在一起坐着。大家有一搭没一搭聊天。陈爸爸看着病房里的电视不说话。陈妈妈坐在床边，给小叶削了一个苹果。

“小叶，现在恢复得不错。有时间就去看看思哲。我觉得他应该也快醒了。”阿姨希望小叶有魔力能唤醒自己的孩子。

“阿姨。您放心，思哲一定会醒过来的。你看我都醒过来了，他比我勇敢强壮，肯定能醒过来。我有时间就去看看他。”小叶接过苹果说了几句让阿姨宽心的话。

林爸爸看着这一切，也不好接话。心中虽然释然不少，通过一天时间也算接受了小叶失忆的事实。小叶白天也不像清早那么排斥，虽然还是没有叫他爸爸，但是还是会主动跟他说话，会问一些家里的情况。也算进步吧。小叶毕竟是受害者，作为健康人没有理由成天一副比病人还痛苦的表情。

小叶吃着苹果，呆呆地看着电视，不时看看病房里的时钟，心中想着怎么蒋斌还没有过来。难道早上的事吓到他了么。

心想着，蒋斌就出现在病房门口。朝她温暖一笑。天哪！他没有胡茬居然这么帅气！干净，年轻的脸庞，活力十足。心中漏跳一拍，傻傻地盯着他走进来。

“叔叔，阿姨，我来了。你们忙得累了吧？我晚上来接林叔叔的班。”蒋斌并没有直接来到小叶身边，而是在叔叔们面前站住，和他们说起话。掏出新买的手机，说，“我想小叶之前的手机应该不能用了。新买了个手机给她，等下你们把号码给我，我给她存起来，这样有事也方便联系。”说着把手机递给小叶，“小叶，你看这手机可满意？我把我的号码输进去了，等下给你存阿姨叔叔他们的。”

小叶接过手机，最新款苹果手机，看着很漂亮。心里头很高兴，但是长辈们都在，于是强忍着兴奋说，“谢谢你！蒋斌。谢谢。”于是开始把玩手机。

阿姨见蒋斌如此体贴细致，心中有些担忧，但又不好说出来，于是把自己和陈叔叔的号码留给蒋斌就说要去看看思哲，便出去了。

蒋斌把号码给小叶，让她自己存起来。然后和林爸爸一起现在窗边，聊着白天小叶的情况。

“叔叔，小叶白天还好么？”

“还行，只是不叫我。好像有什么障碍一般。有时候想，或许现在的小叶才是真的小叶。她是该不认我，是我让她从小没有母亲，没有完整的家庭，她叫不出爸爸理所当然。”叔叔很自责。

“叔叔，小叶有进步就是好事，说不定她一回家就会叫你爸爸了。需要一些契机。”蒋斌回头看小叶，正好遇上她看自己，小叶直勾勾地看着他，他感觉火辣辣的东西在背上蔓延。

“嗯。明天周末，我在家做点好吃的带过来，中午过来一起吃。你晚上帮我陪陪她，开导开导她。”林叔叔说，然后又如同想起什么重要的事，“还有个事，我也不好开口，毕竟是你们年轻人的事。”

“叔叔，你跟我见外做什么。直接说，就把我当儿子。”

“嗯。小叶虽然失忆，但是我们跟陈家毕竟还是有婚约，虽然思哲没有醒，但是，除非他家提出取消婚约，我还是希望他们不要。我也希望思哲早点醒来。醒来之后，你们要怎么发展那是你们的感情问题，但是现在。哎。蒋斌，叔叔知道你喜欢小叶，可是现在时机不对。你懂我的意思么？”

虽然叔叔说的话零散，但是蒋斌是个聪明的男人，他自然知道现在不是好时机，现在大有趁人之危的意思。他会意，对林叔叔说，“叔叔，您放心，我懂您的意思。为了小叶好，我以后会注意的。”

“好。好孩子。懂事的好孩子。叔叔虽然喜欢你，但一切还是要看缘分。”林爸爸见蒋斌如此懂事心中倒有几分不忍，这孩子做女婿其实最好不过。

林爸爸转身对小叶说，“小叶，我去看看思哲，然后就回家了。明天我做几个你喜欢吃的菜过来。晚上早点休息，别让蒋斌太辛苦。”

“好的！再见！”小叶和林爸爸挥手告别。

等林叔叔走了，蒋斌来到病床边，宠溺地问，“今天感觉怎样？”

“很无聊。都不知道怎么跟他们相处。我觉得他们对我挺失望的。”小叶有些委屈。

“没有失望，他们只是难过，任谁在面对这样的状况都不会好过。何况你是他们心中珍贵的孩子。你应该学会体谅一下他们。”蒋斌说。

“我会努力的，可是在医院里，我好像什么都不记得，而且有些排斥去刻意回忆什么。心中总觉得失忆也没什么不好，记得那么多事有什么意义。”小叶说的有些自私。

蒋斌听出其中的自私情绪，有些惊讶，那个事事替人着想的小叶怎么变成这样。不过这也是常理之事，大家都希望她恢复记忆，这样生活就可以回到原来的轨道，一切如常，就仿佛车祸从没发生一般，仿佛那不过是两个人走路跌倒一般。但是事实不是这样，车祸发生了，而且一个人还没有苏醒。醒来的人什么都不记得。没有人会在意没有记忆的人是什么心情，觉得给她以前的记忆理所应当，觉得她仿佛就没有了情绪，仿佛也不用顾及她的情绪，因为这么多年来，小叶都压抑着自己的想法，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就连母亲去世，都强忍着坚强。可是，这不过是个单薄的女子，需要依靠，需要保护。可是她需要保护的时候，那个应该保护她的男人却昏迷不醒，而且男人的父母还间接用道德在强调他们的婚约。哎。换做谁失忆都会排斥过去记忆的吧。谁又想一醒来就去承担以前的那么多责任和痛苦呢？

“蒋斌，那个袋子里是什么？我看你提进来，也不给叔叔阿姨他们，是什么宝贝？”

“是榴莲饼。刚来医院在门口看到的。”蒋斌一下子又有了兴趣。从袋子里掏出榴莲饼给小叶，“吃试试，看喜欢这个味道么？呵呵，味道有些怪，不过我从小就喜欢。很美味呢！”

小叶接过榴莲饼，又朝袋子里看了一眼，看到一支巧克力玫瑰。她拿出来说，“这是给我的么？”

“你能吃就吃，甜品店小姑娘硬推销给我的。这年头，推销都是无底线的。”蒋斌随口说。

“我还以为你专门送给我的。”小叶有些失望。

蒋斌没有说话，低着头吃着榴莲饼。他不想小叶难过，可是也不想让大家对小叶有异样的眼光。他只能压抑自己的情感。就如同对林叔叔的承诺一样。他唯独期盼能陪在小叶身边，多待一会就好。

“那我吃了哦！”小叶拆开巧克力花，几口就吃了。“味道还不错，榴莲饼也不错，我也喜欢。以后来就带点给我吧。”

“嗯。好的。”蒋斌答应。

两人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沉默。小叶拿着手机在床上躺着玩。蒋斌拿出笔记本，来处理各种邮件。

小叶偷偷看着蒋斌，他认真的看着笔记本，聚精会神的模样让人想去打扰他，惹他不能好好工作。小叶故意说，“我口渴，要喝水。”

蒋斌斜头看了她一眼，床头柜上杯子里水是满的，她坐起来就可以够得着。“桌上有，你自己喝下。”

“我要喝热的。”小叶故意刁难他。存心不让他工作。

蒋斌无奈地起身给她倒了一杯热水。递给她。

“好烫哦。”小叶拿着杯子，故意惊讶水温。

“热开水，有些烫，你冷会喝。”蒋斌看着她，觉得她这么调皮想让他注意她，心里甜甜的。

“你给我兑点冷的不就好了。”小叶把被子推给他。

蒋斌接过杯子，又给她倒了些凉开水。自己用嘴吹了吹，觉得温度合适，递给她。“喝吧。这个温度应该可以。”

小叶接过杯子就咕噜咕噜地喝起来。可爱的如同一个三四岁的小姑娘。

蒋斌一直看着她喝完，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这张脸就是看上百年都不厌倦。她就算这么折腾他一辈子，他也心甘情愿。

小叶喝完把被子放在桌上。对蒋斌轻轻一笑，“谢谢，蒋斌。”

蒋斌被她这么一谢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脸刷的红了。立刻回到椅子上装作看邮件。心里却一直回放着刚才的场景。眼前都是小叶刚才的笑容。

晚点，医生给小叶测量了数据，给她服下药丸。没多久，小叶就有些犯困。躺着睡意袭来，就睡着了。邻床已经空了，他今晚也算有福利可以在床上睡。他去洗手间清洗一下便躺在床上看着睡熟的小叶发呆。

内心里开始变得矛盾，一方面希望小叶早日康复，可以早日出院，可一想到小叶出院，他便没有理由这么陪在小叶身边，躺在一间房里，心中又希望小叶能在医院多待几日。再想到思哲要是醒来也对小叶好，他就没有任何理由停留在小叶身边，不免一阵心酸。哎，这就是命，就是这么不公平。也不知道内心里想了多久，翻身看着窗外的星空，朦朦胧胧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