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的流逝,让我最为感到失落的,就是儿时为之欢呼雀跃的各种节日,慢慢变得越来越清冷。似乎,也没有特别的日子,值得我们早早准备,只待那天的到来。
今年的年尾,感觉特别忙。我唯一盼望的,是过春节时的那几天长假,让我好好休息休息。只到孩子嚷嚷着要吃腊八饭,才恍然发现,腊八到了,年,也一天一天近了。
但这一天的到来,似乎也和平常的日子没什么两样。想见的人,时常会见到,想吃的东西,随时都品尝。孩子向往的是那种被宠爱的感觉,老人借此忆苦思甜。我们呢?日复一日的忙碌,平凡如水的生活偶尔泛起涟漪,也不能令我心里有丝毫的波澜。大概是网上常说的人到中年,所遇到的初老症状吧。
其实,我心里很明白,人生路上,必定要经历一些事,遇到一些人,让你的态度,看法,思想,发生变化,进而影响到你的行为。有些,激励你前行,有些,让你对自己质疑,有些,让你永生难忘,有些,心中早已了无痕迹。好的,坏的,都无从避免,都是每个人必须勇敢面对。
也曾为父母准备丰盛的腊八饭,而高兴好几天,后来才知道,自己儿时的欢乐,是父母付出多大的努力,才为我们创造的幸福生活。也曾和朋友聚会,酒逢知已千杯少,后来才知道,真正的友情无需借助其他,你的存在,就能惊醒一个人的所有感觉。即使相对无言,也不会尴尬。也曾为了所谓的前程,牺牲陪伴家人的时间,后来才知道,父母日渐老去的速度,孩子慢慢成长的过程,比我们想象的要快。你以为自己很重要,底牌取决于你能带给别人多少利益,而只有家人,才是永远的依靠。
后来,我们都学会了,把最好的情绪留给家人。学会了笑而不言,痛而不语,把自己深深隐藏,不再麻烦别人。学会了努力的意义,只想让最爱的人过得更好,而不再是向不相干的人证明什么。
明白了这一切,把人生的每一天,都当作最后一天来过,珍惜且珍惜。因为走得最急的,都是最美的时光。你习以为常的,或许多年,都成为你最珍贵的回忆。
小时候,爸妈工作忙,尤其爸爸还在外工作。爸爸是家里掌舵的,确保家庭沿着正确的航线前进,妈妈是船长,精打细算操持着全家人的衣食住行,我们是船上的乘客,家这艘大船驶向的方向,有着我们的未来。再多的风雨,父母都替我们遮挡,我们都相亲相爱,再苦也不觉苦,再累也甘甜。
腊月,我们是兴奋的,学生放假了,快过年了,单位事情也不会太多,这意味着,全家人可以团聚在一起,大干一场,把家里收拾得清亮干净,有些需要换新的,也赶紧去商场买了回来。腊八饭吃了,准备过年的脚步也加快了。大扇的猪肉抬回来了,妈妈大展身手,各种煎,炸,烧,炖。我们跑前跑后,那种心满意足感,那种踏实的快乐,我经常会回味起。
那时,一到腊月,最令我发愁的就是各种拆洗。被套取了下来,被子也要拆开,棉絮要在太阳下晒过,找些新的棉布,重新包起来,再把洗干净的被里被面缝合在一起,套上被套,算完工。我妈做针线活的速度很快,我已经不能准确描述出妈妈缝被子的具体情形,但她边逢,边讲给我们的那个笨媳妇,把自己缝进被子的故事,让我记忆犹新。
有一年腊八,大人不在。我和妹妹玩着玩着,有些饿了,就把妈妈包好的饺子拿出来煮,水没开,就把饺子丢进水里,结果成了一锅面糊糊,我俩正哭,爸妈回来了,我们两眼放光,最后是妈妈收拾了残局。
这些细碎的流年,成为我之后难以忘记的温暖,不管遇到什么困难,记忆中的温暖与爱,都能迅速平复我的情绪,让我有了直面现实的勇气与力量。
时光啊时光,你能不能再走慢一点?让我们所珍视的人,陪伴我们久一些?我不知道弟弟在出差的飞机或火车上,有没有想到家里的土炕?我只知道,他假期回来,狼吞虎咽吃着妈妈做的饭菜,耐着性子给爸爸汇报着他的工作与生活。我也不知道妹妹在紧张忙碌的工作中,有没有想起腊八节快到了,我只记得,小时候的她,从来都不会亏欠自己的嘴,现在却总是加班加班,似乎都忘记了犒劳犒劳她那张“吃货”的嘴。
年复一年,腊八年年有,只是身边的人,眼前的景,早是物是人非。难免生出几丝慨叹。城市里的灯红酒绿,高楼里的纸醉金迷,街上行色匆匆的人群,让人心生厌倦。有时你想哭,却咧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有时你想开怀大笑,却无奈强忍心中的起伏。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们读懂了社会,读懂了人性,却忘记了初心,模糊了原本的自己。
奈何,奈何?
先生总告诫我,对于老人,生前要好好孝顺,总比去世后大操大办有意义。所以以前奶奶在世的时候,他经常给奶奶带她爱吃的黄焖鸡,红烧肉,卤鸡蛋,逗奶奶开心。平常在家里,他比较注重生活细节,一切皆以人为本。从来把健康放在首位。所以,每个家人团聚的日子就是节日,就要隆重庆祝。在他的影响下,我也渐渐淡化了过节的情结。
我也终于释怀,没有谁能与时间赛跑,也没有谁能与岁月相抗衡,该去的去,该留的留。七分靠打拼,三分天注定,只要自己努力过,争取过,得到过,人生就没有遗憾。就像过节,短暂的欢乐以后,生活还得继续,重要的是,每一天都无忧无惧,有喜欢的事可做,有值得的人去爱。就像腊八粥,软糯香浓,情意绵绵,其实只是我们的心情不同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