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突然蹦入一条微信,某友问我:刚买了利华的冬酿酒,怎么个喝法?
又是一年九九寒冬了呀。对于不爱酒味的我来说,从元大昌零拷的冬酿酒,以及江南春酒厂出的瓶装版更适合我,喝起来甜甜的像汽水,没有太多的酒味。颜色也是赏心悦目,金黄的色泽,喷香的桂花,美的像一个阳光充沛的午后梦境。
除了冬酿酒,另一样你也可以尝一尝:油炸茨菰片。这茨菰片,颇有姑苏薯片的风范。取苏州黄(茨菰一种,多产自南方,表皮发黄,肉质嫩白)切片,入油快炸,淡黄色泽立现,入口酥脆非常,嚼之声动十里,和吃薯片一样过瘾,却又多了股清香,喀哧喀哧,怎么都停不下来。
茨菰,这长得跟逗号一样滑稽的茨菰,据书里头说是一种慈姑属水生植物。不晓得为什么,每次看到它的名字,茨菰也好,慈姑也罢,总隐隐感到那么一丝孤单,总想起那位痴情倔强却命苦的穆念慈(题外话,其实不太喜欢杨盼版本,坚强有余,风流不足,可是奇了,她演绎的穆念慈印象最最深刻)。别的作物因为水涝而歉收,它却能乐呵呵活下来,而且开支散叶,活得极好。这样的作物,简直就是灾害年代穷人们的恩物。
宋朝杨东山有诗云:“折来趁得未晨光,清露晞风带月凉,长叶剪刀廉不割,小花茉莉淡无香。稀疏略糁瑶台雪,升降常涵翠管桨。恰恨山中穷到骨,茨菰也遣入诗囊。”可见茨菰生命力之顽强,穷到骨的深山中,也能发现它的踪影。在人家尽枕河的江南水乡,在小家小户的餐桌上,它现身得就更频繁了。汪曾祺老先生曾抱怨,有几年,一到冬天,家里没啥吃的,老是喝咸菜茨菰汤。直到有一天,汪老应邀去沈从文家作客,张兆和端上一盘茨菰炒肉片,沈老叹:茨菰好啊,格比土豆高。汪老这才对茨菰另眼相看,上了年纪后,也主动在菜市场觅起了茨菰的身影。
不止汪老,不少南方长大的孩子,包括我自己,小时候对茨菰都没什么特别的好感,当然,油炸茨菰片除外,为啥?苦啊。我暗自揣测,令汪老对茨菰改变想法的,不仅是因为沈老夸茨菰格比土豆高,也不仅仅因为忆苦思甜,而是因为茨菰这样微苦寡淡的食物,和咸菜搁一块儿,对于缺少油水的穷人来说,再煮也好吃不到哪里去。但茨菰一旦和荤食搭配,滋味可就大不同咯。甭管是和腊肉混杂清炒,还是和肉块一起红烧,茨菰解了肉的油腻,肉添了茨菰的清香,《黄帝内经》中讲,茨菰增食欲,促消化,生津润肺,这一出手,可是货真价实的硬菜。
苏州人过年时节,这道菜出镜频率极高。整个江苏省境内,它还有一个升级版本,被尊称为“国菜”,由茨菰肉片百叶白菜加大蒜爆炒而成,白色的茨菰,淡褐色的肉片,黄色的白菜叶百叶丝,中间散着些翠绿鲜嫩的蒜叶,这个光芒万丈的五人组少了谁都不行,所到之处,征服无数挑剔的味蕾。苏州作家车前子说他有次过年点名要吃这道菜,被他家里人嘲笑没见过大世面,哎呀,朝思暮想的居然是它。今年我家的春节餐桌上,这道国菜魅力不减,已经到了一顿大餐没它就没法欢乐结束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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