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阳明给唐龙的一封信

(王阳明给唐龙书手迹)

谈起唐龙,乡人大多只知道他是一位歌吟“十里兰花照春水”的诗人,其实他更是名宦、学者和军事家。

唐龙于明正德三年(1508)中进士,后来在嘉靖朝历任兵部尚书、刑部尚书和吏部尚书;还两度镇守边关,多次击败入侵之敌,并手绘《三边四镇图》,标明各处关隘哨卡及布防要点,对明代边防建设作出过重要贡献;又有《易经大旨》等学术著作行世,对宋明儒学也颇有建树,可以说是一个文武全才。他与明代大思想家王阳明有过一段很深的交情,上海图书馆至今还珍藏着明正德十六年(1521)王阳明写给唐龙的一封亲笔信函,见证了四百九十多年前两个浙籍名人的真挚情谊和道德文章。


(王阳明画像)

王阳明(1472~1529),名守仁,字伯安。祖籍余姚,幼年随父迁居山阴(今浙江绍兴)。三十一岁在越城宛委山阳明洞结廬修行,后来深研儒学,创“致良知”学说,以《传习录》名世,成为驰誉东亚的旷世大儒,故后世学者尊称其为“阳明先生”。

阳明弘治十三年(1499)登进士第,先授刑部主事,后改兵部。正德十一年(1516)任都察院左佥御史,巡撫赣、汀、漳等处;十四年(1519)六月,盘踞在南昌的宁王朱宸濠自立为帝、公开反叛,率兵六万欲自鄱阳湖蔽江而下直取南京。其时,阳明恰奉旨在福建勘乱,闻讯即返吉安,起兵声讨宸濠。七月,阳明会临江、袁州、赣州、瑞州等地方军于樟树镇,先以反间计派员潜入南昌扰乱宁王内部,而后分兵十三哨一举攻占南昌,生擒宸濠,为江西平叛立下头功。哪知明武宗好大喜功,决定亲征平叛。中贵张忠和边将许泰等人要阳明先放宸濠于鄱阳湖,让武宗接战擒拿奏凯。阳明不允,上书武宗不必亲征,并连夜亲押宸濠自玉山入浙,在杭州将宸濠交付给武宗御前太监张永,自己则放弃头功返回江西,而后又入九华山隐居。但从此得罪了张忠、许泰等一班奸佞小人。张忠、许泰乘武宗派他们带兵入赣处理宸濠后事之机,屡屡在武宗面前诬陷阳明,并抓了阳明门人冀元亨(后寃死獄中),欲置阳明于死地。就在此时,唐龙由云南按察使转任江西按察使来到南昌,查明个中原委后,唐龙立即上书武宗,不仅力辩阳明清白,并要求武宗马上撤回张忠、许泰一班扰民乱政的亲兵。通过唐龙及张永等人的努力,王阳明首功终于得到武宗认可,并任命阳明兼任江西巡撫。此后两年,唐龙在王阳明配合下妥善处理了朱宸濠叛乱案的遗留问题。公务之余,唐龙还与阳明切磋儒家学问,推助了王阳明“致良知”学说的形成。

(作者另一篇文章《唐龙其人其事》书影,原刊于2001年5月18日兰溪日报)

正德十六年(1521)六月,唐龙被调到陝西任提学副使,离开了江西。行前与阳明匆匆作别,上任途中又不辞鞍马辛劳,写了一封长信与阳明探讨“行知”之说,对王阳明的“致良知”学说作了补充,言辞多所鼓励。王阳明在广信收到唐龙的信,十分感动,就援笔写了这封题为《与唐虞佐侍御》的回信。此信一开头便说“相与两年,情日益厚,意日益真,此皆彼此所心喻,不以言谢者。”接着阳明就对儒家心学作了诠释,认为“不言而信,乃为有得也。”并提出了“逊志务时敏”的观点,说:“其逊志也,如地之下而无所不承也,如海之虚处而无所不纳也;其时敏也,一于天德,戒惧于不睹不闻。如太和之运而不息也。夫然后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溥溥淵泉而时出之。”并预言他的学说将达到“言而民莫不信,行而民莫不悦,施及蛮貊,而道德流芳于无穷”的境界。最后,阳明以颜子语录隐喻唐龙的道德学问。尾言:“灯下,草草为谢。相去益远,临楮怏悒。”短短数语,写出了知心朋友之间分别的离愁。这通信函用行草写成,清秀俊逸而不失古人规规矩,为上图镇馆之宝,当然也是我们兰溪人研究先贤行藏事迹不可或缺的珍贵史料。

(原文曾于兰溪导报2015年4月24日芥子园副刊,为多种报刊和百度引用)

施福山重录于王阳明生辰

2018.10.31兰城黄龙洞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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