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小静大学毕业那年,父亲带着她挑着一担子土特产走进了父亲的表弟家里。小静第一次见到了那个在父亲眼里当高官的表叔。
小静初见表叔的时候,感觉有点意外,小静印象中的那种高官都是大腹便便,一堆横肉,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可是表叔却长得气宇轩昂,说话也没有架子显得格外亲切。
坐下来寒暄几句以后,小静那没有文化的父亲便直奔主题,开门见山的说明来意,请表叔给小静安排一份工作。
表叔听了父亲的话以后,上下打量了一下小静,陷入了一段沉思。他笑了笑问道:小静,你去帮表嫂做晚饭餐吧。工作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小静虽然在农村长大,可是父亲一直很宠爱她,基本上没有干过什么家务。听说让自己去帮忙做饭,小静心里有千万个不乐意,但又不好意思推脱,在帮忙做饭时候却出尽洋相,一会把盐弄成味精,一会又把汤溅到桌子上。
席间表叔没有再谈工作的事情,也没有批评小静的不是,只是开了一瓶好酒把父亲灌得酩酊大醉。
离开表叔那晚,小静知道自己的工作没有希望了。父亲却说,表叔是重情意的人,他竟然收了咱家这么多“好东西”,工作的事情,一定会办好。
半年过去了,小静的工作,依然没有着落,父亲再一次带着小静重登表叔家门,表叔依旧还是那么热情,父亲依旧大醉而归。
临出门前,表叔告诉小静,如果你自己不做出点样子,人家想拉你一把都不知你的手在哪里?
曾经以为,人是慢慢长大的,后来才知道,人是一瞬间成长的。
从那以后,小静便在心里种下了仇恨的种子,不混出个样子便永远不再踏进表叔家的门。
02
人生,就像一道迷宫,上半生寻找入口,下半生寻找出口。
一年后,小静在表姐的帮助下终于走进了当地最大的一家国企,拥有了一份令人羡慕的工作。
从此以后,小静走路的样子变了,说话的声调也变了,她觉得自己的腰杆瞬间挺直了,她在心里更加记恨表叔的薄情寡义,她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混出一个样子,让表叔肠子悔青,最好烂掉。
刚开始的时候,小静还是挺喜欢这份工作,也在心里暗暗感谢表姐的帮助。可是随着工作的新鲜劲一过,小静就开始抱怨,表姐总是把最苦最累的活交给自己做,而且常常不给自己好脸色看。
由于小静所在的部门是公司里最核心的部门,表姐又是公司里最年轻的高管,能力非凡,业绩卓越,自然招惹了很多人的嫉妒。
那些心怀不轨的人便开始在小静身上打主意,千方百计讨好她,经常带她参加一些聚会,送她一些好东西,常常有意无意的帮着小静打抱不平,数落小静表姐的不是,甚至有人暗中许诺,要让小静替代表姐的位置。
慢慢的小静的本性开始暴露了,她不再感激表姐当初的照顾,而是和那些人串通一气,背着表姐泄露公司的重要机密,害得表姐丢了重要客户。
看着表姐一天天的失去了光环,小静在心里沾沾自喜,甚至渴望有一天可以取而代之。她觉得离自己的梦想好像越来越近了,她很快就会成为表叔眼中那个“优秀”的人。
03
一程山水一溪月,一纸年华一光阴。世间多少故事,都付予似水流年;红尘多少过客,都付给如水光阴。
由于小静的暗中使坏,表姐在公司的日子慢慢陷入了困境,表姐却一直用自己的羽翼保护着小静,害怕她受到伤害,就算有时候批评几句,也是渴望她能尽快进步和成长。
有人提醒表姐,有可能是小静在背后捣乱,可是表姐永远不愿相信,她觉得小静永远是她心中值得保护的小妹妹。
直到表姐无端遭人陷害,无缘无故的被流放到最边远的小乡镇,表姐在临走之前还刻意去恳请老总和同事们,帮忙好好照顾小静,可以给她一个更好的成长平台。
临走的时候,表姐告诉了小静,一生太短,爱却无疆;生命太渺小,悟得却不少。行程匆匆,山依旧,树依旧,脚下却不是昨日的流水,但始终要相信,只要你努力过,便不再后悔。
表姐走了,看着她暗然伤神离去的背影,小静没有一丝的难过,心里反而有一丝快感。
她在心里暗笑,悠悠天地,滚滚红尘,短暂只有一生,只够下一回赌注,握着的唯一筹码,手起处,便是戏注的结局。把亲情当赌注,可谁又能保证输赢?
04
流年暗渡,长风浩荡,西风漫卷,人最后回归的是自己的内心,心底渴幕的东西,或许,总有一天能如愿,或苍茫,或凄美,或抱憾…
表姐走后,部门很快换了一个新的负责人,小静顿时傻眼了。
几天以后,小静因为一项工作任务没有及时完成,被新负责人解雇,小静不解,怒气冲冲的跑去质问。
部门新负责人淡淡的告诉她,公司不养闲人,更不养只会抱怨的人。
这时候她开始慢慢的念起表姐的好,想起无数个夜晚表姐会手把手的教她绘制图表,帮她列写作题纲,帮她指点迷津……
心灰意冷的小静,沿着夜色,走到小区的胡同口,看见一个卖麻辣烫的。摊主是个小伙子,他自己调的酱味道很特别,隔三差五会在他那儿吃一碗。小伙子很健谈,每次吃麻辣烫时,他总会和她聊半天。
问他收入高不高。小伙子说,还行啊,不比上班差,只是比辛苦啊。他说的没错,每天傍晚出摊,先在夜市上卖,等夜市散场了,又转道小区门口,每天晚上2点左右收摊。只要天气不是太差,小伙子基本每天都出摊,一个月下来,1万多的收入。
这个麻辣烫的小摊只有他一个人撑着,白天睡醒了,在家把东西准备准备。老婆主要是看孩子,偶尔打打下手。这么算下来,也没有其他人力成本,小伙子收入确实可以。
一开始小静总以为他是“新生代农民工”,在老家种地没意思,才来到城市里摆摊挣钱。直到今天小静才知道,他是读过大学的,不过学校不好,只是个专科。
毕业后“无爹可拼”,再加上学历不够硬,没工作可干。回到老家更是找不上工作,毕竟在这个城市读了几年书,相对熟悉这个城市的情况,干脆还是在这里落脚了。毕业三年多,摆这个麻辣烫的摊一年半,之前还做过各种杂七杂八的活计,不过挣钱太少。
听他说自己也是大学毕业生的那一瞬,小静有一些震惊。说震惊或许也不完全准确,毕竟现在大学毕业找不上工作的人太多太多,摆个麻辣烫的摊也不稀奇。
但她还是挺受触动的,也许是因为小伙子的乐观吧。从没听他抱怨过什么,也没听他感慨过:如果知道自己现在只能卖麻辣烫,当初何必花那么多钱上大学。
人总是这样,经历了才能懂得,而懂得了已不再年轻。
小静方才如梦初醒,想起这些年,自己一直生活在抱怨中,从抱怨表叔的”为富不仁”到痛恨表姐的“指手划脚”。作为个体,大的时代病自己暂时改变不了,可是必须先让自己能“好”起来。
“有爹可拼”的人可以去拼爹,“无爹可拼”的人可能只好先去卖麻辣烫。很多人必定心存不满,但这个世界本来就充满着不公平,而很多不公平常常就在眼前闪现。
如果一味地去抱怨,而不是试图改变自己所能改变的境况,那只能把自己的生活搞得更糟。
人活一世,不求深刻,但求简单;不要人夸好颜色,只留清气在人间。曲径孤影醉黄昏,与尔同消万古愁。
05
生有崖,知无崖。海角天涯行遍,不是萍水不相逢;千山万水赏尽,不是荆棘不丛生。
小静想起自己的一位亲戚也是一个学历不高的人,但他在北京打拼,生活尚可。刚毕业那会,住过地下室,在城乡接合部租房子,工作换了一个又一个,后来竟然换到了外企。
他常说自己“运气”好,小静现在才明白,如果只是抱怨,而不是试图改变自己,想方设法挖掘自己的潜力,好的机会永远都不会到来。亲戚在外企中做设计,他的“设计”能力完全是大学毕业后自学的,然后靠着自己的作品进入了这家外企。
她相信运气的成分,但我更相信努力和吃苦这二者必备的因素。
短暂人生,总有一些刹那,让匆匆生命变得如此珍贵与绚烂,总有一些画面,让这个世界变得高贵和不同寻常。
就像小区门口那个卖麻辣烫的小伙子,从理论上讲,上完了大学,卖麻辣烫不该是他的归宿。可是在现实中他只能这么“突破”自己。
虽不知道他有没有未来,但至少他拥有着这个阶段还能说得过去的收入,更重要的是拥有一份淡然平静的心态。
小静又想起了表姐的话:人生路漫,有些路看起来很近,其实很远,只要不放弃,就能抵达。
绿叶上的小露珠,可以映射太阳的光芒;海滩上的小贝壳,能够吹响生命的号角;夹缝中生长的小野草,能够示人顽强的本质和不屈的毅力。
其实,对待这个世界的态度,和你征服这个世界的技巧,一样重要。在一个并不完美的社会里“画地为牢”,毁掉的只能是自己。
那么,作为岁月的行者,时光的过客,我们是不是可以亮起生命的绿灯,点亮沙漠的绿洲,照亮那些前行的脚步,雪亮那些梦想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