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热个中午我顶着晕乎乎的脑袋硬是睡不了。儿子按住我的胳膊不许我有丝毫动弹,然后拿个充电器往我手背上一个劲戳要给我输输液。女儿两个凳子摞起来铺上毛巾衣服说下雪了,要给球球搭房子垒狗窝。一会这个尿尿拉屎,一会那个拉我起来看空气雪人,好容易酝酿的睡意被搅得七零八碎。我忍无可忍,一顿好呵斥,俩娃面面相觑自行告退,一人穿一双大胶鞋打一把大雨伞顶着烈炎炎的大太阳出了家门找球球玩去了,更确切地说,是玩球球去了。
球球居然摇头晃尾热烈欢迎,将俺这俩小魔头收入府中只字不提。那在这里就让我来说说俺这大救星大恩人球球吧。
球球何许人也?哦不,何许狗也?上面狗窝摇头晃尾之类的词估计早已泄露。球球,生于牡丹甲天下的九朝古都洛阳,养于杜康醉中华的恐龙之乡俺的故乡汝阳。
话说,球球能在我家落脚也定是因缘已到,何以此说?若干年前还是孩子的我们姐弟仨心生怜悯收留过一流浪小猫咪,结果一整晚上喵呜嗷呜的猫叫如婴儿啼哭般不绝入耳,凄凄然又媚惑惑,第二天父上母上大人一声令下送人,不顾我们眼泪汪汪将这我们与这小猫的缘分一笔斩断。从此小狗小猫之类的宠物再不许进家门一步。
许是父母年岁已长渐觉孤寂,许是我们姐弟仨都已成家回去次数屈指可数,又许是这小狗是我那善解人意通情达理的弟妹所送,总之父母欣然接纳。
爸妈无比担忧说这小狗送来前在家百般娇贵,又是洗发水洗澡又是牛奶特仑苏,同窝的兄弟姐妹也都住进了高楼大厦里,这家伙来到咱这要啥没啥的山窝窝农村能适应吗?
看着刚回来时圆滚滚被弟妹取名球球的它不吃不喝日渐消瘦,爸妈不止一次地哀叹,唉,估计活不过这几天了。话语里满是愧疚和自责,怎么说这也是弟弟弟妹的一片孝心呢。
结果证明我们全是杞人忧天。几天之后,小家伙似乎终于想明白了往日的富贵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今后就要跟着这新家主人过上和兄弟姐妹截然不同的吃糠咽菜的生活了。
接受命运之后,球球乐观的天性毕露无余,它不光开始吃剩饭,而且吃得摇头晃尾有滋有味,它饿扁下去的身体又充气球似的圆滚滚起来,重新回归名副其实的球球。
球球不光饭食上适应,还很快就融入了大家庭环境中。家里孩子们多,没事把它团团围在中间,拿棍敲它,拿苹果喂它,它不急也不恼,棍来头挡,苹果来嘴吞,全部欣然接受,一副好脾气。特大发现,球球特爱吃水果,尤其喜欢吃梨子。
从此姐姐家仨千金和我家俩魔头回外婆家的理由就多了一条:我想球球了!
工作的原因,我们回老家并不经常。但无论何时只要车驶入我们家这条街道,球球总会嗅到味般第一时间从家窜出来跟在车边蹭来蹭去,缠在脚边绕前绕后嗅左嗅右蹦上蹦下。
回到家的我们也总是忙着,孩子抱电视大人抠手机,对球球也并不甚关注,球球也因撒野咬到邻家小孩而被拴在家门口电线杆上,我们对它的关注更是少之又少了。
然而球球总是能既往不咎,每次回家依然前爪竖起啊呜啊呜用它的欢迎方式迎接我们,妈妈说,只要听到球球这怪怪的叫声就知道是我们回来了。
在球球眼里,我们永远属于这个家,它永远在门口等我们回家。
可是,它的家呢?不知为何,每次给球球拍照总觉它的眼神里有一丝忧郁,它也会在某个风雨之夜想起曾经那个有妈妈有兄弟姐妹的温暖的家吗?