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我来说一切何止是似曾相识,彻骨的寒冷,不想去解释什么,或许错误也有它的意义。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忘了什么线索,在我面前这个死去的男人——我的上司,他的办公桌上放着一杯水和一粒药丸。见鬼,此刻不知道是哪里传来电台司令的摇滚乐。
我吞下药丸,抬起头盯着天花板。
歌声继续在耳畔回响:
“我的脑子里有两种颜色
你到底,到底要说些什么? ”
难道是个梦?这个天花板怎么和家里的这么像?原来音乐是源自床头柜上的手机闹铃声。我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晚上八点,到了该去上班的时间了。
嚯——刚才的确是个梦。我从床上爬起来,脚一落地,人就完全清醒了。窗台上又多了些许积雪,天空中簌簌飘着这冬日里独有的白色碎屑。噢,永远不会结束的二月,我开始憎恨,憎恨这样的冬日。我不能再忍受这鬼天气……哎,其实真正的问题是我的工作。上司明确告诉过我:我肯定会得到晋升,而且之前所有的债务也会一笔勾销。他允诺我只要等待两到三周的时间,现在我需要的只是一点耐心。
我朝厨房走去,突然一股强烈的疼痛向双眼袭来。算了不管它,先去找点东西吃,厨房里有面包和一瓶樱桃果酱。
打开冰箱,只有一瓶牛奶,我倒了一点在杯子里。这牛奶的颜色很讨人喜欢,澄亮、干净,我愣愣地盯着这一团白色,足足有五分钟。
我一口气喝了三大口,脑袋充血,如果现在是早上八点钟,这股亢奋还不错,但此刻是晚上,不会是什么好兆头。
在剩下的牛奶里我倒入些咖啡,又加了一点伏特加,杯子里瞬间又充盈起来。吃饱之后,浑身躁动起来,热———浑身热,热从胳膊蔓延到下半身,又蹭蹭地爬上头。
百分百美男子——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用两根手指按压了下左脸颊紧实的皮肤,眼皮褶皱里的黑色斑点清晰可见,是三颗。
九点四十分,我朝市中心方向疾驰,第一个去单位报道。跟一个不喜欢的同事聊了几句,然后开着车在这个城市兜圈子,我喜欢这种漫无目的的游荡,上司对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路上的货车和一闪而过的纪念碑……一切的一切都让我享受,路过大河,穿过河上狭长、昏暗的桥,大河蜿蜒一直到远处的小山丘,并把东区这个地方一分为二。地上的雪在橙黄色路灯的映衬下显得格外醒目,幻影般的大片雪花飘飘洒洒落下。
温度计显示气温在零下五度,我随意调换着电台频道:
舞曲——换频道
每日新闻:煤气泄漏……楼房倒塌,五死十二伤……换频道
……
广告——换频道
关掉收音机。
车里还存有一些音乐,我挑选了一张叫“震撼”的专辑,无意中碰触到录音键。
除去这套高保真的音响设备,我是真得厌恶这辆车子,恨不得快一点解脱出来,不管用什么方法。
十一点半钟,接到第一条传呼:路线是从军械厂到机场。
熄火,等待。
拱廊下有为数不多的几个行人。一个流浪汉和他的狗席地而睡,一个亮闪闪的橱窗前摆放着精美奢侈的银制器皿。
店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中年女人走出来,径直朝我的车子过来。
“晚上好,去机场,谢谢。”她很美,声音也好听。
“好的夫人,走环形高速吗?”我一边说,一边从后视镜观察她。
“嗯嗯,你决定好了。我可以吃一颗糖果吗?”
“当然了,我们有为顾客准备。今天晚上有薄荷味和柠檬味的可以选择,还有很多口香糖,都在这个小盒子里,您看看喜欢什么。” 我微笑着说。
她笑着回应我,我看到她的牙齿白得发光。
“您非常绅士。”
我想知道她的脸上施了多少层粉黛,又想自己真是多余,她只是一个乘客。
晚上车很好开,街上空荡荡的,我轻松驾驶着,没有鸣笛声,有的只是沉默和我的个人电台。
“怎么只有音乐,没有人唱吗?” 她突然问我。
“没有,夫人,只是音乐,你想换点别的听吗?”
“就这个吧,我喜欢,是什么曲目?”
“Exchange” 我回答她。
她说她是要去机场接刚从巴西度假回来的女儿,飞机在法国中途停靠,由于冰雪天气能见度低所以晚点了。
“要知道,那儿可是夏天。可怜的孩子……和巴黎的温度至少差了三十度。” 我努力在脸上挤出一些赞同和担心的神情。
没过几分钟我们就换了话题,开始谈论出租车。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