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人最快乐的时光是童年,童年最大的欢乐,莫过于是春节。
期盼已久的考试后就是放寒假,在每个孩子心里,寒假的快乐远远胜于暑假,应该是和过年有关了,无论考得好坏,总之是要快乐过年。
早些年,每到春节前母亲就扯了几块布,已经记不清是谁裁剪,老人的、小孩的、小叔子、小姑子的,素色、花色、裤子、布裳,一家子七八口人,一年到头过年时总要添件新衣裳。她埋头缝纫机旁忙碌,有时晚上还要加忙工,累的眼花时喊我帮忙穿针引线,脚踩踏板“咔咔咔,咔咔咔……吧嗒”熟悉的声音响上好几天,为的就是过年时全家老少焕然一新体体面面。那时的缝纫机可是家里一宝,听母亲说是结婚时必不可少的三大件之一,为了把她娶进门,爸爸也是豁出去借钱凑齐买来,这对母亲来说格外重要。
有了新衣裳,时不时柜子里拿出来看一看、摸一摸,还会忍不住偷偷穿上,在镜子前转两转。记得有一年春节前,母亲竟然带上我和弟弟坐车进城,给我俩买身新衣裳,还允许我穿着回家,那难以言说的快乐,那明亮耀眼的黄色,至今依然是我童年里最鲜亮难以忘怀的。
除了穿新衣的期盼,过年的美好期许还有很多。镇上从腊月二十开始就起年会,四乡八邻从各方云集,平日里宽宽的街道一下子变得窄狭。摆摊的占据街道两边;步行的提篮的肩挑背扛的,空手而回的不常见;骑车的人只好下来推着随人流缓缓前行,正好可以伸长脖子左右顾盼;赶驴拉车的人,出一趟远门不容易,从日头还没出山开始上路,日落时分还没到家,只想把一整条街上年货带回去,糖果、瓜子、鞭炮、门画这些必不可少,拣两条鱼、割一大块肉、买几根藕、各样菜来一些,大山小山一样堆满车。每个人遇着需要购置年货也不会立刻买了回去,总是要走走停停看看问问,遇到乡里乡亲的打个招呼递根烟,问声“年货办的咋样?”,相处来的吸根烟功夫,说说一年的收成和希望。忙碌一年的农人难得闲下来,过年就是过一个闲下来慢下来,就是当下时兴的休闲。
年集是从二十起到年二十九除夕结束,大人也不是闲的天天去街上逛。老祖宗留下的老传统,“二十三放小鞭,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磨豆腐……”,瞧!每天都有事做,有条不紊的安排,有节奏有步骤的忙而不慌乱,如同何时割麦收豆。
小孩儿除了跟着大人购年货搭把手,小年这天也有使命,大人早早发面炕火烧,小孩要一家家给就近的亲戚送去,一直跑到天黑。排上号磨豆腐了,舀一碗奶白生生豆浆热乎乎喝,那叫一个香啊!扣着吃锅边豆渣,切一块细细嫩嫩豆腐嚼一口,唇齿留香!和姑姑叔叔一道挂年画,贴春联的乐趣也是说不完,就更不用说打油锅煮肉了,过年的欢乐里那一样能少了馋嘴孩子的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